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往昔之笛（十）

和蔼的声音夹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摄人心魄。又好似命令般，不让林栀鸢离开。

林栀鸢缓缓地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人。

这名老人身材瘦弱，体态欣长，全身雪白素衣，显眼的大胡子宛如仙风拂尘，这名老人宛若一位仙风道骨的得道仙人。

他是谁？竟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林栀鸢惊讶地吞了好几口唾液，直愣愣地看着他，那老者虽和颜善目，看上去不像是敌人，可是刚刚经历了王虎的风波，林栀鸢还真不吃准这名老者对自己是抱友好态度还是敌对态度？

万一他是王虎找来的帮手呢？

林栀鸢强压住内心的慌乱，走到这老者的面前抱了抱拳道：“敢问前辈刚才是在叫我么？”

走近了仔细端详着来人的模样，他年纪在七八十岁之间，挂满鬓角的雪白大胡子并没有凌乱的感觉，反而更增几分得道仙人的灵气；可是他面容苍白，近来看毫无血色，就像一个身患大疾的病夫，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似是能看出那饱经沧桑的凄凉。

“义父，等等我！”林栀鸢还未回过神来，竟然还有人？一时好奇，偷瞥了老者的身后，不远处一童子打扮的小孩子如蜻蜓点水般，蹭蹭的飞跃过田地朝这边奔袭而来。

这，这尼玛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待这名童子靠近了，林栀鸢才看清楚这童子的样貌，他长得清秀单纯，眉宇之间散发着女孩子的灵气，一袭及肩的长发如同飘絮般散落在身后。他的身高比林栀鸢要高，身着与老者相同的素衣长袍，只是她的水灵的双眼里流露出了与寻常孩童不符的关心与爱护。

待那小女孩稳当的落在了老者的身后，从怀中取出了一袭羊绒披风披在了老者的身后，还嘟囔着小嘴抱怨道：“义父，大夫都说了你最忌着凉，怎得还是不听招呼，偏偏要逞强？”

林栀鸢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疑惑在心里止不住的打转：“这应该不是敌人吧，哪有身患疾病的敌人上来打架的？最可疑的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童居然叫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叫义父，这......”

待那披风完全披在了老者身后，老者嘴上抱怨道：“长（zhang）缨啊，老夫是不是走哪里你就阴魂不散的跟到哪里啊？好歹我也是你的义父，又不是你的病人，你的义父完全被你小瞧了是不是？”

那女童腼腆这脸不回答，将头埋在了老者的身后，因为老者表面上生气，其实内心说不出的开心，又有谁能想到，这捡来的孩子最后在他风烛残年之时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这老者虽嘴上骂骂咧咧的，可是他那颤抖的身体完全不是他意志可以硬撑的，无奈，他环过手将披风裹紧。

父爱如山啊！

林栀鸢注意到一个细节，老者的手上虽苍白布满皱纹，但是比之寻常不同的是还布满了老茧，而且拇指和食指交接的虎口处竟有些变形，想必，这老者年轻时长年在外冒险，说不定，这老者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士兵。

林栀鸢还以为这父女两人秀“恩爱”，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生不怨，准备冲他们喊话，让他们知道这儿还有一个活人！

“小娃娃，你能不能把你刚才用的身法与掌法再演示一遍？”老者连咳几声，朝着林栀鸢强笑道。

“嗯。”林栀鸢点了点头，随后在原地装模作样地打了一套太极拳。

“像，像极了！”老者似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就像发现宝贝般，苍老的眼光中连闪过数道精光。

“哈？像什么啊？”林栀鸢皱着眉头诧异道。

可是，老者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他眺望着远处积雪覆盖的残山，感慨道：“五年了，我终于可以完成自己的承诺了！”

老者低下头，神采奕奕的望着与自己义子相仿高的小女孩，正色道：“敢问小友，你师尊是谁。这套拳法是您师门绝技吗？”

我师尊，额。楼下那群打太极的老爷爷算不算？

林栀鸢摇了摇头苦笑道：“前辈高抬我了，小可无门无派，全靠自学成才，刚才我打的拳法名为太极拳，讲究迅速控制敌人，压制敌人为主！”

老者眼前一亮，万分惊讶的说道：“太极拳？小友可曾去过太极滩？”

“太极滩？那是什么地方？”林栀鸢眨了眨眼睛，煞是不解。

还不等老者开口，身后对老者无微不至的义子长缨双目爆射出怒火，骂道：“愚蠢，就连我人族三岁孩童都知道这残山东北无极海处有一太极滩，怎地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莫不成你是羽族的...”

