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归属权

“女儿，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萝妮回家，母亲面色凝重地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

不过出去了半日而已，克丽丝姨妈究竟对她讲了什么，怎么就要搬家了呢，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和你说过，最近异族们的关系很紧张，克丽丝告诉我，人类与魔族间说不定要爆发战争。”

薇薇安叹了口气。

“这一次倒不是魔物们主动惹事，而是人类新任的君王发誓要收回两百年前被魔族侵占的土地。”

母亲稍停顿片刻。

“新任的人君倒是位明主，已在位三十年，二十年韬光养晦，十年厉兵秣马，现在那家伙的野心终于显露，不仅要让自己的国家不再受任何异族侵犯，还要收复失地，尽管和平条约尚未被撕毁，但克丽丝告诉我，双方都开始暗地向前线征调兵力，并巩固城防。”

也就是说战争已成为迟早的事，而不单纯是母亲的推测，克丽丝姨妈向她传达了这一讯息。

“不是还没打起来吗，我们干嘛要逃走。”

风之国正处在敏感地界，虽然名义上是人类的国家，但本质上是两大种族间的缓冲国，既是战略要地，也可以为了各自利益被随时抛弃

“现在尚未开战，但依当下形势判断，五年内战争必然会爆发。”

差点忘记了。

萝妮这才想起，母亲和自己不同，她一直使用着龙族的时间观念。

常人眼中的五年光阴在她眼里变成了“不到三天就要打仗了，赶快带着孩子跑吧”的程度，在萝妮看来早得很，但妈妈已经坐不住了。

“哈啊……”

萝妮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才在山脚下找到了点乐趣，这样就要离开了吗，那之前的努力算什么啊。

“妈妈，我不想走。”

无论结果如何，她想尽量争取一下。

“我知道萝妮不想离开。”

薇薇安也很苦恼，她喜欢安稳的生活，对现居的环境也没什么不满，如果离开这片土地还不知能不能找到比这儿更合适的家呢。

她向前跨出两步，把女儿搂在怀里。

“但这片土地马上就不再安全了，就算为了你考虑，咱们也不得不远走他乡。”

没错，异族中确实偶尔会冒出足以匹敌巨龙的强者，但那对经验丰富的薇薇安来说不算什么，她有自信解决来犯的外敌，哪怕只有她一龙镇守这座雪山无论人族还是魔族都不敢进犯。

但现在她有了女儿。

自身能够保全，可女儿还小呢，万一冒出个厉害角色她可应付不了。

所以出于万全考虑，还是搬家最为稳妥，而且这一搬恐怕就要回到南方的巨龙盘踞之地，那里才能安稳的生活。

她将这些解释给女儿听，萝妮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她懂得怎样权衡利弊。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

“两个月后，等妈妈找到能住的地方咱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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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妮的心情非常失落。

好不容易有了能说上话的人类，也日渐觉得生活开始有趣，却突遭这样的变故。

两天没有出巢，萝妮想把自己小时候的玩具都收在一个盒子里，她是只怀旧的龙，要走的话那些纪念物也必须一起带走。

一岁生日妈妈给的发卡，当时还闹着别扭不愿接受女性的身份，后来想戴时却错过了最佳年龄，上面的装饰早与长大的萝妮不搭了。

不知从哪个人类商店买来的娃娃——虽然她基本没怎么动过，但精致的做工足见母亲挑选时的用心。

一枚纽扣，这可不是一般的纽扣，据说是某位著名将军军服上的第二枚金属扣，上面有着精美的浮雕和姓名缩写，是从妈妈的藏品里要来的。

看着这些就想起了过去六年的点点滴滴。

重新享受了一回母爱的萝妮对身边的一切都视若珍宝，第一次拥有时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不懂家庭的宝贵，第二次她再也不敢懈怠与母亲相处的一分一秒，六年的光阴没有悔恨，但正因没有悔恨，离开这家时才更为不舍。

唉……家里的金山又该怎么办呢，她瞧了一眼从小睡到大的床铺。

整天坐在巢里长吁短叹也不是办法，母亲要出门很长一段时间，她去故乡物色居所，没个一两周回不来，萝妮觉得无聊、寂寞又烦躁，最近的睡眠时间都从每天十八小时缩短到十五小时了。

去山脚下看看吧。

萝妮决定用其它事物转移注意力，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的最快，专注于它本身时却会显得漫长无比。

站在洞口，萝妮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翼从背后展开，飞向人类的小镇。

果然……还是去找伊诺克吧，那个傻小子最有趣了，逗他是萝妮重要的解闷渠道，她直奔镇子后的平原，朝着少年打井的地方走。

上次弄出了水，也不知他现在过的怎样，井归属于将它掘出的人——这是风之国的律法，如果伊诺克有点脑子就会将之据为己有，靠收取井水的使用费就能无忧地度过一生。

但依他的个性绝对会免费拿来给大家用。

萝妮总说他是“傻小子”，并不是真的认为他傻，而是觉得伊诺克的心灵实在纯洁到痴愚的地步，因此才给人迟钝的错觉。

萝妮觉得如果能受到良好的教育，伊诺克不仅不傻，还有一展宏图的潜力，何况这个国家马上就要陷入战乱了，他若不是早早被人耍死，就是能成就一番事业。

一边这样想着她行至水井附近，但隔着老远就瞧见此处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不知说些什么，她凑近了才瞧见伊诺克正处于这群人的中央。

她蹦跳着在外围挥手，少年望到萝妮赶紧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她身边。

“萝妮？你怎么过来了，难道你也知道今天的事吗？”

伊诺克压低声音问询。

她这几天都在家发愁，哪知道山下有什么事。

“怎么了，眉头皱的这么紧，一点都不好看。”

以萝妮的任性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情，踮起脚尖扯着少年额头的皮，强行把他紧锁的眉头给捋直了。

“领主大人要来了，他想征收这口井的使用权。”

少年被迫以滑稽的表情如是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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