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伽并没有理解圣女的意思。他询问地看向圣女,可圣女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关注他,自顾自地回到原位,被正大祭司扶着坐下。
“安静了,各位!”正大祭司大喊道,盖过了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你们都别忘了,圣女也是暗影萨满!你们如此喧哗就是对圣女的大不敬!”
原来她也是暗影萨满吗?宁伽对她的好感多了几分。而那些叽叽喳喳的大人们也立马止住了议论声。圣女则像之前一样装作雕像,一动不动。
“好了。不过关于宁伽的问题没有结束。下一个问题至关重要:那就是风刃者通过宁伽传达的指令。安比克,你说说情况。”
宁伽的胸口突然一阵隐隐的刺痛。风刃者?风刃者的匕首?原来通灵仪式之后发生了这种事情。但为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呢?
安比克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情况:“是这样。宁伽在风暴中完成仪式之后在第二天回来,处于附身的状态。风刃者先是通过他传达了风暴之主极亚利的话:‘元素之灵们将自己展开作战’,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通过仪式将他们召唤,它们要自主行动。”
一个萨满说道:“这反而是危险的。元素之灵没有凡人通过仪式进行行为上的指导与束缚的话,他们的自主行动可能会带来极其严重的破坏。毫不夸张的说,他们随时都能摧毁世界。”
“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行动之前通过仪式将他们召唤出来,否则的话,各类天灾会席卷世界的。地震、风暴、海啸、大火灾……甚至是……‘天外袭击’……”正大祭司吞了口口水,“不过,风刃者还有最后的一句话。”
“什么话?”宁伽问道。一想到有人通过他的身体来说话,他便觉得很不舒服。
“一句……当时你师父听不懂的话。圣女大人,能帮忙吗?”正大祭司询问道。
圣女板着脸,没好气地说:“问完之后,我要出去玩。你,和其他三个大祭司,都不许跟来。”
“圣女……俗世的娱乐……不适合你。更何况你需要……”正大祭司挪过去耳语道。
她偏了偏头,目光微妙地看向正大祭司,正大祭司便畏惧地缩了回去。接着,她又用迷人的血瞳看向宁伽,眼睛突然闪烁出血色的光。宁伽顿时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复述那段话。
“找到……找到斋玉凤。”人群中的一个萨满翻译道。
“斋玉凤……娜罗莎伽的信使……难道是圣女大人?”安比克猜测道。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而话题的主角却突然站了起来。“大祭司们,我要出去玩咯。”圣女的语气立马又变得活泼起来。
“等等,白——”正大祭司激动起来,“圣女大人!别——”
“噗,死板的大人说的话,我就是不听!今天来到外面的世界,我就要好好地去亲眼看看!”圣女大人一把拉起宁伽,开始闹起来,“我带这个弟弟走咯!”
“放开我!”宁伽从没想会这样发展。他试图挣扎,但圣女的力气出人意料的大。
于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圣女拖着宁伽逃出了卧室。“圣女大人!下面很乱的!小心!”萨满们大喊道。
但那些拥挤的摆设似乎难不倒圣女。当她经过那些杂乱的器具之间时,一切动作都像是鸟类的舞蹈一般,灵敏而轻盈,每一个舞步都像是要高跃飞腾,地上那些早就被砸坏的碎片也没有伤她分毫。
“圣女大人——”
逃出宅邸,进入周围的森林之后,白亚送了一口气,反倒是手中拖着的宁伽差点没气了。
圣女放下宁伽,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懒洋洋地伸伸懒腰:“呼……终于摆脱他们了……既然我放过话,那么他们就不会追来……”
“圣女大人……”倒在地上,被法具残骸弄得满身伤口的宁伽反而气息奄奄。
圣女被他的那狼狈样吓得捂住了嘴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你疗伤。”她跪坐在宁伽旁边,黑色的烟雾在她手中弥漫,然后渐渐掩盖住宁伽的身体。过了一会,宁伽的身体便恢复如初。
“好了,宁伽,快起来吧。”圣女看着躺着不动的宁伽,拉起他的手,“我的力量那么厉害,所以你可不能装死哦。”
宁伽噗了口气,缓慢地站起来,拍走身上的尘土与碎片,嘟嚷着:“我才不想装死……刚刚你把我拉出来,差点就把我杀了。”
“嘻嘻……你师父看起来很凶哦,他打你吗?”圣女眨了眨眼睛,也站了起来。
“不打,因为他害怕我。”
“这样啊。那些大人也都害怕我,也不敢打我呢。你要陪我去玩吗?”
“去……去哪?”
