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昨晚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三夫人不禁决得有些不满,谁家嫁女儿,都是图个平安喜乐。
下雨天,老话来说,倒是有些不吉利的。
可婚期已经定下,若是随意的更改,恐怕会惹得婆家不满。
房间内,苏月荷已经准备妥当。
大红色的凤冠霞帔,映衬着羞红了脸的美娇娘。
她的女儿啊,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花朵。
“女儿,既然嫁过去,可千万别忘了,要孝敬公婆,伺候好你的相公。”
例行的做着最后的嘱托,苏月荷的脸更红了,却还是娇羞不已的点了点头。
范家的大公子,她是在宴会上远远的瞧过一眼的。
虽然比不得皇子皇孙,却别有一番英俊潇洒。
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倒是十分中意的。
手指,绞住了鲜红的手帕,若是能跟如此的郎君共度一生,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吉时已到,新娘请上轿。”
门外,喜婆的声音,带着几分声嘶力竭的喜庆。
在扭捏中,那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遮住了苏月荷眼中的世界。
那通红一片的颜色,如同血液一样的鲜艳。
苏槿安站在窗口,看着临街的方向。
白天,常乐坊里安安静静的。而她所在的位置,视野又是极为的开阔。
所以这一条街上发生的事情,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的拐角,一队送亲的队伍,正吹吹打打的走来。
只是,湿漉漉的街面上,无人看热闹,倒是有些冷冷清清。
而对面的街角处,一队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却奏着哀乐而来。
这样的气氛,倒是添加了几分的诡异悲戚。
苏槿安转身,离开了窗口。
这样的好戏,必须得当面看,才能更能体会其中的风味。
一身蓑衣,掩住了她纤细的身段,再带上斗笠,谁又能知道,这看似臃肿的人影下,实际上,却是名震京城的苏家大小姐呢?
一步步的走到了街口,找个无人的地方,把自己的身体隐藏住了。
送葬的队伍,跟送亲的队伍,迎面相对。
按说,应该是送葬的队伍先过去。而喜婆们倒是十分的有经验,靠了边停了下来。
她听到轿子里,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为何停下来了?”
“回新娘子的话,是前面有送白喜的,您稍安勿躁,不会冲撞到您的。”
这种事情,倒也是常见的。
只是苏月荷第一次出嫁,就遇到了这种事情,难免会觉得晦气。
“真是晦气,罢了罢了,是他们先过吧。”
俩边的音乐,同时都停了下来。宽敞的见面上,顿时安安静静的,是听得到雨滴,滑落的声音。
没多久,丧事那一边的主事儿人,率先开了口。
“劳烦各位了,请问,这是谁家的新娘子?”
“问这些干嘛?这轿子里做的,可是苏家的小姐,要当范家的媳妇的。你们快些过吧,误了时辰可担待不起。”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送葬的队伍,一听说是苏家的小姐,要当范家的媳妇。
除了抬棺木的那些人外,竟然一股脑的,都围到了花轿周围。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是做什么?轿子里的,可是将军府的小姐!你们开罪得起么?”
喜婆的恐吓声,并没有很大的用处。
送葬的队伍,原本就要比送亲的队伍人多,俩个架一个,瞬间,耀眼的红色,就被哀悼的白色所取代。
“要的就是苏家的小姐,告诉你们,这棺椁里躺着的,就是这位苏小姐的相公。范大人有命,让咱们中途接了新娘子,去墓地里拜堂成亲结阴亲的!”
此话一出,送亲队伍的人,呼啦一声都散了。
阴亲可不是说结就结的,怪不得,即便是下雨天,苏家小姐也要坚持出嫁呢。
原来,其中竟然是这样的门道。
“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是都护将军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苏月荷已经不知所措了,这里,没有一个苏家人。
即便是搬出她战功赫赫的父亲,也无法阻挡她悲惨的命运。
活着人都不管用,更何况,是逝去的荣耀呢?
“二少奶奶,这可由不得您了。谁让您已经收了聘礼了呢,来人,请二少奶奶上花轿。”
主事人倒是一副铁石心肠,甭管是阴魂阳配,着苏家的小姐,已然是他们范家的人了。
这时候,哪里还由得她说了算?
