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爷子斩钉截铁的承诺,方恬恬也安心不少。
一旁,大海将木盒放在了聂老爷子和方恬恬的中间,小心翼翼的按动了一个开口机关,木盒的面板忽然分裂,从四面收了回去。
一只青铜花瓶缓缓浮现在了众人眼前,这只花瓶看上去就非常有年代感,青铜表层还有着细微的无法清理彻底的微尘,看的出来刚出土不久。
聂老爷子将自己的鉴宝专用放大镜递给了方恬恬,方恬恬刚想伸手,聂许梵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拿起鉴宝镜,亲自支在她的眼前。
聂老爷子这才想起来方恬恬受了伤,不能乱动,于是给大眼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青铜花瓶拿起来,大海举起花瓶,凑近方恬恬,方恬恬微微抬头,仔细观察着。
一看到表层的泥质,方恬恬就有些惊讶:“这东西……”
聂老爷子点点头,示意方恬恬点到为止,方恬恬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是盗出来的,聂老爷子觉得十分欣慰,这丫头确实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方恬恬记得自己还在很小的时候,方威铭就带着她看过不少的古玩文物,尤其教了她鉴别这些东西的来路,方威铭对此钻研的很深。
他能够通过文物表层的黏着物判断这个东西的来路,来自哪里,甚至洞穴的深浅,由此可以判断到大致的方位,甚至一些更细致的东西。
但是方恬恬那时候还小,长大之后更没有用心在这些东西上,虽然勉强看的出来这东西刚被盗出来不久,更多的信息却是再也看不出来了。
方恬恬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东西的来路,开始观察青铜的质地和制作手法,缓缓道:“从质地上来看,这只花瓶所用的材质年代可以追朔到夏朝之前,铜器入土之后,会产生氧化,从而在色泽上因为氧化而有所变化,从色泽上来看,这只花瓶也可谓是年代久远。”
聂老爷子十分赞同:“正是,我当时一看,这东西少说也是周朝的,可若深究起来,恐怕要比周朝还要再往前,可能是夏商前后的产物。”
方恬恬笑了笑,摇头道:“这就是这些工人们狡猾的地方。”
聂老爷子愣了一下:“狡猾,这是什么意思?”
方恬恬示意聂许梵收起鉴宝镜,想了想,道:“老爷子,当你第一眼看到这个花瓶的时候,首先看到了什么,看到之后又是什么想法?”
聂老爷子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当时我也和你一样,先看了它的材质,又从色泽上判定了这些铜器的年代,确认了这是夏商时期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方恬恬斩钉截铁道:“这是伪造的。”
聂老爷子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小丫头,这种话可不好随便说的啊。”
方恬恬谦逊的点头:“不过,虽然是伪造的,但伪造者也并非现代人,而是隋唐时期的匠人,其实对于古玩的收藏,在大唐盛世初期就已经有所盛行,当时就有很多人在古玩上动起了脑筋,去骗那些有钱人的钱财。”
聂老爷子有些惊讶的挑眉,很有兴趣继续听下去,聂许梵却是有些愕然,一直以来,方恬恬的所作所为都很现代,很潇洒,完完全全是一个海归富家千金的生活方式。
就算是绿火石,聂许梵也认为是方威铭提前告诉了方恬恬相关的事情,方恬恬只是做了一个转述而已,却不料,方恬恬在鉴宝方面居然懂这么多。
方恬恬继续道:“这应该就是其中的产物之一。老爷子,这个花瓶的材质,确实是夏商前后的青铜器,可是您看看上面的花纹和做工。”
聂老爷子从聂许梵手里拿过鉴宝镜,仔细看着,方恬恬解说道:“夏商时期,是我国青铜时代兴起的初期,虽然人们已经懂得了冶炼技术,会制作打造青铜器,可是在青铜器的雕琢和美观方面,还没有什么讲究和技艺。”
聂老爷子看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道:“确实,那时候只有贵族和皇族才能使用青铜器,算是奢侈品,因此上面的图案大多也是一些祥瑞的东西,比如龙凤,麒麟等,而且由于打磨,抛光等技术的不成熟,细节上会有粗糙感。”
方恬恬见老爷子已经明白过来,顿时增添了一些信心,继续道:“是啊,所以您看这些图案,虽然刻意避开了当时流行的花样图纹,更刻意的制造出一些粗糙感,但运用的花式仍旧是夏商时期绝不会用的,尤其在做工方面,有很明显的时代痕迹。”
聂老爷子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唐朝工匠们用夏商时期的青铜打造的花瓶,哄骗那些权贵说这是夏商时期的东西?”
