“请问?”说话的是一个背着锄头的中年男子,“你们是要进村吗?”
我立马往后退两步,让妹妹盘着的手从脖子上褪下。妹妹作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像是在责怪一样的眼神瞪着那个不解风情的男子。
男子似乎也发现了妹妹那种带有恐吓意味的眼神,表露出一些不舒服。
“这是我……我女朋友,她有点近视。女孩子嘛,为了漂亮没带眼镜,所以有时候看人的时候,眼神会比较奇怪,请不要介意啊。我们的确是想进村子里的,请问怎么走啊。”
其实本想说妹妹是我妹妹的,刚想说出口的时候就感觉到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个人肯定是看见了刚才我们类似抱在一起的动作,如果说是妹妹的话,一定会被当作变态的吧。而撒这个谎的代价就是,从说完之后妹妹就一直勾着我的手臂不放了。当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甩甩手甩开了。真是好麻烦。
“村长家可不是小旅馆,附近也没有小旅馆,你们还是坐车去镇里吧。来这种地方可没有什么好旅游的。”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走的时候可以听见他小声地在说“现在的小青年果然随着天气一热,残疾人也开始在大路上**了吗?”
大叔,其实呢,你产生这种心理是很正常的。平时我也会在公交或者地铁或者大马路上看见那些亲昵的情侣就会诅咒他们的手机全部当场爆炸,所以说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啦。但是呢,这种话能不能不要在当事人面前说啊,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啊。什么叫“残疾人也”,我不是残疾,只是骨折,这位大叔你能分清楚残疾和受伤骨折的区别吗?。
感觉到一双手贴在我的胸前。我低下头看见妹妹收缩着脸部肌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从我的经验来看,这是演戏。
“哥哥,看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以让我们容身的地方了。”
情侣之间也有那种哥哥妹妹互相叫来叫去的呢,所以这样叫我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都怪我,明明当初信誓旦旦说要给你过上好日子,不让你再受苦。可如今连一个可以给你挡风的地方都没有,我真是,太没用了。”
妹妹啊,这次我就配合一次你的演技好了。我用哭腔说着。
上钩了上钩了,那个背着锄头的男子停下脚步了。像是在听着我们说话。
“不,这不能怪你,你为了把我从那个阴暗冰冷的地方带出来,已经弄断了一只手了,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了。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
我还没说完,妹妹已经扑进我的怀里。
“世道太冷漠,并不是哥哥的错。哥哥能够将我从那里带出来,能够让我一直陪着你。已经足够了,哪怕风餐露宿,哪怕流离失所,都无所谓。”
这是哪个年代的情感剧呢……妹妹你太投入了,我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其实你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的。
你转身看看那个大叔,他也哭湿了。所以呢,妹妹,我们已经成功了,你不用那么努力了。
大概是农村人朴素的关系吧,那个大叔之后给我们一顿道歉,说之前的态度真是不好意思了。嘛,姑且原谅你了。
然后他带我们来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院子很大,周围竖着许多像是圆台面的木板,然后周围堆积着许多椅子。开村里大会用的吗?
被带到村长家的时候,除了大之外,似乎没有和原本想象中那样的和村长应具有的气派,不如说更是十分简陋。祖国若能多一些这样的干部肯定可以富强的。
被村长问起名字的时候。妹妹继续用了柳夏惠这个名字,而帮我编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字——雷吉索川。
“哦,原来是雷公子。”
村长接受了这样的名字。嘛,算了,起码被人叫自己的名字要好。顺便说下,我是真的非常讨厌自己的名字,种种种种的理由就不阐述理由了。听到别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是足够让自己起毛的厌恶,所以我也坦然接受了雷吉索川这样外国人一样的名字。这究竟是哪国人起名的方式还要向妹妹好好考究下。
如果没有弄错村子的话,这个头发花白面带善意的老头子就是大乐小玲的祖父了。总之来说,进展得还算蛮顺利了。在陪着妹妹不知是何目的的任性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概我就用了,小时候雷吉索川和柳夏惠的父母都是世交。所以自然而然了两人成了青梅竹马,所以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在小学时期就定了下终生。可惜在某一年的某一天为节点,在柳夏惠被人贩子卖走后,两个相爱的人分隔两地。
如同一般被拐卖的少女一样,每天不断反复着挨饿挨冻。在孤独的黑暗中不能够安心地睡去。
害怕。
害怕。
只有害怕。
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被关在黑暗的小房间。摸着白天被折磨虐待留下的伤痕,不断地哭着,不断地喊着,爸爸、妈妈、雷吉索川,快来救救我。没有人理睬她,没有人能够和她好好地对话,不论她怎样把嗓子哭干,不论她怎样喊得喉咙沙哑,没有一点点会被得救的希望。
