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招架

这该如何是好？

伊诺克在房里急的来回踱步。

一时被萝妮紧逼着就答应了，自从拿到矮人那儿定制的武器后听萝妮指导过一些作战的方法，但从未进行系统的训练，要怎样才能胜过人家。

他将武器从马车上取下来，放在室内仔细端详。

龙鳞铁的表面并不像精钢般光滑闪耀，而是以纯黑色为基调的粗糙质感，因此无需附着皮革或布带来增加摩擦力以防脱手，坚固无比，却没多少韧性，击打时不会受到很强的反作用力，震手感会减缓许多。

与外观不同，初见那外表觉着至少也有五六磅重，实际的手感却轻盈的不可思议，挥舞很久也不觉疲惫，这是极大的优势。

“少年，你不会想用那把武器练习吧。”

萝妮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外进来，悄悄站在伊诺克身后，突然开口。

“练习一般是练重用轻，这样真正对敌时才能保有剩余的体力，想在三天后克敌制胜，你需要的是这个。”

萝妮从背后掏出一根实心大铁棒，也不知是从哪搞来的，置于地面时发出厚重闷响。

大概有十二三磅重。

“就算有训练用的武器，对敌的技巧我也差人一大截。”

少年已经对萝妮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了，于是接上对方的话，他最担心的正是这件事，毕竟对手给出的条件是“输掉就要萝妮做他的未婚妻”。

伊诺克莫名地焦躁。

心急，而且愤懑。

他不能理解自己，萝妮只是旅伴，为什么总是对她抱有这偏执的看法，还是该说…独占欲？控制欲？

不清楚，但赌注令他倍感不安，心神不宁。

“不然…我们逃跑吧。”

伊诺克提出如是建议。

“有点出息吧少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实战机会，不想出出风头吗？”

萝妮就知道他有这种打算，伊诺克是和平主义者，且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对手最明智的做法不是硬碰硬，而是避其锋芒，他没做错什么，但有些时候不冲动些就没法成长。

“可是……”

少年咬咬牙。

“拿萝妮做赌注让我觉得不舒服。”

“哦~”

萝妮对此来了兴趣，她上前，凑近少年的脸颊，为的是更清楚地看清他复杂的表情。

“具体来说，为什么不舒服呢？”

想知道伊诺克的心理活动，那是她的兴趣。

“萝妮是独立存在的‘人’，不是归属于谁的物品，当然也不应该被当做赌注。”

他沉默片刻。

“这令我感到难堪——只要参与其中，似乎就已经是对你的轻蔑。”

少年抬头，目光坚定地说到。

萝妮稍稍怔住，嘴唇微张。

这可真是……

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番道理。

在这种状况，男性一般只会想到自己，伊诺克却在为萝妮考虑，这令她大为吃惊，虽然那场闹剧正是萝妮主导的，所以她并未感到不悦，但如果是偶然被卷入一场争斗，拿自己当做赌注这种事的确会令她感到不快。

“你——”

萝妮欲言又止。

“你在胡说什么啊，傻小子。”

萝妮用夸张的言行掩盖内心的触动，大幅度地拍着少年的肩膀。

“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呢！”

刚刚竟然有点感动——实际上，萝妮是这样想的。

“比起谈这些空话，还是拿上你的武器实际演练一下更加有用。”

…………………………………………………………………………………………

二人行至小镇外的树林，找到一块稍平坦的土地。

其中只有一条小径穿过，少见行人，伊诺克扛着那把沉重的铁棒。

“想打败对手，就要先了解对手，你还记得那家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征吗？”

伊诺克回忆起前几日在海滩的经历，挑战者身材高大，形貌俊美，似乎擅于用剑，但除此外……

嗯……

一般来说，剑士身上会有怎样的印记？

“他的皮肤没有一道刀疤。”

琢磨片刻，少年说道。

也正因皮肤光洁无暇，所以才能算美少年。

“没错，那家伙受过训练毋庸置疑，但恐怕还没与人实战过呢，老练的剑士怎可能没受过伤，而他身上最容易被攻击的部位，譬如背、肋下、上臂却半点疤痕都没有。”

这也是萝妮选择那人做对手的缘故，对方要真是身经百战的剑客伊诺克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在几天内赢过他。

“所以，在对敌时那人一定会紧张，加之经验尚浅，你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实际上，就算这几天少年能得到自己的指导，加之利器在手，伊诺克的胜率也只有三成，如果输掉了她就带着少年立刻偷偷溜出去小镇，萝妮可没想当谁的未婚妻。

不过那绝不能说出口，否则这块木头就不会努力了。

“所以你就别偷懒了，训练就从现在开始。”

萝妮停下脚步，转身从地上拾起一根枝条。

“你知道页锤的使用法吗？”

她将树枝指向伊诺克。

少年摇摇头，前些日子听萝妮说了些关于武术的基本知识，但对那把锤子的用法仍不甚了解。

“这么跟你说吧，使用法就是‘无法’。”

她摇晃着手里的树枝。

“因为锤类武器头重脚轻，一旦挥出很难中途变招，因此追求的是看准时机一击制敌，一旦攻击得手，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毙命，所以页锤比起‘用法’，说‘招架法’或者‘看时机法’更准确。”

萝妮一本正经地讲解着。

“我们先说前者，招架法。”

她竖起食指。

“少年，你认为用锤去招架，应当怎么做？”

“横起来…”

他思考着。

“隔开刀剑？”

“不对哦，那是带刃武器的做法，仓促之间‘拨开’，有余裕则‘躲开’并‘反击’，对方动作太快就只能用强剑身‘招架’了，其中花样颇多，但页锤没有这些繁琐的变化，防御法只有两个，一是挡，二是躲。”

因为萝妮在测试时就注意到，伊诺克的反应速度快的惊人，因此这种鲁莽的武器或许才最适合他。

“规避攻击时第一目标是向对手的破绽反击，但有机会与对方的武器交锋也不要放过，毕竟锤的结构更牢固坚实，与薄薄的刀剑相击对方的剑会卷刃甚至断掉。”

只凭人类在中世纪的冶锻技术，普通的刀剑强度完全架不住钝器一击。

萝妮收回指头，做出回避的动作。

“接下来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是如何‘抓住时机’。”

她盯着伊诺克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到。

“想弄懂这个，就要先清楚长剑的‘基础四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了解了敌人的招数，才知道他何时会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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