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玛那南的城堡

“德怀？”芬惊讶地看了老马可一眼，“不好意思，是我想的那个德怀吗？”

“我恐怕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维了。”老马可疑惑道。

也许我想多了吗？也对，毕竟按这个家伙说的话，他可活了太久了，在他的年代也许德怀这个姓氏还并非贵族呢。芬如此想到，便撂下了刚才的话题，随口问道：“你之前说你是个人类，在你到这里之前，在你还是人类的时候，你是干什么的？”

“祭祀，我曾是战争女神摩里岗的祭祀。”老马可答道。

“那你还真是我想的那个德怀，没想到你们在那么久之前就开始担当祭祀的职位了。”

芬起身朝船下走去，半侧着身子对老马可扭了扭头，示意他走在前面带路。老马可也并没有磨蹭，摘下了他老旧的帽子放在船壁上之后就起身走了过去。

“玛那南大人的城堡在马恩岛的东边，如果你是来救那个小姑娘的，我们最好快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马恩岛的路其实并不好走，年轻力壮如芬一般在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的时候就已经脚部酸痛，气喘吁吁了。但那个自称活了很久的老人，却将芬远远地甩在后面，一点也没有力竭的迹象，在前面等着他。

“你到底是怎么走这么快的。”芬慢慢地赶了上来，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技巧，年轻人，技巧。也许我在平坦的路上比不过你们这帮年轻人，但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十分清楚自己的每一步将会在哪里落脚，我要将自己的重量压在脚上的哪一部分，但你的表现还挺让我吃惊的，一般人走这种路的时候，他们不到四分之一就放弃了。”

“那也许我本身就不是常人。”芬打笑道。

“你并非常人，我看得出来。”老马可凝视着正在蹲着喘气的芬，耳中不断有那只盘旋在芬头上的乌鸦的叫声响过，“你的那只乌鸦，你们合作得很默契，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吧？”

“事实上大概比你想的要短得多，我们是在不到两天前才相遇的。我乘着小船来这里的时候被大浪拍晕了，我，我看到了一些幻象，当我醒来的时候，它就在我的船上了。”

“看吧，我就说你并非常人，凡人是无法在没有玛那南大人的允许的情况下靠近马恩岛的，我能问一下你在幻象中看到了什么吗？”

“为什么问这个？”芬疑惑的抬头望了一眼老马可，“一棵枯死的树，和一树的乌鸦。”

听闻至此，老马可的心中更加确定了芬的身份。要知道即使在众神之中，战争女神摩里岗也是所有超自然力量之中力量和恐怖的代表，她长以卷入战争或者挑起战争为乐。但即使如此战争女神摩里岗在凯特人的心中还是拥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她的教徒是贵族眼中的护国之剑，是穷人眼中惩恶扬善的骑士老爷。她也经常会把自己变成各种恐怖的形象加入战争，通常会变成一群乌鸦在军队上方盘旋。

“走吧，路还很长。”老马可一把拉起了还在喘气的芬，朝着路的前面大步走去。

在一段无言且艰难的旅途之后，芬和老马可越过了前往玛那南城堡路上的最后一个山头。放眼望去，一座巨石砌成的城堡坐落在断崖之上，城堡的边上有个木质的楼梯通向悬崖之下，布满青苔，看的出来年代十分久远。在那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码头，一艘巨船停在激流之上，不论海浪如何拍打，它都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宛如海中的巨石。

“‘横扫大洋’号，还真是如同传说中诉说的一般，与海怪媲美的巨船呢。”芬望着在海浪中屹立着的巨船，不由得感叹道。

“你听上去对玛那南还真是了解，就算在我的年代，大多数人也只知道玛那南有着无数神奇的宝物，但很少有人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老马可毫不吝啬对于芬的赞赏，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那艘船，“‘横扫大洋’号绝对是世界上最棒的船，在玛那南大人还没缩在马恩岛的时候，他经常化身为人类，乘着这艘船追赶海怪，即使是斯库拉也会畏惧它的炮火。”

“事实上我只知道玛那南最有名的那三样宝物，而且是不到一天前才知道的。”

“对啊，玛那南大人的船，他的宝剑，他的骏马，世界上谁不想拥有它们呢？”

