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车站前的交谈

傍晚19:19，日暮渐昏，窗外的光线已经低沉到周围看起来都是灰茫茫的一片，但是，我现在却……

“啊啊啊！又输掉了！我的首胜啊……”

聆听一个根本就算不上可爱而且奇怪到爆的女生的无能怨言。

“嘛，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呜……有点不甘心，真想拿了首胜再回去。”

……那你还是别不甘心更好了。

我的话倒是无所谓，毕竟是住在旧宿舍可以逍遥法外之人，但是她的话要是被查到不在学校，应该会被老师大骂一通。

“你不着急吗？还是说你不住校，是走读的？”

因为要是走读生的话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嗯……该怎么说呢……”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不知为何她要在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地方纠结思考。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算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

“什么意思？”

给了我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搞毛啊，奇怪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算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吧。”

已经玩的算是够晚了，现在差不多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我按掉电脑的开关下机，和林若溪一起离开了这家网吧，走在开始灯火通明的街道一侧。

现在是下班的人流高峰时间段，路上车辆来往不绝，霓虹灯与路灯的光彩交织在一起，照在街边仍在忙碌的小商小贩们身上，小吃的香气在这个晚饭时间变得格外的诱惑人。

说来现在好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我到现在还没吃呢。而且这个时候回学校食堂也没有饭，早就没有人了，所以好像只能在这吃了。

但是只有一个人说去吃饭怪不好意思的，要拉她一起吗？

……只是像这样和一个花季少女走在一起就很暧昧了，在一起去吃饭不就搞得跟情侣一样吗，万一人家还以为我是那种一见到好看女生就会喜欢上对方的男生呢。

当然自己现在想去吃饭这一点是真的，肚子差不多已经开始告急了。

不过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倒是她先开口指着路边的小吃问了。

“嘿，要不买点东西边走边吃吧，我还没吃晚饭。”

“行啊行啊。”

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买了烤面筋之类烤串的东西吃，我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大大咧咧的，就去另一边买了寿司吃，不过是那种不加肉松的。

“你怎么不加肉松？”

“……我觉得肉松吃起来怪怪的。”

“啊？我觉得肉松挺好的啊，第一次见到有人吃这个会不加的。”

“个人各口味吧。”

“也对哦。”

好像不知不觉中就给对方一种我也很奇怪的印象了，明明是她更奇怪才对吧。

对哦！打游戏一直打到现在忘记了正事，我好像得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天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为什么身上花露水味道会这么强烈这些问题。

不过一上来就问这么隐私的问题真的好吗，如果那么做了铁定会被人家认为是个比她还要奇怪的人。

不不不，是她比我更奇怪才对！所以就算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嗯没错，那就这么干了！

不过一下子就进入核心话题太突然，还是打打擦边球。

看到她吃东西不注意就流露出了笑意，心情应该不坏吧，是个好机会。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口问了之前说到一半的话题。

“话说，你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的来着？”

“我啊……”

听见问话，林若溪停了下脚步，我不禁也停下了脚步。人流之中，大概只有我们这里显得比较安静。

真的是个很难以回答的问题吗？

在我望着天空交汇着茜色与夜色迷蒙景象的时候，她又继续说了下去。

“应该算是住校生吧。”

“应该算是？”

“就是……”

说到这她往我这里看了一眼，多少带着些难为情。

哈？我有问道什么隐私的问题吗，擦边球的中率这么高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我说了你可不要笑我。”

她这么跟我反复确认。

“我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你说的有多好笑我都不会笑。”

嗯，除非忍不住，这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

“就算忍不住也不许笑！”

路一直在走，走过条步行街来到街尾的车站处。这里光线太暗，没法辨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我大概能够想象的出来。

“啊啊，我不笑，你说吧。”

在这里等车，我确定自己能够很严肃地应对接下来的话题之后，便让她接着说下去。

“嗯……我一开始是想要住校的，但是后来出了一点点小差错，结果……没能住成。”

“一点点小差错？”

那一点是星辰大海吗？

“就是，嗯……简单来说就是，没钱住校。”

“……为啥？家长不给钱吗？”

“也，也不是啦，这个月的生活费住宿费什么的确实给了，不过……”

不过……这个转折词让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过什么？”

“给我花光了~”

