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

寒风凛冽，席卷满地的风雪沙尘，刮乱了追忆，带走欢乐，留下落寞和寂寥。枂桦抬起双手，一丝暗淡的蓝色火焰在十指缓缓流淌，若一条纤细的小蛇，在掌间循环游走。

微弱的光芒像轻纱般轻掩着半个房间，和着淡红色的炉火，让房间一面泛青，一面显朱。

而自己位于两者交界处，左方朱红，右方蓝青，带着映射不同颜色的双眼，显得格外妖异。

叹了口气，攥熄了手中的火舌，然后双手一挥，生出一阵小风拂灭了炉火，倘若有人旁观，一定会惊奇地发现炉中未有一丝一毫的灰烬溢出，甚至都没有飘动，火焰仿若烧完柴薪后无声无息地熄灭般。就魔力操控而言，这种技巧实属罕见。

——事实上，姐弟二人在魔力道路上的表现与当年接触魔力的表现一致。魔力的感知度，魔力的调用量，魔力的操控技巧是决定魔法道路成就高低的三大因素。

研究表明，魔力的调用量就像跑步速度一样，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得以提高，操控技巧也可以通过学习和练习提升。

但是感知度很大程度取决于先天。但实际上也有理论认为在魔力感知度和魔力的调用上，人们的初值，提升速度，甚至峰值都是取决于先天，后天要素只是不断促使人们发掘潜力。

但无论怎样，自己的初值和进步速度都远低于枂馨——姐姐即便是到了那个人杰地灵的南峰学院，怕也是有一席之地吧，自己只能望而却步，自己想到。

明年春末夏初，又是到了各个学院招生的时候，自己也得考虑选择学院了。数年来，一直追逐着姐姐的脚步，却如萤虫与皓月，飘荡的萤火不过是天穹上那玉盘的陪衬。

两人虽出一家，差距是愈来愈远。就像小镇上的温泉，虽同是发源于湖水，可终究有不同的分支，有的生机勃勃，奔腾不息，汇入传闻中东方的大海；而有的支流陷入停滞，只能为居民们洗刷风尘，终究是消匿在乡野村社中。

沐浴着明月弥漫的光辉，又瞅了瞅自己房中漂浮的烛火，不由得苦笑一声，拉了拉窗帘，蜷缩床边，聆听风声，卧雪长眠。

一声鸡鸣揭开夜幕，紧随着零星的犬吠，拉起了清晨可怜巴巴的序曲。平日间成群的鸟雀此刻也显倦怠，畏缩在各自的窝中应付似的啼叫几声，宣告了白昼的到来。

枂桦睡眼惺忪，本想一头扎进被褥中来个三天三夜“艰苦卓绝”的“修炼”，可恍惚间又想起了姐姐双手叉腰，稍显怒气，呵斥自己吃早饭的身影，内心一阵挣扎，硬着头皮攀爬上床头，起身穿衣出门吃饭。

平常都是自己在家做早餐，可惜不久前在为姐姐准备的送别宴上耗尽粮仓，现在家中是弹尽粮绝。刚开家门，迎面一阵寒气，冻得枂桦双股战战。可肚中传来的饥饿感催促着他朝外走。

罢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淋汤小面应该能解决现状，还是哆哆嗦嗦地出了门。

雾凇沆砀，雪天相接，呼出的水汽片刻凝华为冰晶，交融在迷蒙世界里。偶尔升起的缕缕炊烟也被风吹得歪斜，随即破开，与人一同迷失在白色氤氲中。

阡陌小道，鸡犬相闻，阳光无法透过上空的雾气，化成浅浅的白芒。偶尔投落的冬日曙光并不温暖，照射在肌肤上，反倒冰冷。水墨世界中，清晰听见的只有脚下踩碎霜雪的“沙沙”声，耳畔北风摩擦的“呼呼”声。

雾如精灵，不断变化，此消彼长，浓淡不一，万物鬼魅般浮现，然后消匿，似海市蜃楼，却真实存在。

迷雾不光能蒙蔽人们的五官，也会屏蔽人们的魔力感知。

此时枂桦俨然一个瞎子，本来魔力感知度就很一般，这种天气更是雪上加霜，磕磕绊绊地摸索着小道，摸爬滚打地重复着经过的路。

忽然前方的一处空间明亮起来，流淌出明媚的阳光。这让枂桦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过去，不料被石一绊，脸朝地，小狗一样趴在了雪地上——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耳边响起，划破浩渺烟波。清风吹拂间，烟消云散；光风霁月中，青丝摇曳。

定晴一看，一女孩身袭白色罗裙，翠眉未蹙，手持扫帚，倚靠在林边轻笑起来。

腰若束素，齿如含贝，黑发若瀑，皓腕凝雪。一颦一蹙间，晴光失色；盈盈步态下，百鸟愧叹。清风淅淅，霜雪簌簌。细臂纤纤，裙影婆娑。树林绕她而起，似自成一片天地。

这女子的音容笑貌，恍惚间，让时光凝滞刹那，留岁月驻足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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