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助，无援，无力

蔚蓝的天空渐渐阴沉，乌云四起，当灼热的阳光被其毫不留情地遮挡着。

随着几声雷鸣，细细的雨滴眨眼间倾盆落下。

“握紧刀柄，架好姿势，用全身的力量挥动武器。”

男人一手拖着少年的手，将他的姿势摆正，并细心地教导着他如何使用手中的那把木剑。

嗒——

木剑的前段重重地敲击在眼前那被划了一道痕的树干。

力度不算轻，但也不算重，至少在男人的眼中远远不够。

“还不够！力道还是太小了！胳膊多用点力，双腿也要动起来！”男人怒斥道。

“父亲……已经练了一下午了……能歇息一会吗？”少年垂下了拿着木剑的右手，有点委屈地说道。

“一下午了吗？好像天色的确不早了……给我看看那个东西你掌握的怎么样，我觉得满意的话咱们就回去。”

“好吧……”少年有点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他举起拿起手里的木剑，并摆起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架势，只不过这次，少年的手臂上多了些东西……

冰冷的寒气不断从少年的胳膊向着木剑聚拢。洁白的冰霜渐渐附着在木剑之上，很快，木剑便开始产生强烈的魔力共鸣。

一阵极寒的冰流扑面而来。

“哈啊！！”

少年大声吼着，手中的木剑迅速落下，没有丝毫犹豫，灰色的长发也被扩散的气流吹起。

这颗树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遭了殃。

被极冰之力迅速冻结的树干，刹那间被击打成碎片四散而去，尽管这把木刀没有任何锋利可言……

虽然威力可观，但男子却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

他有些不解，明明自己没有刻意消耗过于巨大的体力去增加力道，但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疲惫呢？

“看来……你已经熟练掌握了。”

男人有些惊讶的表情似乎表明了少年的进步甚至突破了他一开始的预期

他走到少年的身后，拍了拍他并不怎么结实的肩膀。

“大概……是时候该把那东西交给你了。来吧，我们回家。”

少年有些呆愣，但当他回过神时，父亲已经走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他也没停下，为了追上父亲的脚步，少年立刻撒开腿跑了起来，但不论自己怎么竭力奔跑，父亲的背影好似永远都摸不着。

反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的拉开。

当父亲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少年也已经精疲力竭。

他呆呆地看着父亲消失的地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急促的呼吸。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并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要休息，但是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噼里啪啦的火花炸裂声仿佛近在耳前，而且周围的温度让他有些燥热，就好向一场炎灾近在眼前。

他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然而正是眼前场景的突然转变，让他这辈子永生难忘……

就好像是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就突然被传送走了一样。

他在四处张望着，呆滞地环视着。

看着熟悉的一切被无情的烈焰逐渐吞噬。

看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一个个四处逃窜。

看着夜空中，那被不灭烈火环绕全身的天空巨兽。

看着一个稚嫩的少年，拿着一把破烂不堪的木剑，傻傻地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无能……”少年低着头，淡淡地说道，一滴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

“如果能保护他们，我做什么都愿意……”少年攥紧了拳头，向着天空发出自己最虔诚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年发疯似得抓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嘶吼着……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自己弱小无助的缩影，他深知，在天灾面前，一切都显的那么无助。

……

安静的宅邸里，凛奈坐在桌前手中正拿着钢笔撰写着什么，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略微地有些湿润。

她找不出原因，一但她看向一旁那个正处于昏迷状的男子时，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好奇怪……”

“咕噜……咕噜。”一直趴卧在桌上安静熟睡的那只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对着凛奈叫个不停。这也是它的第一次发声。

“你也觉得奇怪吗，小家伙？”

“咕噜～”它回应地点了点头。

“呼……呼——”

突然，凛奈听到男子突然发出几声喘息……

“醒……醒了？”凛奈顿了顿，尽管她早就准备好等到他清醒后该说的话，但当这个时候真正到来时，她却开始有些胆怯了……

凛奈放下手中的事，凑到床边呆呆地看着。

她发现男子脸上挂满了虚汗，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做噩梦了？”

如果只是噩梦的话，凛奈还是可以缓解一下的。

她伸伸手，刚准备放在男子的额头上施展法术呢。

男子的眼睛便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咿呀！”凛奈吓得立刻所缩回了手。

她刚才看到的可不像是一对正常的眼眸……

那是一对紫金异色桃花瞳，这样的眼睛初次见到还是有一些小惊讶。

“呼……呼……”男子坐直了身子，眼神空虚地看着前方，双手不停地抓挠着头发……

凛奈有点呆，碰到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是该上前问候还是静静等待。

她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果然还是等对方先开口比较好。

“这里是哪？……”很快，男子抬起了头，看向一旁的凛奈

显然，男子早就已经注意到身边坐着的人，没等凛奈反应他便先一步将内心的种种疑问问了出来。

“这里是亚维斯……”

