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7

宁伽与白亚两人回到安比克家，却发现今早开会的人们都解散了，只有四位大祭司和安比克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圣女大人！您没事吧！”正大祭司一见白亚那雪白的头发，就慌忙地冲了上去，其他三个大祭司则在原地等候着。

“宁伽！你这小子——”安比克也冲了上去，但却可怖地咆哮着，胡乱挥舞手中的法杖，“快给我滚过来，给大祭司们谢罪！”

“谢——谢罪？”宁伽懵了。

“带着圣女到处乱跑，出了事情你可怎么承担！”

大祭司们则没有在意使徒俩的争吵，他们齐齐看着白亚，仿佛看着从远方归来的亲戚。

“正，反，内，外。四位大祭司们。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白亚平静地说。

正大祭司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圣女白亚最主要的监护人，他必须时刻关心白亚的生命安全与对外活动。除了正大祭司外，三个祭司都戴着令人生畏的面具。

反大祭司不怎么言语，她的面具上是平静妇人的花纹。她从大袍子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白抹布，擦干白亚头上的水珠。她主要负责白亚的生理起居。

外大祭司则警惕着环视周围。他面具上的花纹是武士模样，藏在披风下的武器与盔甲表明着他护卫的身份。

内大祭司则默默地站在旁边。他的面具没有花纹，只有两个正对眼睛的孔洞。除了白亚之外，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是白亚指定的祭司。

正大祭司询问道：“圣女大人，我们遵从了您的指令，没有跟着您……但……想必您遇上了危险。”

“没什么。只是浑身湿透了而已。”白亚脱下宁伽的长袍，反大祭司赶忙张开斗篷，包住了她的身体，“把这件袍子还给那个弟弟。我感激他。”

正大祭司接过长袍，思索了一阵，又问：“宁伽没有对您做什么不适合的事情吧？”

“不适合？一个小孩能对我做什么伤害身体，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事情？”白亚瞪大了眼睛，白色的柳眉高高地扬起，“娜罗莎伽在上，他的灵魂依旧纯洁。”

“但您现在的身体是——”正大祭司追问着。

“我下河了。仅此而已。”

白亚拉着反大祭司走回了安比克的家里，外大祭司紧跟其后，只有内大祭司呆呆地站在原地，对刚刚发生的对话毫无反应。

正大祭司瞥了一眼内大祭司，叹了口气，然后像宁伽走去。

师徒俩的争吵还在继续。

“先生！我和白亚完全能保护自己——”

“不许直呼她的名字！！！”

“好，是圣女大人。她和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结果你回来的时候，圣女成了落汤鸡，你浑身是勒痕！？”

“但——”

“够了！两位！”正大祭司高呼道，“再吵下去也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既然宁伽如此隐瞒，想必也是圣女大人的意思。”

宁伽点了点头，安比克在旁边气呼呼地喘气。

“安比克，我没有妨碍你教育徒弟的意思，但因为要务，我有必要插几句嘴。”

“那些事我自己可以跟他说。”安比克的话里依然带有怒气。

宁伽见气氛缓和了些，便询问道：“大祭司，有什么事吗？”

正大祭司将斗篷递给宁伽，点头说道：“圣女感激你在路上为她所做的一切。接受她的善意吧，随之而来的是神的祝福。”

宁伽接过自己的斗篷，然后细心地折叠起来。他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香。

“我也感谢圣女对我的青睐。”

“那么，为了让你配得上圣女更高的赞美，我代表萨满联合向你们师徒俩再次安排任务。你师父已经知道了。”

“召唤极亚利，暴风之主，然后操控他向巴巴捺开战。就这么简单。”安比克插嘴道。

事情为何来得那么快？

宁伽吞了吞口水，说：“大祭司，我可能……”

“不要退缩，小子。这对你来说是两个机会。一个向巴巴捺复仇的机会，一个被大家接纳的机会。”安比克消气了，用力拍着宁伽的肩膀。

“机会……”

“我让你单独进行风刃者的通灵仪式，就是为了展现你的能力，让大家清楚你有潜力去参与接下来的事情。虽然对现在的你来说，参与召唤极亚利的仪式明显还不够格。”

“所以，你必须跟你的师父进行长期的严格训练。你必须在三年内达到我们的要求。因为这种大型召唤仪式需要三年时间准备。”正大祭司说。

“也就是说……”宁伽沉思。

“也就是说，你还要在家里给我好好打扫卫生三年！”安比克笑着说。

时间转眼到了夜间。祭司们早早就护送着白亚离开了村落。宁伽站在内院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回忆着今天的遭遇。

