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和“线性推论法”之事。

“商无穷。”

“嗯？有什么话下去说。”我正在摸索那条小路的方向。虽然是人工开的，现在也还有人偶尔走走，但是这个杂草丛生啊……真的是让人崩溃。

现在又是晚上，也许在城里没什么，十点钟，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华灯初上，EZAWA迎来第二波客人的时候而已。不过在这个深山...老林里！靠！这块石头松的！

我差点滑了一跤，心里一紧，跳了两下抓住身边一蓬小半人高的杂草，缓了一下，伸开双手示意稍停一下。

“没事儿吧，扭伤了？”

身后传来了孙晋冷静的声音。

“没事，我刚刚差点滑了一跤……我们慢一点没事，十一点半回去就来得及。”

我还是有点不耐烦的。说了不要说话打岔。

不过也得怪我自己，这么不小心，还是一边走夜路一边不要想事情的好。

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继续自己的思考。我讨厌思路被打断，线性思维就是这样，一打断就找不到了。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山区农村里，即使浙江再发达，这儿也是一块处女地。山下的樱守村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不知道是哪几家的人大半夜的还在看电视......明天早上不用种地的吗？话说春种还没过吧……

“喂，商无穷，左边那边黑乎乎的是啥？”孙晋又来打扰我......

我很不耐烦的转头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树林深处。

“坟。”我说道。然后想了一下，继续说：“你一直是城里人吧。山区农村里都把坟建在村后山上。”

“哦哦，不好意思。”

......

“呼———”我长出一口气，用右手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么冷的天都能出汗，真是没想到。

身后的孙晋也跟了上来。

这种满天繁星的日子，应该在樱守寺的门口支个躺椅数星星看月亮的......仔细一想还挺后悔。我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哈，今天月亮还挺大的啊……”

“废话，今天十八。”

“十......八？”

“月亮不讲农历？”

“哦哦哦，对......”

“诶？话说孙哥你怎么从刚刚开始就扭扭捏捏的......”

我刚才忙着开路，现在才感觉到有点奇怪，孙晋虽然一直表现得似乎很正常，但是异常的话多啊，好像在紧张什么。

不过他的调整能力是真强，不愧是前刑警，要是我不熟悉他每天在EZAWA的那张臭脸，还真感觉不到。

嘛，算了，办正事要紧。

时间真是意外的紧凑，花了十分钟下山，意味着需要十二，啊不，甚至十五分钟上山。如果是白天，熟悉路的蹭蹭蹭往下跑五分钟都够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看了看表确认一下时间。然后转头对孙晋说：“怎么样，现在十点十二分，保守一点，我们十一点五分上山，还有五十分钟时间，自由活动？还是一起？”

我挑了挑眉毛，虽然天太黑他未必看得见，不过我的语气还是很明确的。我不想跟孙晋一起瞎转，而是想他玩他的我玩我的。

“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孙晋慢悠悠飘来一句。“不过这个大晚上的，有什么需要那么谨慎吗？我们是郊游来的，又不需要保密。”

我似乎突然噎住了，也不能这样啊……

“emmm，陈歆，陈歆他不是说了嘛，村里跟他有过节，等明天他跟他爷爷见面了，再出来，就不尴尬了嘛……哈哈，呵呵……”

好吧，可算是被我找出一个理由。不过话说我跟他立场一致的，干嘛要我来想理由啊……

行吧。我突然反应过来时间在流逝，于是赶紧提出行动。然后不等他回话，就从下午经过的村口往里走。先偷摸看看陈歆和那个根叔的家吧。我记得是......右手边第二家......