“亚维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嗯……这里算得上是另一个世界，不被人类所知，所以没有听过很正常。”

“我怎么会在这？”

“我们原本只是路过，只是……察觉到了动静，就打算去看看，然后就看到你在和一只白修罗战斗……还差点将我们给……”凛奈抿了抿嘴，似乎对男子的做法表示不满。

“白修罗……原来，它有名字的吗？”

“诶？这可不是个体的名字……那是一整个龙种的统称呢。”

一说到这男子的表情不知因为各种原因开始凝固，脸色发白。

“也……也就是说，还不止一只？”

凛奈顿了顿，有些不理解男子为何会用这等语气说话。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见到凛奈也有些慌张，一直陪伴在其身旁的小狐狸爬到凛奈的肩头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软绵绵的触感在凛奈的脸颊上绽放，令人安心。

“它……如果不是它我也不会落入这等地步……无家可归。”男子逐渐低下了头，那副末日般的景象不停在脑中闪烁。

凛奈愣了愣，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说什么也没有作用，仅靠这几句安慰的话语是什么也无法弥补的。

“不……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了……我得离开这里。”男子说着说着便下了床，刚踩在硬邦邦的地板，他的双腿却突然软了下来，好在有凛奈的搀扶才避免了摔倒。

“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啊。”凛奈将男子重新搀回床上说道。

“没时间了……”

“现在的你甚至都不能独自行走，都这样了，你又还能做些什么？”

凛奈有点无奈，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灰发男子没有说话，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那个……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凛奈问道。

“我……暂时不想提。”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凛奈也很识趣，也没有强制性地问个不停。

场面一度变得安静，似乎谁都不想在言语上多费口舌。

当然，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很久。

男子看了看一旁正呆坐着的凛奈，突然表现得格外亲切。

“可以……带我四处转转吗？”

考虑到各种原因，凛奈并不是很想带着这一个异族人在亚维斯里闲逛。

但她很清楚，既然母亲会选择将吊坠交给他，就说明他值得信任。

……

“喂……你，应该不是人类吧？”男子问道。

“啊？”

“你的耳朵和无从安放的尾巴，我刚才才注意到。”

男子扶着海边的围栏一步一步踉跄地行走着。而凛奈头顶那只乖巧可爱的狐狸紧跟其后。

这里是凛奈几乎每天晚上散步时都会经过的一座桥，她最喜欢一边细细感受着海风的吹拂，一边惬意地享受着漫步时的一丝安逸。

如果能将自己的感受与他人分享，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可惜身边的人也就只有糸水她们了。

“嗯……我和亚维斯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灵狐种。”

“但是，你们看起来和普通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啊……”满头大汗的他突然停止了脚步，转过身说道。

这一转身，正好与凛奈四目相对。

“是……是嘛？”突然与异性对视，凛奈立刻就羞涩了起来，脸颊渐渐通红，双手不自觉的拽住衣角。

不免的有些娇羞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啊？凛……凛奈叫我凛奈就好了。你呢……”

“我？我呃……想想。”

男子低沉的声音渐渐传出，此后他便开始了沉默，诡异的异色瞳里满是困惑，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名字都已然忘却，实在不知他到底在这种失去故土的绝望中度过了多少岁月。

“伊……伊撒尔，伊撒尔·阿西米恩斯。”

他的声音极度微弱，他似乎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是这名字主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这个名字。

“伊撒尔？”凛奈顿了顿。

这名字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又说不出来由。

她继续看了看伊撒尔，发现他此时正倚靠在护栏边上眺望着海洋的尽头。

任由这缥缈的海风微微轻抚他的长发。

不得不说伊撒尔的恢复速度异常的快速，原本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的身体，现在甚至都可以不用搀扶便能自己行走。

“凛奈？是叫这个吧……亚维斯，这里的海景很美，这里的生活似乎也很安逸。我曾经很向往这样的生活，但直到那条龙的出现……这种日子对我来说就彻底变成了奢望。那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自己能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然而，我太渺小了。你可能……想象不到那种场景，但是我能，那地狱般的景象在我的脑海里持续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变得像我一样，流离失所，无处可去，每日每夜被故土毁灭的噩梦侵蚀。”安静了许久之后，伊撒尔微微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心里积蓄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龙？指的是……白修罗吗？”听到这凛奈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单单是对伊撒尔的身世，更多的还是那条龙……

“是的。”然而答案还是如预想的那样从伊撒尔的嘴里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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