方恬恬点头:“当时的工匠们,大多都是手艺精湛,知识反而不是那么渊博的,他们虽然考虑到了花纹图案的细节,却对夏商时期的东西并不是那么了解,百密一疏,露出了破绽,不过看样子,还是有人上当的。”
聂老爷子怔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说起来,他也是上当者之一。
方恬恬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聂老爷子也包括进来了,忙道:“老爷子,我不是说您,您也只是一时太开心,没有仔细看罢了,如果仔细看的话,哪会看不出来!”
看到方恬恬紧张的样子,聂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这些人到底是聪明的,摸准了我们这些喜爱古玩的人的心思,一看是夏商时期的材质色泽,便很少有人再去细究细节。好在这东西我也没有花钱……”
聂老爷子说到这,大海猛地咳嗽了几声,聂许梵狐疑的皱眉:“没有花钱?”
聂许梵一直因为古玩界的水太深而禁止老爷子往深接触,可老爷子还是背着他黑吃黑了不少好东西,见聂许梵狐疑,聂老爷子忙解释:“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给我的遗产,他得绝症去世了,把花瓶留给了我。”
聂许梵想了想,更加怀疑:“老朋友?哪个老朋友?”
聂老爷子有些被问急了,怒道:“臭小子,我老头子吃的饭比你走的路都多,朋友比你见过的人都多,难道还要都告诉你吗?好好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老爷子蓦地起身,气呼呼的准备走,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看方恬恬的,忙平复了一下情绪,回头对方恬恬道:“丫头,谢谢你今天提醒我,不然我可就要闹大笑话了,你好好养伤,等回了国,我还有不少宝贝等着你帮我看呢。”
方恬恬乖巧的点了点头:“老爷子,您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动气。”
送走聂老爷子,聂许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通常老爷子是不可能跟他发这么大的火的,而且从小到大,每次发火都是他问到了一些老爷子不肯说的真相。
尤其在小时候,他每一次问到父母的真正死因,老爷子都会和他生气,后来发现,他的父母确实不是死于车祸,而是被孙海华谋杀。
同理,在这件事上,老爷子越生气,就越让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老爷子关上门离开,方恬恬有些焦急道:“聂许梵,老爷子在骗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他的什么老朋友给他的。”
聂许梵有些惊讶的看向方恬恬,她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他不动声色,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淡淡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方恬恬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刚刚我看出来了,这个东西刚从底下盗出来没多久,来路绝对有问题,但是当时老爷子把我的话打断了,看来他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东西的来路不好,我也没敢说什么。”
聂许梵有些将信将疑:“你又怎么能看的出来那个东西是什么来路?”
方恬恬无奈道:“专用的鉴宝放大镜能够方大好几千倍的细节,一般从底下盗出来的东西,即便经过处理,上面也还会有各种黏着物,从黏着物上可以看的出来这个东西被拿出来多久,大概是在怎样的地方。更细节的我看不出来,但我能保证,这东西刚出洞不久。”
聂许梵若有所思:“古玩界的古董交易中,这种从地底下出来的东西,应该也有很多吧?”
方恬恬叹息:“多是多,但是聂许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东西不是聂老爷子花钱买的,那是怎么来的?是他自己找人去盗的,还是……”
这一直以来都是聂许梵最担心的问题,聂老爷子对古玩的痴迷已经到了一种失去自制力的程度,很多次聂老爷子都想花巨额资产去购买一些古玩,好在被聂许梵拦住了。
聂氏集团就算再有实力,再有钱,也经不住老爷子这么动不动就花几个亿买个花瓶的挥霍,尤其这些东西实在真假难辨,多少人盯着聂老爷子哄骗呢。
方恬恬把聂许梵剩下的担心都说了出来:“而且,聂许梵,古玩的水真的很深,现在不同于以前,有很多做古玩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他们有自己的雇佣兵团队,这些资源有时候是他们去亲自盗的,有时候是他们真枪实弹抢的,都不干净。”
这些聂许梵很清楚,方恬恬的意思也很明白,一旦聂老爷子卷入了这些人的斗争之中,那可谓是引火烧身,很难全身而退。
只是一个孙海华都弄的所有人焦头烂额,和这些雇佣兵团队反目成仇的话,聂许梵恐怕真的要赌上自己的所有去和他们斗争了。
想到这里,聂许梵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帮我查一个人。”
电话对面,皮特懒懒的问:“孙海华的事刚结束才几天,又出什么事了?查谁?”
聂许梵沉默了半秒,淡淡道:“我爷爷。”
皮特一言不发,挂断了电话,他从聂许梵的语气和所要调查的人中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连方恬恬都从聂许梵的神情中看出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挂断电话,聂许梵回过头,看向方恬恬:“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
“聂许梵。”方恬恬有些生气道:“你还要继续这样做是么?”
聂许梵有些不解,茫然的看着方恬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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