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纪行 第二章

就在几人好不容易松一口气时，被绷带所包裹着的奥菲莉娅猛然睁开了双眼，四肢挣扎着像是在抵抗着些什么，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恐惧之色，发出了沙哑的嘶吼。

莉洛连忙上前，按住了奥菲莉娅的双臂，以免伤害到她自己，一边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奥菲莉娅……”

然而莉洛却不由得感到讶异，奥菲莉娅此时的力量，在她手中竟像是幼儿一般弱小，她轻而易举的便制服了奥菲莉娅，将她给按在了黑色的巨棺之中。

在经过了最初的狂乱之后，奥菲莉娅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她环视四周，看到眼前的几人，像是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一般，整个人突然就瘫软在地，脚步虚浮。

“总算，总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都结束了，奥菲莉娅，已经没事了。”

莉洛轻柔的抱着奥菲莉娅，并不是她不想让奥菲莉娅感到踏实，而是刚刚的绯红烈焰燃烧了奥菲莉娅浑身上下，她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害到奥菲莉娅。

看着奥菲莉娅那双浑浊而布满恐惧的双瞳，莉洛就不由得一阵心痛，看向了身后的两人，向她们寻求帮助。

“把她带过来吧，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

赫萝克与希尔雯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到大宅之中的豪华客房中，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奥菲莉娅正倚靠在床边，看上去像是有些呆滞，望着自己的双手。

“奥菲莉娅，在那个以太结界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她这副状态，莉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她，只好先从奥菲莉娅不久前的遭遇问起。也正是从那以太结界出来了以后，奥菲莉娅便成了眼前这种状况。

“以太结界……发生了什么？”

听到莉洛发问，呆滞中的奥菲莉娅总算有了反应。她楞楞的说道，原本平缓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身体跟着剧烈的颤抖，眼看着似乎就要再度陷入那狂乱之中。

就连到那些绯红火焰，都出现了外泄的苗头，眼看着就像是要再度化作那滔天的火海，剧烈的以太波动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眼见如此，莉洛下意识的便要伸手去制服奥菲莉娅。但还不待她出手，那只缠满绷带的手已经举了起来，拦下了莉洛。

“不用担心……我还可以。在那以太结界里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噩梦……”

奥菲莉娅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莉洛，黑色的眸子不再浑浊，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到了极点的沉稳，她看向了莉洛身后的希尔雯，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你真的说对了，我应该过段时间再去那个地方，不然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糟糕透顶的事情了。”

“奥菲莉娅～有些注定发生的事情，我们是无法阻止的。”

看着希尔雯与奥菲莉娅像是旧识般的交谈，莉洛不由得满脸困惑的道。

“你们早就认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还是之后再谈吧……我想你现在更希望知道我在以太结界里遭遇了什么吧？”

奥菲莉娅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在那个以太结界里，我的真神力量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就像是根本不属于我。从头到脚，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以太像是具备了灵智，或许应该说，那些以太，就是那个人本身，那个叫做布伦希尔德的家伙……”

“似乎我成为真神，本身就是一个被计划好的意外。”

说着，奥菲莉娅就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而且这个意外，似乎是梅林在很久以前便已经设计好，甚至是包括那一天，布伦希尔德的以太脱离我的躯体，第一次展现出她的意志。”

“她告诉我，她是上个文明时代拯救了时代之人。而我，不过是为她在这个时代对抗邪神，而制造出来的容器罢了。我产生了意识，似乎反而是我的不幸。”

像是自嘲般，奥菲莉娅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眸子里无意间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而那些被种入我脑海中的记忆，恐怕也是为了让布伦希尔德能够更好的接管身体。那一天所碰上的堕魔骑士，都是为了将我的身体与灵魂都给逼到极点，提升到最为巅峰的状态。”

“而女武神，我的师傅，似乎早就与布伦希尔德相识，两人的关系……”

想起了两人的那深情一吻，奥菲莉娅就不禁再度叹气。想来，自己会成为女武神这般强者的弟子，也是因为自己是容器的原因吧？不然就凭借自己过去的实力，也不至于得到女武神这种人杰的垂青。

