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临行前

看着头顶一轮皎洁的新月，伊撒尔眼神略有呆滞。

此时大概已经凌晨了，黑色的夜空早早地被染成了深蓝色。

他曾经经常像这样独自一人躺在屋顶或是倾斜的草地上，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

回想起来，就连自己都有些想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连能够安身的栖身之所都没有。

但伊撒尔一点也不在乎，多年过去，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以至于糸水将空房特地整理出来，也被他委婉地拒绝了。

一是不适应，其次就是自己的原因了……

比起温暖的床铺，他或许更习惯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吧。

夜已深，人已静，不知不觉的……伊撒尔像这样躺在屋顶发呆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了，直到他看到院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凛奈，那雪色的及腰卷发，在目前见到的几个人中辨识度最高。

她在院内若无其事般四处闲逛，看起来恢复的还算不错。

“早上好……”伊撒尔见到凛奈，考虑到种种原因，他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忍不住问候了一声。

“唔……原来你在这，我在屋里找了你很久，我猜你应该是无聊跑到屋外去了，看来……没错呢。”凛奈走到屋檐下抬头说道。

“要上来吗？”

“诶……这附近也没有能垫脚的东西啊……”

“谁说要垫脚？”伊撒尔站起了身，朝着凛奈伸出了结实的手臂，脸上眉头微皱。

“呃……”

凛奈一握住他的手掌，便立刻感受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往上拉，凛奈有点慌，她有些害怕伊撒尔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和凛奈一起掉下来。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凛奈安然无恙地被拉上了屋顶，伊撒尔则连气都没喘。

“唔……”站上屋顶，凛奈揉了揉因为拉伸而酸疼的胳膊，“你应该很少锻炼吧……”

“诶……”一聊到这种话题，凛奈的脸便开始不自觉地泛红。

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年幼时在魔法使课程上受过一定程度的剑术教育，但比起伊撒尔那种高强度的锻炼根本不算什么。

这种拉力，凛奈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胳膊酸疼也算正常。相比伊撒尔，凛奈的手臂骨骼与肌肉要显得柔弱许多。

“找我有什么事吗？”伊撒尔看到凛奈通红的脸蛋，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他坐了下来。

“明天我打算出一趟远门，去人界，去调查关于白修罗暴走的这件事。”

“你姐呢？”

“刚才问过她了，她明天有自己的事。”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凛奈和伊撒尔此时的念想不谋而合，他撩了撩双鬓的秀发，脸上不自觉得微笑起来。

“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路。”

伊撒尔听了这样一番话后，稍稍顿了顿。

“我对人类世界了解的比较浅，而姐姐又十分排斥人类，我想找个稍微熟络的人，为我指指路。”凛奈继续说道。

“我也很想帮忙，只是……这几年虽然一直在外游荡，但并不像你所想的，我几乎没怎么与人接触过。”

既然能够回去，伊撒尔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他没理由拒绝，只是凛奈的请求，让伊撒尔有一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这样的话……也没关系，你也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凛奈抿住了嘴，明显有些失落。

看到凛奈一脸沮丧，伊撒尔也有些于心不忍，他抬了抬头稍稍酝酿了一会说道。

“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人和我说过话。我回去的话也无处安身。我跟你一起吧，至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可，可以吗？拜托了……”

“当然！”伊撒尔一口答应。

“太好了……谢谢～”

凛奈内心当然是一万个感激，伊撒尔的战斗力在之前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诠释得很清楚了。

凭借一己之力便将魔龙种的白修罗击成碎块，虽然之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总的来说，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看到那边的光晕了吗？马上就要日出了，要一起看吗？”伊撒尔指了指海平面那边逐渐泛白的夜空说道。

“嗯……”

“你有看过日出吗？就像现在这样。”

“很久之前，和姐姐一起……”

“这样啊，你们关系应该很不错吧？”伊撒尔扭头问道。

“嗯……姐姐她从小就处处维护我，生怕我受到委屈，但是，这样也让我有些苦恼呢……”

