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征缴令

远征军抵达小镇。

平民纷纷紧闭门窗，街上摆摊的小贩也不见了，毕竟对方是军人，少与他们扯上关系为妙。

战争频发，自愿参军者不占多数，大多是家中男子到法定服役的年龄被强征去的，被调往前线还不知见不见得到第二天的太阳，因此往往背负着巨大压力，加之军人的特权，脾气难免暴躁易怒。

萝妮却正在旅店的阁楼上将窗户打开，探出身子偷偷俯瞰着街市上行军的队伍。

从街这边望到那边，两处瞧不到尽头，均披坚执锐，长途跋涉后步伐已无法保持整齐划一，疲惫不堪地在地面拖沓。

好似一条蜿蜒蠕动的虫。

队伍中的军人大多年纪在十八至二十八岁之间，正是风之国律例所规定的的从军年龄，没见一个低于或超出年限的，这说明母亲所言不虚，人类的君王们都在励精图治，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兵源十分充足。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步兵中长矛兵占五分之二，五分之一执拿短剑与大盾，除以之外便是大量的骑兵与弓弩手，依此推断，他们的战略或许是以持盾兵位于阵型周边，掩护被包裹其中的长矛兵将矛头自盾墙缝隙中伸出，向前推进，骑兵再冲入被扰乱的敌军中砍杀，弓箭手在后方以箭雨辅助。

倒是没什么问题……在这个冷兵器作战的年代。

但敌人可是魔族，人类之中千人中才能有一人具备成为魔法师的资质，那边的上位种可是个个都有充沛的魔力，再科学的阵容也比不上天昏地暗的大魔法，人类唯一的优势便是极高的繁衍速度与数量了吧。

如今这状况也未改观，人类的君王们一定有着某种能逆转局面的武器或战法，否则怎敢贸然进犯。

除此之外——

运粮车队在队伍中央靠末的地方，果然，他们所剩的粮食绝不够剩余路途的消耗，更别提还要为前线筹集储备粮，这下把全镇的粮食搬空也不是不可能。

嗯……

“萝妮，你在看什么？”

伊诺克进来，瞧间她跪在床上撅着屁股，上半身探出窗外，还以为萝妮要起飞呢。

“还看什么，当然是远征军进城啊，你没瞧见吗，浩浩荡荡，大家都不敢出门了。”

她关上窗户，已观赏够，再没什么好瞧的。

“他们一来，粮食征收就要开始了吧。”

伊诺克如是说到。

“没错。”

军情紧急，可没时间给你磨蹭，做够最低限度的休息就要马上奔赴前线，他们会在此驻留唯一的原因就是“筹集粮草”。

应该很快了吧。

“伊诺克，我们去把马车牵回来，把仓库的面包桶都装上。”

等下午他们安顿好住处，征粮就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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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萝妮所想，午后这些家伙安营扎寨，傍晚便着手处理收缴工作。

大约四点钟左右有人上来敲门，教各家各户将自家的余粮列清单并统统运到镇上的粮仓暂时保管，等他们将必备的粮食转运到辎重车上后便根据各家损失予以成本价的赔偿，之后若有剩的再领回各家，尤其对平民还有额外补贴。

不得不说做的已算仁至义尽，真实的中世纪可是要五名农奴无偿供养一名士兵的衣食住行，交不上款的甚至会拿妻子或女儿抵债。

但那些商人可倒了大霉。

萝妮不想等明日人多拥挤再去，于是和伊诺克提前驾着马车赶赴镇上的粮仓。

此处已聚集一干人等，平民们倒是无所谓，毕竟能得到与市场价基本相当的补贴，但商人无不愁眉苦脸。

毕竟战时——尽管现在只是战备，但国家已开始鼓励生产，打压商业，商人们赚差价敛财，一部分人的获利必将转换为另一部分人的损失，他们不像农夫或工人般能生产粮食或建筑，因此往往遭到排挤。

萝妮前生的西方体制一般是鼓励商业发展的，但那是因为他们的世界由于其特定的历史原因及地理因素，商人逐步控制经济命脉后便开始涉政，这发生在十五世纪前后，也是在那时起资本主义渐渐展露苗头，商人们尝到甜头后便设置议会，监督国王，并成为维护商人以及中产阶级的工具，由此导致了代议制的产生。

他们打压、限制国王、贵族们的特权，并制定法律监督他们的行为，直至今日西方意识形态也与当年无甚差别。

不过这片大陆大国林立，多居于内陆，农耕文明发展较早，因此统治者更倾向重农抑商，才有今日之局面。

“停下。”

轮到萝妮的马车，举着火把的士兵拦住他们。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们下的是“征粮令”，可不是“征酒令”，这两人拉着一车酒桶来做什么。

“是面包，老爷。”

萝妮不打算惹事，于是学着前面点头哈腰的人用上了敬称。

“面包？”

“是的。”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谁家的面包会用酒桶装，如此大费周章，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里面是否藏着什么违禁品。

譬如、致瘾物、弩之类。

萝妮想下车，但被伊诺克拦住，他或许是担忧萝妮的安全吧，毕竟对面都是手持兵刃的军人，因此少年主动跟检查的卫兵绕到了马车后面。

“您看。”

伊诺克单手便举起一只酒桶。

“若里面装着别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呢，有这般质量的玩意儿除了棉花就是面包了。”

当然，不是人们通常认知里的面包，而是萝妮创造的“新面包”。

长脑子了嘛，小伙子，萝妮默默想着。

士兵掂量两下木桶，的确，轻巧程度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违禁品，晃荡两下，里面也没有硬物撞击的声音。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求开桶检验，毕竟这是规定程序，不能违背，万一他们是故意用大桶装小袋的高价值走私品，比如胡椒一类的东西呢。

“把那个打开。”

但好在他只对可疑物品做抽查，后面还排着长龙，逐个检查可耽搁不起。

士兵指向最里的一只桶子如是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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