“我只是来救我的格兰妮的，并非觊觎玛那南的财宝。如果能在玛那南没有发现前带走格兰妮最好，但即使被发现了，即使是传说中的神明大人，也不会想挡我的路。”芬望着断崖上的玛那南城堡，双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烧毁一般。

“你不可能在不被玛那南大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他的城堡为所欲为的，在那座城堡里面，即使是最小的灰尘也是他的眼睛，为了防止卢赫找到方法进入他的岛屿，他在城堡里面刻下了无数法印。数百年之后的现在，当玛那南大人在他的城堡里，全知，全能。”

“但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愿意去为你吸引玛那南大人的注意力，为你尽可能地争取进入城堡寻找你的格兰妮的时间。”

“你为什么做？我为什么相信你？”芬看向这个相识了不到一天的老头，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不能够给你任何相信我的理由，但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格兰妮是个好姑娘，我想纠正我的错误，哪怕只有一次。”老马可拿过了芬腰间的匕首，芬本能地后退防御，但老马可病没有拿匕首刺过来，反而将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腹部，然后又抽出划伤了自己的大臂。瞬间血流不止，老马可从一个满身藤壶海苔的老人变成了一个血人。

“现在，去吧，城堡后面有一些地方早就塌陷了，你应该能从那里找到进入城堡的方法。我会假装被卢赫所伤，告诉玛那南大人卢赫登上了岛，但玛那南大人搜寻全岛用不了多久，动作要快，找到你的格兰妮之后就赶紧离开吧，不用关我这个老头子了。”老马可忍着痛苦朝玛那南的城堡挪动，留下芬一个人站在山丘之上，直到那个步履蹒跚的人影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芬才朝着方才老马可告诉他的塌陷的地方飞奔而去。

......

城堡的大厅之中，寂静无比，宛如神话传说中吸血鬼之类的暗夜生物生存的闹鬼城堡一样，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急促的呼喊着玛那南的名字，在看到玛那南之后，飞奔到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马可，我觉得我在不到二十年前和你说过，你们这些仆人随意地进入我的城堡的下场吧？”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他头上的斗笠如同大海一般，时常有波纹散开，反射着城堡内昏暗的灯光，声音很小，但却会在城堡之中回荡，如同风暴中的巨浪。

马可跪在那个身影面前，毕恭毕敬，不敢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玛那南大人，如果并非迫不得已，我身为您卑微忠诚的仆人，断然不敢未经您的允许就鲁莽地闯入您的城堡。但是，事态紧急。”

“那么让你，在数百年前就跟随我的仆人，如此惊慌的东西，又是什么呢？”那个佝偻的质问着老马可，语气依旧轻松，话语沉缓而又不失威严。

“卢赫，是卢赫。我们在船上搬东西的时候受到了卢赫的袭击。弗兰克和杰拉德都被他打败了，我幸运地躲过了卢赫的追杀，特地跑过来警告您的。”

“放轻松，马可，你就那么确定来的人就是卢赫么？”人影的声音依旧轻松无比，轻轻地挥了挥手，几滴水滴便从他的手中脱离出来，先是在空中停留了一会，然后就跟水母一样朝着跪在地上的老马可缓缓游去。

老马可看着那几滴水珠游向自己，却也不敢动弹，跪在玛那南教前，低头咬紧了牙关。但令老马可惊讶的是，他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水珠与他皮肤的接触而随之而来。相反的，那些水珠在接触到老马可之后就扩散开来，变成一层水膜包裹住了老马可的全身，一种舒服的感觉在老马可身上蔓延开来，带到那层水膜消失蒸发不见，老马可身上的伤口早就消失不见，连刚才粘在衣服上的血迹也找不到了。

“是的，我不可能认错的，弗拉格拉赫，与应答者共同锻造的利剑。”老马可硬着头皮答道。

“很好，马可，你就待在此处不要走动，我会找到你说的那个人的。如果他真的是卢赫，那么他肯定会来到我的城堡，但在我的城堡之中，即是强如卢赫，也必败无疑。”灯下的人影说罢就化作无数水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只留下那个如海流一般清澈的斗笠在空气中缓缓落地。

“加油啊，小子，我的谎话可坚持不了那么久了。”老马可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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