几个身材魁梧的婆子,不由分说的,就把苏月荷塞进了轿子里。
任由她不停的哭闹,这轿门,却未曾打开过。
雨,越下越大,可那一片白色的海洋里,一朵血红色的饺子,格外的显眼。
这便是苏月荷的下场,即便是仗着苏家的身份,她不会被怎样。
可被押到坟地里,跟一具死尸成亲,该是多么让人难以忘怀的体验。
“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昨晚我去范府的时候,这位短命的范家二少爷,就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欧阳毅的身影,出现在苏槿安的身边。
同样的斗笠蓑衣,让人辨不出身形来。若是看到了,也以为是哪家好事的下人,冒雨出来看热闹的而已。
看着那群人,抬着轿子远去,苏槿安的眼神里,却划过了一抹惋惜。
其实,本来苏月荷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的,只可惜,她却是有一个目光短浅,又贪财的娘亲。
“那媒婆呢?你可安排好了?”
其实,范家本意不想要隐瞒的。可惜,苏槿安却收买了媒婆,做出了这么一场,偷龙转凤的好戏。
“我已经给了她们不少的银子,这会子,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她们了。”
所谓的杀人灭口,实在是下下之策。
即便有人找到了这俩个媒婆,也不会牵连到她,所以,她还是高抬手,放了这俩个家伙一码。
“那就好,走吧,戏已经看过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躲出来,无非是不想图惹怀疑。
消息怕是已经传回去了,依着三夫人的性子,若是不把苏家闹的一个人仰马翻,那她也就不是苏家的三夫人了。
笑了笑,苏槿安却觉得这一切都可笑至极。
是三夫人亲手卖了她自己的女儿,若是不她轻信了薛氏,苏月荷,又怎么有这么悲惨的下场。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范家,可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类。
这也是,她之所以觉得有些惋惜的原因。
一朵娇花,马上就要碾落成泥了,纵使她心如铁石,也会有伤春悲秋的时候,不是么?
雨过天晴,苏槿安特意在集市上,挑选了一件最合心意的礼品。
虽然是价值连城,可对现在已经身为小富婆的她来说,倒也是九牛一毛。
带着毫不知情的小荷,苏槿安回到了家中。
可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三夫人,哭天抢地的叫骂声。
“你个杀千刀的骚蹄子!若不是你保的媒,我的女儿,怎会受到这种侮辱!你赔我的女儿!你赔我的女儿来!”
破锣般的声嘶力竭,可见三夫人心头的愤怒。
苏槿安刚踏进了门槛,已经满头包的管家,仿佛立刻看到了大救星一般,赶紧迎了上来。
“大小姐啊,您总算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咱们这个将军府,都要被三夫人给拆了!”
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苏槿安眉头紧皱。
把礼物让小荷送回了她们的院子,她就跟在管家的身后,快步的走到了薛氏的院子里。
本来雅致的小院,已经一片狼藉。
看来,不是三夫人的战斗力不够,而是以前,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愤怒过。
苏槿安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绕过了破碎的花瓶,倒塌的盆景,到了受伤最为严重的,属于薛氏正屋。
只见三夫人披散着头发,如同癫狂一般,拼命的在薛氏房间里搞破坏。
“这是怎么了?三婶婶——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显然,哭闹摔打已经告一段落了。
薛氏的面上也不好看,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还被三夫人扯掉了不少的头发。
钗环散乱,身高的绸缎衣裳,也被撕裂了。
苏槿安装出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迈了进来。
“槿安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得给你三婶婶做主啊,你妹妹...你妹妹她...呜呜...”
看到苏槿安,三夫人也觉得是找到了靠山。
立刻哭天抢地的大哭了起来,人也扑倒了苏槿安的怀中,眼泪倒是真的,很快把她的衣服,都浸湿了一块。
“三婶婶,您慢慢说,月荷妹妹到底是怎么了?她不是嫁到范家了么?怎么,范家的人,给她气受了?”
不提范家还好,一提到范家,三夫人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冲到薛氏跟前,又打又踹的。
薛氏当然不甘心受辱,也还起手来。
苏槿安看到俩个人打得差不多了,才喝令各自的侍女们,去把她们分开。
“别打了,都是一家人,这样打起来,岂不难看!”
紧皱着眉头,苏槿安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是懵然不知。
可三夫人,却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今日,我就先放过你这蹄子!槿安,你快去跟我看看你妹妹吧,她...她要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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