“长缨，不得无礼！”老者打断了长缨的话，气冲冲的骂道。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老者用十分尊敬的目光打量着林栀鸢，就好像他面对的是当年纵横天下的人族四帅一样。

“昔年，我人族四帅之首风破野为了了解他自创的绝招“风卷残云”，只身一人前往太极滩挑战上古魔物九辰天蛰，并在重伤之际竟冥生出死意，勘破生死玄关步入寂灭境。并因此一举打败了九辰天蛰，将它封印在了无极海底。而后，风破野元帅步入大乘时又再次前往太极滩，在那里他回忆与九辰天蛰战斗过程，又创造出绝学“云龙九现”。而云龙九现的第四式就叫“太极劲”！”

哦，太极滩？这个地方我记下了，在残山东北是吧？有机会去看看吧。

至于那个风破野。。。我还是不记他算了。。

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风破野是怎么当上人族四帅之首的？这么没谱，送给老子的绝世秘籍居然是酒谱。

“十多年前，我有幸见到风帅施展云龙九现的壮丽场面，可是风帅西去后，就再也没有人施展出云龙九现了。可是现如今竟有小辈施展出了“云龙九现”的其中一式，看来天佑我人族啊！”老者微微一叹，叹息声中包含了惊喜与悲伤。

然而辉煌终究成为了历史，站在老者的面前不是人族四帅之首风破野，只是一个长相可爱，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而已。

“那您老的意思是，我是不是该成为人族四帅之首啊？”林栀鸢突然正色道，话锋一转。

“哼，就你，也配当我人族四帅之首？”不等老者发言，身后的长缨便指着林栀鸢骂道“不说其他的，就说你这个模样，难不成让羽族笑话我们人族四帅之首是个女娃娃？”

长缨的话引起了林栀鸢的不快，林栀鸢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冷冷地说道：“难不成老先生的义子也想成为人族四帅之首？哦，就凭你这副模样，难不成让羽族笑话我人族四帅之首居然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娃？”

林栀鸢的反讥纯属火上浇油，长缨本就性情刚烈，吃不得亏，又被林栀鸢这么一挑拨，哪还忍得住，他走向前，冲着林栀鸢大骂道：“你给我看清楚了，小爷我今年十五岁了！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男孩子，而且我还是一级军衔！哪像你，只会装可怜惹人同情的小女孩？”

“够了！”老者愤怒的拍了长缨的头，瞪着眼睛怒骂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们人族要讲仁德，长缨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配得上吗？”

“义父，我...”见老者对自己发飙，长缨作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他含着泪水委屈道：“义父，我实在不想让这个小女娃玷污了人族四帅的威名嘛，而且义父您可是....”

这关键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老者便很痛苦的咳嗽起来：“咳咳，你呀你，我该怎么说你好，看来最近我是把你惯坏了，你今晚回去给我好好的面壁思过！”

见老者对自己的处罚还不算重，长缨就像个天真的小女孩般咧开嘴笑起来：“嘿嘿~我就知道义父对我最好了。”

说完，长缨就像一个小女孩撒娇般，将头靠近老者的身体，还在上面蹭啊蹭的。

这小男孩是父控吗？

林栀鸢万分讶异的看着眼前此景，那老者虽骂了长缨，但是眼神中的溺爱却掩盖不住。老者将目光又定格在了林栀鸢的身上。

想了一会儿，老者开口问道：“这位小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老者看上去气宇非凡，想必肯定大有来头，若能结交此人倒还不错，可是万事总得留个心眼。

“嗯，我叫林知渊，双木林，知识的知，渊博的渊！”说完，还把目光又聚焦在那个向自己义父撒娇的小“女”孩上：“对了，我也是个男孩子哦！”

我这没骗人吧，我是叫林知渊啊！只是这个林知渊现在不在这个世上而已。

话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变回去啊？我老是处于这种任人欺负的状态，自己心里很不爽啊！

老者也是被林栀鸢这幽默的自我介绍逗笑了，他轻轻地重复道：“林知渊吗？好名字，若有幸的话，我们还会在见面的。来，长缨给林弟弟道个别吧！”

老者轻轻地摸了摸长缨的头，可是长缨却转过身来朝着林栀鸢做了个鬼脸：“谁是林弟弟啊，我怎么不知道？是那个站在那儿长得很漂亮的小妹妹吗？”

似是回敬林栀鸢刚才的话，特意的将妹妹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老子....

心中万千草泥马奔过，林栀鸢故作镇定道：“还不知老先生的尊姓大名？”

老者微微一笑，和蔼的说道：“我一字有民，你叫我民老就行。”

不知是不是有意，老者故意将民读成了后鼻音。

“明老么，好的，后生记下了。那么，我们后会有期！哦，这个长缨姐姐后会无期！”

这前半句听着还顺口，可是这后半句就像故意惹起是非似的，让民老眉头微微一皱。

“你....”长缨正想发作，却被民老拉住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渐渐的消失。

见林栀鸢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民老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拉开了怀中的长缨，朝着林栀鸢相反的方向望去。

“半年没回剑仙城了。走，长缨，是时候回剑仙城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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