“去外面。”
白亚又拉着宁伽,朝着村外的森林跑去,宁伽只能跟上,否则又要像刚才那样被拖着走。
这片森林没有尘世的喧嚣纷乱,也没有其他人的束缚,有的只有在风中沙沙作响的树叶,和时不时掠过,叼着虫子的飞鸟。没有人想打扰这一片寂静,因为一旦打破,论谁都会从难得的心旷神怡中慌乱起来的。
“我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白亚,是他们的圣女。”白亚看着灌木上缓慢爬行的蜗牛,漫不经心的说。
“哦。我叫宁伽。是个学徒。”宁伽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眼睛端详着白纱裙上那精细编织的花纹,“你为什么要看蜗牛?那很恶心的。”
白亚抖了一下。“恶心?蜗牛恶心吗?它爬得慢悠悠、慢悠悠的。不很可爱吗?”说罢,她用手指戳了戳蜗牛的壳。蜗牛倒也不害怕,只是继续照常地爬着。
宁伽眉头一皱,说:“整个虫子就黏黏的,看着就难受。它不害怕你。只要有人去摸,它就会躲进壳里。它怎么不怕你?”
“因为我喜欢它,它也喜欢我。”
“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啊。”
宁伽更不懂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白亚看向他,想象宁伽的脑子是木头刻的。
白亚再次解释道,声音变得高了一些:“意思就是——只要我对大家抱有善意,大家就不会厌恶我,明,白,了,吗——”
她跳起来,用手指用力弹了弹宁伽的额头。
“痛!你干嘛打我啦?!”宁伽捂着额头喊到,然后也弹了白亚一下。白亚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反击,然后给了他胸口一掌。
接着,一男一女就这么厮打起来,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与不得体。他们仿佛就在模仿上古时代时人类先祖们的友好运动,互相玩闹似的厮打,只为增进双方的情感,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别的——身份、性别、礼仪……只需要原始的友谊与快乐。
“白亚!你有种别跑!”
“你追上来啊!你再不跑快点,我就把你变成蜗牛!”
“我变成了蜗牛,大祭司们会骂你的!”
“才不会骂我!他们——不敢!”
“噗通——“
一颗石子被扔进了河水里,落日的倒影微微泛起一阵波澜。
“宁伽。谢谢你陪我玩。”白亚晃着自己细长的双腿,轻柔的说。宁伽瞥了她一眼。
“才应该谢谢你。你是第一个陪我玩的。”
白亚轻笑一声,然后抓起身旁的石子。她想要学着宁伽那样扔进去,但又犹豫了一会。她看着手中的石子,不敢扔进河里去。
宁伽看向她的右手。她掩饰一般的展开话题:“我在大祭司身边,整天都要接受大家朝拜,不能出去玩,无聊死了。每次都只能抓住开会这个机会跑出来玩。但总没人陪我玩。大家都怕我。”
“为什么怕你呢?虽然你确实很厉害,但你胆小得……连水中的鱼会不会被你扔的石头砸中都要好好考虑。”宁伽一下子就说出了大实话,“而且你不是喜欢谁,谁就喜欢你吗?”接着,他又朝水里扔了一块石头。水花飞溅,沾湿了两人的脚丫。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不懂的原因吧……而且,我才不胆小呢。你要知道,鱼也是生命啊,人没有了生命就死了,那鱼没了命,也就会和人一样死了。亲手夺取一个性命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我不敢。”说罢,她将石头变形,变成了一条小鱼的模样,然后轻轻放进水里。
宁伽只是看着,默不作声。
“好了,快晚上了,我们要回去了。在这之前,我要给你个宝贝。”白亚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环抱太阳。
宁伽依然坐着,问:“什么东西?”
一阵微风吹来,白亚迎着风,闭上了眼睛。
“风刃者——吾等召令——汝必遵从——”
微风逐渐变成大风,后变成狂风。宁伽被吹得眯起了眼睛。那风变得越来越强,激荡起的沙尘与风浪想刀一般刺痛他的皮肤。
风开始向白亚手中凝聚,飞扬的沙土在她的手中融合,变成一把匕首的模样。
“那个是——?!”宁伽惊呼道。
“风刃者的匕首。”白亚淡淡地回答道。
狂风猛地止住,白亚手中的匕首已经成型。那把匕首仿佛就是之前那把的完全相反的孪生体。原本的匕首洁白,配色平淡,显得轻盈,但白亚手中的这把,刀刃是黑色的,花纹与珍珠是红色的,整体气氛显得危险、不详,满是沉重的杀意。
宁伽联想到了白亚右手的臂铠。两者是一样的做工。
“师父给我做仪式的那把,被师父收走了……你的这把……比那把……更凶险……”
“送你了。你师父问的话,就说是我给的。”白亚抱着胸说,“怎么样,很帅吧?”
“但是……”宁伽接过匕首,“这把……很不同,里面有暗影的力量……不,里面完全是暗影元素,但却能完美的显现出风的力量。”
“那是因为这是我做的嘛——小心!”
没等白亚做出反应,一片箭雨突然从树丛中阴险地射出。宁伽下意识的用手掌往地上一拍,一道坚韧的土墙猛地升起,阻隔住了来犯的凶器。
结果,紫光一闪,土墙被一刀斩断,一双渗人的血色眼睛死盯着他们——
“没用的。”
“是谁——是谁袭击了我们?!”宁伽对着敌人的方向大吼着。
“这是来自巴巴捺的问候,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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