“……并不一般，或许她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或许不是。至少布伦希尔德轻而易举的便将她给放倒了，而失去力量的我，便面对布伦希尔德所谓的‘接管身体’。”

“她放干了我的鲜血，剥开了我的皮肤，抽骨拔筋。而我还不得不清醒的感受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她挖去了我的双眸，将我的识海给毁的一趟糊涂。再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

即便奥菲莉娅说完这一切时仍旧能够保持平静，守候在她身旁的莉洛已是怒火中烧，眸子中的金黄已经开始出现了燃烧的迹象。

“但我现在更想问一问，我究竟在哪里，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而我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奥菲莉娅反手握住了莉洛的双手，即便是隔着绷带，她也能感受到莉洛的愤怒。她努力的想要让莉洛冷静下来，并向着身前的希尔雯问道。

“至于这个，你还是让你的这位相好来说吧～”

希尔雯的这句俏皮话无疑让有些凝结的气氛缓和了下来，而莉洛也是面颊微红，向着奥菲莉娅解释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等等……这么说，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

面对奥菲莉娅的惊疑，希尔雯则是没好气的说道。

“你的伤势本来就已经是最严重的那一种了，如果不是雾咲留下的火焰，我们都打算把你塞到一具人偶的身躯里去了。”

“那，那人间现在怎样了？那个叫布伦希尔德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

奥菲莉娅不由得有些急切的问道，人间的战况失去了女武神的压制，教会很有可能会在这短短的半年内疯狂反扑，那些友人以及莱娜姐很有可能会丧命于此。

“关于人间……你大可以不用担心，人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奥菲莉娅震惊的，如此一个庞然大物，究竟是怎么在这半年之内被彻底掀翻的？

但赫萝克接下来展示给她的影像，让她彻底明白了，人间的这场战争，究竟是被一股什么力量给终结的。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完全身着黑色甲胄的军队。当然，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只小队，但那为首的两个人奥菲莉娅再也熟悉不过了。黑发黑眸，白发黑眸，赫然就是女武神与蔻蔻二人。

而那整装待发的姿态，以及那飘扬的战旗，都与她们身后那已经是废墟的教堂圣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

“这是布伦希尔德夺取魔界之首后，所训练出来的军队。她们都是那些曾经为了布伦希尔德准备的容器，到了现在，她们反而成了布伦希尔德麾下最为强大的战力。”

赫萝克将影像放大，指着那统一的黑色甲胄上的徽记道。

“这是布伦希尔德专属的圣枪徽记，拥有这个徽记，本身就会获得她的力量加持。更何况这些同样是培养出来的容器，本身就是极强的战斗兵器，你想想看，一群能够操纵以太，没有领域的半神战士，该有多可怕？”

“她结束了这场战争之后呢？还做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奥菲莉娅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直觉。

“她并没有做些什么，甚至还开始从魔界里陆续不断的派出魔法师和魔导技师，去帮助人间的战后重建。甚至在清剿余孽完成后，直接就把这强大的军团给调了回去，似乎没有争锋人界的意思。”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完成了一切你想要去做的事情。”

赫萝克平静的说道，事实如此，她并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就去抹黑布伦希尔德。

“是……是吗，那就好。那魔界呢？如今她统一了魔界，又是在做些什么？”

“积极备战。”

这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奥菲莉娅的反应，然而赫萝克的下一句话便让她蔫了下去。

“对邪神的。”

“她对你说过，拿走身体是为了与邪神抗争，这话绝对不是假话。因为在上一个文明时代，她的的确确是拯救了时代的大英雄，而我，还有希尔雯，都是她曾经的战友。”

赫萝克虽然说的平静，但床边的两人却是不淡定了，尤其是奥菲莉娅，她几乎是本能的失声惊呼道。

“什么意思？！”

“我，希尔雯，还有雾咲，以及布伦希尔德，我们都是上个文明时代活下来的强者，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可，可是……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救我？既然你们是战友，不是更理所应当的处在同一阵线上吗？”

奥菲莉娅不禁有些口不择言，但赫萝克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是从容的回答道。

“就算是战友，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我们并不是她的所有物，她所做的一切，的确是出于理智考虑。但时至今日，面对邪神，我们已经不用再那么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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