在说出这话的同时，我面前的女生“诶嘿”地冲我吐舌头笑了出来。

哇，这个人是有多么的……

我忽然想起了她游戏账号里阿狸全皮肤，其他我不知道她买了多少元的皮肤，但单是那个不久前刚出的KDA至臻就要氪金1000元，这个人，该不会……

“你把钱拿去买皮肤了？所以没有剩余钱付住宿费？”

回应我的仍然是那个尴尬而不失优雅的微笑。

“……林若溪，隔壁班的么，话说你没有向别人借钱？”

“没有，我这个学期刚转到这个学校，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突然和陌生人借钱别人绝对会觉得我很自来熟而且很奇怪的吧？”

事实上你已经就给人这个感觉了啊！

突然找到我什么的，又跟我打了一下午游戏，不，算是她自己用了我的钱打了一下午的游戏什么的……除此之外身上又是花露水味道，还有鬼鬼祟祟的行为举止的传言，这个人本身没有察觉到吗？

无知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但我觉得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她是有理由知道的。

“话说，你已经被人觉得奇怪了啊。”

“啊，我吗？为什么？”

“……确定要我说？”

“你说吧。”

得到本人同意，我打算把我知道的关于她奇怪的事情都告诉她。

“首先，你很奇怪，经常被人发现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再来，就是……你身上的花露水味道太重了，隔很远都能闻到。”

“……”

是听到关于自己的负面消息受到了打击吗？她低下了脑袋并没有说话。

车站这里因为通往郊区而没有什么人，一下子呈现出旷野般的寂静，只有偶尔过往的车辆带起周边城市的喧嚣。

果然我还是太不会看重气氛了吧。

也许我知道，对于别人来说哪些是能够让对方开心的，哪些是能够让对方难过的，选择那些更能够增添一份良好氛围的话就能把与别人相处的更融洽，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像现在这样做了。

就是这样，才没能和什么人正经地说上话吧。

长久的沉默好像一直会持续下去，车子也没有要来的迹象，我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好呢，林若溪终于抬起了头。

“那个……佴良渡。”

“……啊？”

没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大概感受到从她那边传来的视线，湿润又有些明亮。

“我以前也被人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想大概也确实是我的问题吧。”

“啊……是吗。”

“就是在转学之前，其他人好像就有在背地说我很奇怪，他们没有明显地说我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有点冷暴力的味道。”

“……这样。”

突然的吐露心声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要是一直闭口不言的话，感觉她显得十分可怜。

尽管如此我也只是会说些含糊其辞的东西，完全没有说任何有用的安慰的话。大概，她是这么察觉了吗，还是没有呢？

“啊不好意思，对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吧？”

“……确实很奇怪。”

“哈，是嘛……”

她不由得淡然一笑，内心是否也是像这样释然了呢，我也并不知道。但，至少是得把自己的话说完。

“但既然奇怪，那么就去改好了，转学之后大家不都是陌生人了吗？趁他们还没对你的印象定型，赶紧改一下吧。”

“也，也对哦……”

“所以说……你是住校还是走读？”

“……一直留在学校里，家还远，又和家里人说了住校，所以没有地方住。”

“默认把你当成走读生了？”

“差不多。他们说的鬼鬼祟祟的行为举止，其实是我在跟踪你。”

“哈？跟踪我？”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措手不及。

“是啊！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你搭上话，但发现你每天上课下课基本全坐在座位上也不怎么出去，就算出去了也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找不到你人。每天你溜回你那个宿舍的动作很快又很隐蔽，这一星期我完全没有一点机会！”

“……所以说，找我干啥？”

总不可能是真的向我告白什么的吧。

“因为没有地方住，而我发现旧宿舍好像挺大的，你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所以……”

“该不会是说想住进来……什么的吧。”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一直都待在外面蚊子什么的好多，所以一直在用带在行李箱里的花露水，还能除异味……”

“……好吧。”

我大概能够想象到那是得有多惨，何况郊区蚊虫还异常凶猛，晚上忘了关好门窗的时候一晚上都不能睡的安稳。

“那你是同意了？”

“就是男女同住一个宿舍……”

“那没事啦，经过我这么多天观察之后，发现你是一个特别害羞的人。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

虽然是被人觉得很安全，但怎样都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车终于来了，为了逃离这个尴尬之地，我赶紧上了车。当然，身后的女生也跟了上来。

“所以到底行不行嘛，同意了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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