安比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着珏干什么呢？想圣女了？”

宁伽的脸颊变得绯红，但依然沉默着。他在木头台阶上坐下，然后用手挖起旁边的一块泥土。他把泥土凑近自己的鼻子，闻了闻，只闻到新鲜泥土的某种略带苦味的淡淡香气。他捏了捏手中的泥土，一粒花种露出了尖。他微笑起来，然后聚集起自己的法力，从手臂传向泥土，然后再埋回原处。不一会，一束翠绿的嫩芽从土中破出，那摇晃着的叶片上闪烁的水珠，在月下一闪一闪，用无声的歌唱着新生的活力与大自然的神奇。

安比克在屋内看着他的全过程。他拄着法杖，慢慢地走向宁伽，然后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宁伽笑着说：“圣女大人身上有股花香味。她比森林里的花更香，比天上的云还白。”

“在女人旁边鼻子就这么灵。”安比克嘟嚷着，“不过我也闻到啦。那股味……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兰的香气吧。”

“凤凰兰？”宁伽询问。

“你作为暗影萨满应该懂得这些东西的。”安比克看着那束嫩芽，然后一挥法杖，嫩芽便变成了花。他开始述说着那造物主的传说。

“相传啊，创世之影创造世界时有许多困难。先是元素之母谢尔诺丝，她创造了这个世界，并用元素构成了原初自然。”

“原初自然？”

“讲故事的时候不要插嘴，讲完了你再问。原初自然是由原初生物构成的自然环境。原初生物简单，却又复杂。它们代表着元素最原始最狂暴的一面。它们不需要现代生物所必须得活动：就像吃饭睡觉上厕所之类的，但它们依然有着一生中的终极目标：就是侵略阿沙耶世界以外的世界。

“光耀之主阿尔特曼是创世之影三姐妹的兄弟，负责修正她们在创世时的错误。阿尔特曼觉得这样的自然环境很不合理：因为很不幸的是，原初生物不会进化，即使它们本身就很强大。但在阿尔特曼眼里，不会进化的生物是没有存在价值的，于是阿尔特曼从虚空召唤了神山阿尔泰弥斯，毁灭了原初自然，只保留了一部分原初生物留给未来当做参考。现在依然有原初生物存在，不过他们被封印在原初森林里。那里很危险，就连一只蚂蚁都能随时要了你的命。

“谢尔诺丝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于是她和两个姐姐再次构造了一个合理的自然环境：也就是现在的自然。

“但当时现代自然的创造条件十分苛刻，因为原初自然的侵略以及阿尔泰弥斯的毁灭，原本好好的世界被改造的面目全非。于是生命之母卡蒂莱克创造了一种植物：凤凰兰。

“凤凰兰是神花，它们能够吸收世界中的瘴气，让世界变得清新。看，打白天的时候，这天空就会特别蓝，这就是它在上古时代造就出来的奇迹。若没有它，世界的天空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可供我们生存的空气了……

“但凤凰兰的神奇之处不止于此。有许多关于凤凰兰的传说，村口二婶和三大伯对这些特别清楚。什么泡了茶百病不清、闻一下精神饱满啊，多了去了！但是他们可能忽略了最原始的传说范本——一只猴子吃了之后，变成了现在的人。”

“猴子变成人！？”宁伽忍不住的插嘴。

安比克讲故事在兴头上，便不管宁伽插嘴了。他继续说：“是不是很奇怪？但就是这样！那猴子吃了凤凰兰后变成了人，然后就招呼其他猴子也跟着他吃。就这样子，人开始多起来，但凤凰兰却越来越少了。也就是因为这样，凤凰兰绝迹了。”

“我想不通我们人类和猴子有什么关系。”宁伽摇了摇头。

“这个学问就更大了！听说卡尔萨光睿派那边整理了一套资料，他们挖掘了上古时代的人类遗体，然后再拿出来和现在的人以及猴子比较，最后又结合了大量的观察资料与实验，终于得出了结论——人类是一点一点由猴子变的！”

“那……猴子吃凤凰兰变成人的传说是假的？”

“这个自然是很清楚的。但故事与现实体现出的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古人一直在想自己是怎么来的，而且答案已经很接近了……”

“而我们萨满，是在探究世界是怎么来的。”宁伽点了点头。

安比克欣慰地说：“没错，孩子。世界的真容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却还没有看到！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探究竟的精神、一双勤劳的手、一双敏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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