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纪行 第二十章

“赫萝克小姐，奥菲莉娅这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莉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浑身缠满绷带的奥菲莉娅脱离了石雕，那些“绷带”却化作了无尽的灰烬，显露出来的，却不是被烧焦的可怖躯体。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具有生命般灵动的绯红火焰。

作为赤龙血脉的拥有者，莉洛对于一切与火焰有关的以太概念都敏感无比。但这一次，她却完全看不透那些绯红火焰，能够感受到两者出乎同源，但那绯红火焰却明显凌驾于自己之上。

“呵，呵，哈哈哈！计划成功了，她已经苏醒了，你马上就会见识到了！”

赫萝克显然是认得这些火焰究竟源于何处，当她看到其出现的时候，眼眶里已布满了激动的泪水，甚至有些激动的靠上前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踏入了火焰的领域。

然而那些形似以太的绯红火焰却并没有伤害她，仅仅是将赫萝克给推出了这领域的范围，便再度回到了奥菲莉娅的身旁。

被推出的赫萝克几乎是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看着她这副状态，莉洛意识到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但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引起那绯红火焰的反击。

原因无他，自那绯红火焰深处传来的悸动，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奥菲莉娅，此时却是只有一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就像是当初被抽筋剥骨，夺去身体般。但这一次，莉洛并没有感受到如那时般极度虚弱的气息，相反，此时的奥菲莉娅气息旺盛无比，简直就像是处于全盛时期般。

“奥菲莉娅，你可不要出事啊……”

莉洛不由得攥紧了双拳，看着那半空中被绯红火焰包绕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处于意识火海中的奥菲莉娅，此时却是憋红了面庞，脸上的汗珠以及颤抖的身体都表明了她的状态并不好，而盘坐于火海中的她，身体也开始逐渐出现了崩解的现象。

灼热，刺痛，难以言喻的痛苦在奥菲莉娅的身体里流转着，就像是取代了血液的循环般，每当回到心脏，都会有股强烈无比的力量冲上脑海，几乎就要震得奥菲莉娅心神失守。

几乎就要有几次，奥菲莉娅便要坚持不住，火焰一度窜上了她的肩头，却被那顽强的意志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先前白裙女子所做的一切似乎加重了这个过程，随着喘息越来越剧烈，奥菲莉娅的身体崩解也开始加速，但她仍旧在凭借着那最后一丝意识，在这无尽的火海中挣扎着。

“奥菲莉娅……”

不知是不是幻听，奥菲莉娅似乎隐约听到了，自火海中传来的轻声呼唤。

越是这种关头，就越是不敢让意识松懈下来，就在奥菲莉娅想要忽视那轻声的呼唤时，那声音却再度传来。而这一次，声音更加接近了。

“谁……什么人？！”

“奥菲莉娅……你所求的，是力量吗？”

那声音平和而宁静，似乎丝毫不为这烈焰所动，让奥菲莉娅不由得有些讶异。

但奥菲莉娅根本不敢睁开双眼，即便那声音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那燎人的热度近在面前，似乎只要睁开双眼，那可怖的火焰就会顺着眼眸，窜进她的身体。

声音里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善意可言。

“奥菲莉娅，你……所求之物，是力量吗？”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而这一次，声音已经来到了奥菲莉娅的面前。她没有呼吸，没有行动，就像是不存在的幽灵，毫无征兆的便来到了奥菲莉娅的面前。

声音的主人没有做任何出格的行为，仅仅是沉默的站在奥菲莉娅的面前，等待她的回答。

明明是身处于灼热的火海之中，那声音的主人却能够如此从容，想来必然是实力非凡。但对方却并没有受到白裙女子，即世界意志的阻拦，这让奥菲莉娅不由得心中一沉，莫非自己当真是又被算计了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白裙女子早已化作了无尽的飞灰，消融于这无穷的烈焰之中了。

剧烈的痛苦让奥菲莉娅没法开口，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如果当真是大难临头，那么以奥菲莉娅现如今的状况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干脆的无视身前这声音的疑问，专心的去对抗这些火焰的入侵。

“你……很痛苦吗？”

出乎奥菲莉娅的意料，那声音就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突然问道。

“呼……”