“你好像很熟门熟路啊。”

“全中国的农村不都一样，这是聚落的分布规律问题。”我头也不回的丢给他一句话，想了想又接着轻声说：“我们下午到的时候，车的发动机声未必吵得到屋里的人，不过农村很多家庭都养狗，你这台suv发动机的声音对于狗来说可够响的了。可是还是没什么动静，说明村里面至少这边的大几乎人家都没有养狗。”

一边解释一边伸手指了一圈靠东的这几户人家。

窗户都是暗的，全睡了吧……

孙晋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虽然天很黑，我看不到他的脸，但他也许在笑。然后他淡淡的抛了一句话过来：“还有什么愿意分享的吗？”

我总是在事后会反思为什么有的时候我会点数很高，也会多话，会满足于自己似乎懂得很多的那种帅气......或者只能说是漏气......不过今晚我还是一股脑儿的把自己的帅气（漏气）给施展出来了。

事后我会后悔的。有些东西，或者是讯息是不能让第二个人掌握的。

“刚才我在山顶的时候就看过了。全村体量很小，西北东南向，一共二十八户人家，以内。不确定是否所有房子都住人。”我开始往前走。“你看左手边，第一间房子是光水泥外墙的，一层平房，又是村子边缘，所以主人可能是老人，没钱造好的。第二间稍好一些，瓷砖外墙，二层楼，不过看着也不光鲜，也许是那个老人的儿子吧。这两间房子和第三间当中隔了几陇田地，大概十米。山间谷地的平地金贵，这两间房隔这么远，只能说是这对可怜父子在村里不入流吧。”

我滔滔不绝地讲，孙晋兴致盎然地听，当他脸上浮现的笑容都透过黑夜被我看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已经晚了。

不是泄漏了多少天机，而是我这个人，可能就这样被孙晋看透了。

自知处于下风了，也就不用再隐藏什么了。赶紧办完事情回去吧。

“我们去看一看陈歆，啊不，根叔家吧。”

“好。”孙晋说。

我感觉我跟他都放开了。就这样吧，没什么不好。

根叔的三层小洋楼前是一个院子，院门是一直不关的吗？好吧，这个遗世的村子，也许真的夜不闭户吧……或者没有贼人看的上。

那基本就确认村里狗不是很多了，但该小心的也得小心一点。

院子围墙是光水泥的，我往房子西侧看了看，隐约看到西边围墙上有白漆的大字，走过去在月光下仔细看了半天：养猪场 电话139xxxx8900。

什么乱七八糟的......根叔养猪？嗯，姑且记一笔。

二楼靠左边的窗户灯还亮着，不过窗帘拉起来了。

靠东的这几间房子全都黑着灯，都睡了吧。再往前因为地势原因，后面的房子隐约还隔着很远。明天再研究不迟。

于是我就给孙晋做了一个ok的手势，准备回去。

孙晋有没有收获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今天的收获足够了。

回到那条荒路上山的时候，孙晋才又发言：“这样就满意了？”

“满意了。”我就知道孙晋未必满意。

“亮着灯的是根叔吗？”

“是陈歆。那间房间的朝向是西南偏西，是客卧。”

“有什么别的收获？”

还来，我才不会再说了。于是我选择暂时沉默。

“好吧，没想到商无穷你是这样一个人，有意思。你的这个思维模式很有趣啊。”不知道孙晋是为了掩盖尴尬还是真有兴趣。

反正我也无所谓了。“我这是“线性推论法”，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线性思维。”

“对，华三秋是典型的跳跃加发散性思维，你们真能凑到一起。”

“要你管。”我一步跳着踏到了庙前的平地上，举手伸了个懒腰，今晚算是成功。看看时间，不过才是11:00刚过。也好，省的有什么多来的麻烦。

跳起来一把撑到矮墙上，西边平房的灯还亮着，窗户里看得到老婆的影子。

“刚刚这个局部稍微下的有点问题。”

“欸～布局的时候就没下好......”

“再下一盘吧……”

OK～圆满成功。

我悄无声息跳下矮墙，闪身就脱下风衣披在身上，假装睡不着去看两人下棋。

孙晋随后跟上，拍了拍我的肩示意还有话说。

无所谓，我洗耳恭听。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到这个樱守村干嘛来了？”

好问题。

“当然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来郊游啦。”我转身对孙晋笑了笑，上前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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