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序 消逝的事物

在那一瞬间，意识与现实的连接仿佛突然中断了一般。泉涌而上的记忆戛然而止，耳边的风声，惊呼声，警笛声…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霎那之间化作虚无。剩下的，只有眼前的一片……

一片…黑？或是白？也或许，那只是纯粹的光，无法被理解的光。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片虚无的视域中获取信息，哪怕低下头也看不见双手双脚，在这永恒的虚无中，似乎连时间也被静止了一般。

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没有疼痛感的死亡真是太幸运了，虽然有点奇怪，但毕竟没有人愿意忍受那种绝望的痛楚。

即使早已做好了觉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吧，又或许是…数千万年。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没有参照物的时间就如同玩笑一般，哪怕被调皮的孩童擅自往后拨动也毫无知觉。毕竟，这里就是那种不存在于任何科学理论可以证明的所谓灵魂空间嘛，能见证这种奇迹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如果以后能够回去的话，一定……

“能听见吗？我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思绪。随即，眼前的虚无忽地被破开，一个无法被描述的存在出现在了视域之中。

那是一个无法被理解的存在，哪怕是切切实实地存在于视域之中，也无法用任何手段来描写它——它的形状，它的颜色，它的体积，这一切能够以视域来测量的标准完全无法体现它的存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的确存在。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观感，非要描述的话…就像是看到一坨特别有存在感的空气一般。

“听得见。”

这坨空气明显是在跟自己说话，若是不回答的话，就太没有礼貌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就好。真是可惜呢…明明是前途如此光明的人生。”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谈起人生。

“所以，不觉得很可惜吗？就这样结束吗？”

“可惜吗…并不吧。”

“倒不如说，这样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

“…”

“已经不想被围着问东问西了，已经不想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独自前行了，已经不想做什么事情都要顾虑大家的想法了。”

“在大家的期待面前，我个人的愿望，是可以被无限缩小的。”

“这样的人生，就这样结束的话…”

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完美吧。”

“原来如此。”

那个声音沉默了数秒:“有后悔过吗？”

“当然了。”

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人终归是怕死的。毅然决然地跃入深渊的最大动机，其实仅仅是一时的头脑发热罢了。

一想到这样做就能够脱离苦海…

正所谓学校教学楼，一跃解千愁嘛。

“可惜，后悔药已经被上帝吃光了。”

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真有趣，你。”

“我们人类就是这么有趣的啦 所以还请拜托不要毁灭地球啦…说起来，聊了这么多，我还连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空气」先生？”

“…这种奇怪的称呼就免了吧，比起那个。”

“你有没有兴趣，体验全新的人生？”

“以全新的身份，在全新的世界，进行全新的奋斗？”

“有多新？”

“九成新吧。”

“…也许有吧。”

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但反正自己已经死了，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倒不如说，对于对方所说的这些东西…已经稍微有些心动了。

如果真的能体验全新的生活的话…

至少也没白死嘛。

“果然会答应呢。”

“毕竟条件很诱人…不过能问一句吗？代价，是什么？”

“这一切。”

“不要玩梗。”

虽然梗是自己带起来的。

“……代价是帮我们做事。”

“「你们」？做什么事情？不会犯法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放心，在一切开始之前，你保留着拒绝的权力——”

随着对方的话语，一阵难以阻挡的眩晕感袭来。

眼前的世界，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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