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郑重华走在寂寥的街上,经历过几场雨水的洗礼,地上的落叶被早秋的风刮的干干净净。
「小郑,你这是怎么了,最近很憔悴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住在附近的大妈向他搭话。
他也的确看起来十分劳累了,走路缓慢,眼圈发黑。
「没事,没事,最近学校的事有点多,忙活一阵儿就完事儿了。」郑重华笑着回应。
「学校呀?咱们这一带不是也新建了一个学校吗,这几天有人在那闹腾,说什么花钱买来的名额,不让入学就在那闹,还拿着手机拍老师,那老师是不敢说错一句,不然被发到网上可有他受得……」
「这么严重啊,我也抽时间看看吧,再见了,李阿姨!」
「再见,小郑注意身体啊!」
这附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所学校?
继续走下去,郑重华看到街边一座不小的电玩城,喧闹声从里边挤出来,震得他耳朵发痒。
小时候,郑重华在机关大院里住着,有一次他偷跑出去打红白机,恰好被母亲逮住,之后自然结结实实挨了一顿,从此以后,他便对电玩城印象极差,再也没有去过,没想到一二十年前的玩意儿现在依然很火爆。
电玩城旁边有一间网吧,郑重华在门口顿了顿,犹豫片刻才进去。
上次他请延霜出来玩被拒绝了,之后延霜说着为表歉意,请他一次,但是,看她发的坐标,难不成请自己玩游戏?
强烈的心理压力啊。
不过这间网吧设计的不错,分许多隔间,就算在里边发生些什么,也没关系吧?
郑重华连门也不敲,直接冲进了延霜的隔间。
白色的少女依旧穿一身浅色水兵服,鸭子坐在沙发床上,裹着白丝袜的小腿看起来充满弹性。
看到他进来,正在喝牛奶的延霜把一升装的牛奶盒子放在桌子上,和成堆的薯片挤在一起发出了崩碎的声音,少女的嘴角流出一滴白色的液体。
「早上……好?前辈。」延霜一副坏掉的样子,呆呆地看着郑重华,郑重华老脸一红,但很快便压制下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醉生梦死啊?」郑重华看着电脑屏幕上播放的动漫,从画风上可以判断似乎是零几年出品的,到现在也有十六七年了吧,不过歪歪扭扭的平假字和叽里咕噜的日语他既看不懂,也听不懂。
「我的舍友们太吓人了,感觉都想要吃掉我呢,我想出来放松一会,也是可以的吧。」
「你很喜欢看动漫吗?」
「是啊,没有生在七十年代真是可惜呢。」
「哦?」郑重华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出生的时候,哎?是一九九三年吧?有些事情重复很多次,反而不明白是什么了,名字,生日,身份证号,这一串代号是什么意思呢?
「那样就能赶上八十年代的动漫、游戏高峰期了,感觉会很幸福呢。」
「是吗?」郑重华出了一头冷汗。
「前辈,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走吧。」延霜把桌面整理的干干净净,刚直起身子,又跌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腿坐麻了呢,前辈要稍等一会了。」延霜把自己的裙子拉好,郑重华扭过头不去看她,以免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好了,我们走吧,前辈!」
两人走在路边,漫无目的。
「说起来,你考虑好要去哪了吗?」
「唉,其实……也没什么主意了,前辈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把你的眼睛剜出来,一半吞下去,一半泡在福尔马林里珍藏一辈子,好吗?
郑重华连忙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是人干的事吗?