这问题让她不由得沉沉的叹了口气，但奥菲莉娅依旧没有回答那声音。面对未知，奥菲莉娅不敢轻易的去冒这个险。

至少在她保持清醒之时，在她身边一周还能尽量维持着不被烈焰焚烧，若是此时因为和身前的声音对话而失守，那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你……很痛苦吗？”

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是要刻意打断奥菲莉娅的冥想般，灼热的感觉在失守的瞬间，便窜上了奥菲莉娅的心头，让她不由得痛苦的吼叫起来，烈焰焚心的痛苦让她几乎抓狂。

但事情尚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奥菲莉娅刚想要重新凝气屏神，便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钳制，而那平淡到令人绝望的问题再次响起。

“奥菲莉娅，你……很痛苦吗？”

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驱使，奥菲莉娅鬼使神差般的睁开了双眼。

“！！！！！”

奥菲莉娅下意识的作出了防御的姿态，然而预想之中的焚身烈焰却没有到来。无尽的火海被隔在了她的身外，那灼热的感觉在这瞬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徒具人型的绯红火焰，而钳制住奥菲莉娅手臂的，正是绯红火焰所化作的双手。即便如此，奥菲莉娅却没有感受到那火焰的灼热，相反，那就像是人类的双手般柔软。

那绯红人型并没有面庞，但奥菲莉娅却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奥菲莉娅竟升起了一种错觉，那看着她的视线，就像是孩子般纯净。

“奥菲莉娅，你……很痛苦吗？”

见奥菲莉娅睁开了双眼，那绯红的人影松开了她的手臂，站在她的面前，继续问道。

“我……你是谁？”

面对奥菲莉娅的问题，绯红人影没有回答，只是如同死板的人偶般，机械的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让奥菲莉娅不禁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绯红人型，显然不会是人类，但她，或者说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奥菲莉娅毫无头绪。既不像是元素生物，又不是纯粹的以太或者魔力构成，这种奇特的存在，在奥菲莉娅的脑海之中根本没有印象。

但看着这身周退却的火焰，奥菲莉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最初闭上双眼时，那从虚无之中传来的靡靡之音。

在世界之初，那无尽的火海中，诞生了这个星球的第一个生物。

莫非，眼前的这个绯红的人型，就是那个所谓的第一个生物？然而这个念头刚刚诞生，就被奥菲莉娅给直接掐灭了。

怎么可能？如果那是第一个诞生的生物，那她怎么会是这般模样？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见证了无数的历史，为什么只会如此机械的重复问题，至少与人类沟通，不应该是如此僵硬才对。

这副模样，根本就是灵智未开的状态啊……

“我……现在并不痛苦。”

思考再三，奥菲莉娅还是决定顺着这火焰人型的问题继续下去。

“不……痛苦吗？”

听到奥菲莉娅的回答，那绯红的火焰人型表现出了疑惑，她再次伸出了手，抓住了奥菲莉娅的手臂，几乎在奥菲莉娅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绯红人型就松开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奥菲莉娅，你……很痛苦……我能，感觉到。”

说出这句话，那绯红人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她固执的抓着奥菲莉娅的手臂，认真的说道。

看着绯红人型这般态度，奥菲莉娅反而有些困惑了起来。自己的痛苦已经随着火焰的消退而不复存在，为什么这绯红人型还会如此执着？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绯红人型接下来一句话，便颠覆了她先前的所有想法。

“你的……内心，很……痛苦……”

“我的内心，很痛苦……”

看着眼前的绯红人型，奥菲莉娅不禁无言以对，那澄澈如孩童般的目光，实际上却是看透了她的一切，自己先前还以为这是机械般的应答，结果看来，反而是自己自视甚高了。

“奥菲莉娅……你还……痛苦吗？”

眼见奥菲莉娅低沉了下去，绯红的人型靠近了她，微弱的火焰自她的指尖迸发而出，围绕在奥菲莉娅的身周，为她带来了阵阵暖意。

而随着火焰的出现，就在奥菲莉娅没有注意的瞬间，两人身周那庞大的火海竟是出现了短暂的模糊，但就在她察觉到不对劲之前，那火海便恢复了原状。

“不……非常感谢，我已经不那么痛苦了，请问，你是谁？”

面对奥菲莉娅的问题，绯红人影迟疑了一会，仿佛这是多大的难题般。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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