“嗯，她或许只是想保护你？”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别多想，我随便问问而已。”

两人坐在了一起对着远方不断爬升的朝阳你一眼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而就在其屋檐下，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糸水正耸拉着耳朵默默地听着。

她面带苦笑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里屋。

……

“姐姐！我要走了哦！”凛奈拎着一把黑白两色的长刀，推门说道。

她很少会拿着武器外出，因为平时基本都是和糸水一起的，有了姐姐的保护也没有必要再拿着武器了。

拿着武器不但不方便行动，这样在人界到处逛肯定会被当做是什么奇怪的人。

但是这次，虽说有伊撒尔，但毕竟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在没有完全信任对方时，她不得不有所提防。

“等等……凛奈，拿着这个。”糸水闻声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符纸递到凛奈的手上。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凛奈不解地问。

“你知道该怎么用的吧？”糸水无视了凛奈的问题，执着地说道。

“我……知道。”

“那就好。”糸水犹豫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一路顺风。”

出了屋子，凛奈正思考着，去人界之后的第一步应该从何查起，她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极不寻常的叫声。

她扭头一看，竟是昨晚差点吓得糸水丢了魂魄的那个小家伙。

“诶，你怎么在这？”

“咕噜咕噜～”

“话说，我还没有给你起个名字呢。”

凛奈看了看小家伙浑身的白毛，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一个合适的名字。

“白梨？怎么样？”凛奈俯下身子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道。

“呼呼呼～”小家伙一听，发出了像是满足似的声音。

“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可惜，这几天不能陪你玩了……”凛奈有些抱歉地说道。

“咕咕噜～”白梨突然立直了身子做出了一个狐狸根本无法做到的姿势，它站了起来。它伸出手指了指凛奈从衣柜里新拿的一顶尖帽，似乎是想要钻进去。

“嗯？你要跟我一起吗？”

白梨点了点头。

“好吧～”凛奈有点楞，但也没多想，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看来白梨还是很喜欢在凛奈的头上待着呢。

……

“喂……喂！醒醒！”

“啊？”伊撒尔感觉到身体正被人推搡着，一睁开眼，他便与凛奈四目对视。一种莫名的尴尬扑面而来。

“呃……时，时候不早了。”凛奈红着脸说道。

不知何时，伊撒尔迷迷糊糊地睡了过，一转眼，一切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摸了摸头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一片蔚蓝，不禁有些呆滞……

记忆中他明明没有关于这景象的片段，自己却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撒尔？”

“没……我们走吧。”

……

噔噔噔——

清脆的敲门声在伊莎的房间内回荡，一听到敲门声，伊莎原本惺忪的睡眼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哪位？”

她坐起身，整理了下昨夜没有来得及换下的凌乱的衣服。

“殿下，是我，这里有一份卫兵移交给我的字条……是凛奈的。，这上面写的大概是外出申请。”

一听这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伊莎便知道是砚一，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

“什么？刚回来又要出去？哎，你先进来吧。”伊莎无奈地说道。

“不过，有点蹊跷，那个卫兵说他看到凛奈是和一个男人同行的。”砚一推开门，将手里的字条转交给伊莎。

“男人？除了杜威斯和你，我不记得凛奈有其他认识的男人啊。”伊莎看着字条，脸上有些诧异。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伊莎渐渐陷入沉思，砚一也不敢打扰伊莎的思路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糸水呢？”伊莎问。

“她没有和凛奈一起，我确认过了。”

“嗯……要不这样，你去跟上凛奈，但不要被他们发现，不论他们要做什么，你都不要干涉，直到他们真正陷入危机，你再出手相助。”

伊莎站起身，缓缓走到凛奈那顶半面白的帽子旁，伸手摸了摸其上的白霜。

“可是，我走了，您怎么办？”

“难道你还需要担心我的安全吗？”伊莎转头斜了一眼砚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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