但是很快,一句情话脱口而出。
「你的眼睛真漂亮,比天空明亮,比海洋深邃。」
「唉~!!!」延霜愣了一下。
「前辈说出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呢,请不要用像表白一样的语气来说了!」
「真是抱歉,一不小心脱口而出,见谅,见谅。」郑重华又出了一身汗,今天的状态太差。
两人沉默地、胡乱地走着。
……
「……」
「如果,就是如果,前辈一定不要喜欢我,在恋爱的方面上。」延霜轻声说。
「哎呀,不用担心了,我也是可靠的成年男性,可以管住自己的,你不要怕。」
「因为……」延霜低下头,仿佛要说什么,但是,郑重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郑重华虽然皱着眉,却也接了电话,听那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神色稍稍轻松了起来,似乎也颇有点无奈的样子。
「对不起,延霜,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处理,下次我一定补偿你!」
看着郑重华急匆匆地走去,延霜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的事,也许是最好的事。
终于回到寝室,却发现凌忻在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坐着,双目和平常一样波澜不惊。
「凌忻酱,怎么到这边来了?」
「……」
「今天不再想比武了吗?」
「无聊……」
凌忻扒出延霜书柜里的本子,看了几眼,又塞回去。
「玩游戏吧。」
「唉?玩电脑吗?」延霜汗颜,毕竟她刚从网吧里出来,玩了十几个小时的游戏,不过现在招惹凌忻也未必是明智之举。
无奈之下,延霜取出游戏手柄,连着电脑玩着RPG给凌忻看。
凌忻一点一点地向延霜身边蹭去,三十分钟平地移动三十厘米,一般人未必能做到这样匀速运动。
延霜发觉时,凌忻已经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了,温暖的触感让延霜有些兴奋了,她稍稍瞥了一眼凌忻,凌忻依然冷静地盯着电脑屏幕。
延霜慢慢地向一边倾斜,躲避着凌忻的攻击,凌忻得寸进尺地压在延霜右臂上……
延霜的身体也热得发烫了。
如果继续这样……会很难受。
忍无可忍。
延霜嗖的一下站起来,呼呼的喘着气。
「你的身上很热。」凌忻换了个坐姿,但在延霜眼里,这简直是危险的诱惑。
「对不起……」延霜低着头走出了房间。
败了!罢了。
「托灵酱,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延霜?你有见到熙媛了吗?」
「没啊,我也刚回来不多久?」
「他们四个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了,电话也不接。」
「向校方请求帮助吧。」延霜把薯片咬的粉碎。
「学校才懒得干这些事儿呢。」
「不过……如果她们不在了,我就要搬回原来的房间吗?」
「如果托灵酱不想走,我绝对不会把托灵酱当成货物一样扔来抛去。」
搞什么?这里的一个个人,明明,明明在以前,就没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自己做出来讨厌的改变后,却又有一群人表意不明地围在自己周围……难道有什么好事吗?
「托灵酱,是想家了吗?」
托灵仔细地回想了美国西部山区,那个破败的小村庄,以及亚利桑那州小镇上的空无一人的房子。
「不,一点不想,我来到中国后,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地方了,家,我怀疑不会回去了,永远。」
「好了,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托灵把一个东西塞进延霜嘴里。
「什么……」延霜狠狠地嚼着嘴里的东西。
「真甜!棉花糖……我还要。」
托灵又把一个小蛋糕塞进延霜嘴里,把她的樱桃小口称得圆滚滚。
「好吃……」延霜的语气低沉。
「你……饿了吧?」
「不……不,没有……我想家,可以?」
如果她漂洋过海,与其他同学热热闹闹地睡在大通铺,也许她会吧?但在这里,她有自己的房间,浴室,和家里没什么两样。
托灵看得出来,这无耻的谎言。
人有纯洁吗?这么说恐怕和愤青说延霜国家的女生都是服务员一样,极端的卑鄙吧。
回到房间,凌忻已经蒸发了。
延霜掀开被子,一把刀片飞出来,其中一个从延霜的脸旁飞过,划断了一缕白发。
延霜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来找去。
少了,一个人……
延霜再次走在学校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个女孩拿着相机拍来拍去,距离太近,女孩的样貌模糊不清。
「……」
「我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拍照,送回国去……」
「你是谁?」
「神奈川,云雾间,纱优丽。」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
「你最后会死……」
「人总有一死,谁能避免?」
天上的乌云密集起来,一片片树叶落在地上。
「好好,我放弃你的建议,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啊?」
「我要吃掉自己也可以?」
「跟我来啊~」
二人从泥泞地过道里走进教学楼,枯萎的爬山虎几乎遮住了所有进入教学楼的缝隙。
站在卫生间镜子前,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彼岸,诡异地笑着的女孩,嘴占据了半张脸。
大嘴咬碎了玻璃,空间震动起来……
云雾间,八岐原,延霜,白冰,黑血,血翼,钟,消失,匈,海,洋,烛台,笔,面具,铁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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