整夜的哭喊换来的只是一次一次的更加严重的虐待,直到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直到身上的伤痕看起来不会更多的时候。小女孩闭嘴了,小女孩安静了,因为她终于明白了,谁都不会来了。谁都不会来拯救自己了,她没有能力来拯救自己,也不会有人像超人那样无私地来拯救自己,更不会有那些她所期待的那些人。不会来,谁都不会来。当小女孩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她不再哭了。
已经没有哭的必要了,小女孩明白了,已经不是那个只要自己一哭,那个青梅竹马就会来满足自己任性的时候了。已经不是那个只要自己哭泣,就会可以找得到自己的地方了。在这个陌生的城镇,没有任何哭的意义。
于是,小女孩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怎样在困境中自己生存下去。
终于,在女孩本已经绝望的时候,在女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青梅竹马的男孩来了,那个曾经小时候说过长大要结婚的男孩来了,来拯救自己了。过了整整十年,等待了整整十年。本以为互相再也不会见面了。男孩用一条手臂,换来了女孩饿自由,突破了贼窝,救出了小女孩。
可是,小女孩如今过了十年,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该被世人遗忘的人了,已经成为了不懂怎么样和正常人交流的人了,已经成为了或许会被孤立的性格了。
可是,男孩子还是愿意接受小女孩,还是愿意和小女孩一起生活。说着,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接受小女孩所产生的黑暗,愿意一起和小女孩承担她已经背得麻木的黑暗。
可是面临两个人面前的,并不是美好的生活,并不是王子救出公主后就可以得到世人的祝福并且过上美好的生活。
小女孩的父母不承认现在的女孩是自己曾经丢弃的女孩,男孩的父母也因为觉得这个女孩是来路不明的女孩,所以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对于女孩来说,过了十年都没有来拯救自己的父母,认不认自己,都无所谓,只害怕自己不能够和那个来拯救自己的王子在一起。作为父母女儿的存在,早就已经没有了,早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在那些数不尽的日日夜夜里,向父母求助着,却得不到任何帮助。十年里,她不止一次憎恨着父母,诅咒着父
母。所以,父母这种存在,对于小女孩来说已经是不需要了。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认自己的这件事,女孩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难受,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开心。
男孩明白,这一定是十年前那个和他约定了儿戏般私定终生的女孩。所以,男孩带着女孩私奔了,抛弃了世俗的所有,决定放弃一切,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男孩放弃了自己原本可以过得很美好的生活,放弃了那个原本父母已经帮自己设计得很好美好的路。
女孩很感激男孩,觉得这样生活就够了,不需要铺张的住处,不需要美味的餐点,不需要多么保暖的衣物。仅仅只是陪着男孩,就像是可以是世界上的一切了。
男孩拯救了自己一次,拯救了一次已经放弃原本早就放弃喜怒哀乐的自己,重新夺回了生活的希望的自己。决定要保护这个男孩的一生,可以付出生命,陪伴在这个男孩的身边一生,这样就够了。
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俗套的故事在如今这个时代还有多少人会感动。反正我周围这群乡巴佬是全哭了。对于妹妹这个用语言来表述完成的故事,似乎大家是相当满意。
村长老泪纵横,“村里有个空闲的屋子,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谢……谢谢……”想道谢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嘴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
恩,那个什么,原来被这样一个俗套的故事打动得最深的人是我。整件衬衫已经被打湿,在故事的途中已经数次哽咽的人,都是我。像个傻瓜一样的被自己妹妹的故事给说哭了。明明只是来演戏的,妹妹你真是,真的是太投入了。明明只是想混入这个村子演一场戏而已的,明明不用那么感人的。原来一直
都那么寂寞的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和我说清楚啊……混蛋。
妹妹在故事说完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扑进我的怀里嚎啕大哭了。我那湿透了的衬衫,两个人各有一半功劳吧。傻妹妹,明明是你自己随口说说的故事,你怎么自己也哭得那么凶呢。
周围的几个像是村里管事的人也沉默了,投以怜悯的目光。并且不断对着我那骨折,还吊在脖子上的手臂投以怜悯的目光。
其实这个故事中除了我和妹妹的关系、与父母的关系、以及我不叫雷吉索川外,其他基本属实吧。尤其是在被人口贩子困住的那段时期的心里述说,想必一定是真的吧。不愿意回家的理由也是这个么,不愿意再用父亲以前的姓,不愿意再用父母起的名的愿意也是这个么?
我缩了缩鼻腔,以免将鼻涕流到妹妹的身上,然后道了歉。
“对不起。”我轻轻地在妹妹耳边说。
如果在平时的妹妹,一定会用那些煽情肉麻的话来回应我的吧。
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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