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往事如尘，一触即散

眼前似乎是飘荡不定而又暧昧不清的情景，就像是隔着灌满水的管道向前看去一样，菲利尔眺望着四周正在逐渐清晰起来的景色。

“菲利尔！你太慢啦！”

“等、等一下嘛！”

四周回荡着熟悉的声音，但却显得纤细无比。

一个有着亮金色短发的男孩子一边奔跑在山坡上一边扭过头来，和煦的阳光映衬着他开心的笑容。

年幼的特朗斯在前面招着手，似乎在招呼她快点赶上来。

“咱们也快一点吧？”

记忆里那个虽然还是小孩子，却已经非常会照顾人了的艾米莉微笑着从旁边走了过来，拉起了她的手。

三个人一起向着山顶的方向跑去，不过没过多久，艾米莉和年幼的菲利尔就落在了后面。

“特朗斯！你慢一点啦！”

似乎从小体力就不太好的艾米莉气喘吁吁地喊着，年龄比她还要小的菲利尔更是快要站不起来了的样子。

“就快要到了嘛！”

完全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特朗斯反而逞强一样加快了步伐向着山顶跑去。

“别抛下我啦！”

有些可怜兮兮地喊着，菲利尔忽然甩开了艾米莉的手，拼命地跟了上去。

“诶……？你们两个……”

就这样，追逐着特朗斯的脚步，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平缓的山顶。

特朗斯看上去其实也累得不行，俯下身子用双手撑着膝盖不断地喘着粗气。而她则是气喘吁吁地，干脆瘫坐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从这里能看到城镇哦。”

“在哪里？我看不到诶？”

菲利尔试着去寻找，但却没能看到什么。

“就在那边啦。”

这样说着，忽然特朗斯弯下腰，将她举了起来扛到肩上。

“诶……！？”

吓了一跳的菲利尔慌忙地用手抓住了特朗斯的脑袋，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不用这么紧张嘛，我会保护好你的。”

“好、好的……”

稍稍放松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看向远方，两个人一起将那熟悉的城镇刻在心底。

她试着伸出手去，想要去触摸，但就像是碰到了平静的水面一样，四周的画面忽然开始摇晃了起来，变得模糊了。

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到那远去的场景，却无法做到。

就好像是从遥远走廊中传来的声音一样，记忆中特朗斯所说的最后的一句话幽幽地传进了耳朵里。

“那就是咱们的家哦。”

猛然睁开眼睛，残存的梦境如同被石块猛然击碎的玻璃一样在眼前破裂，菲利尔剧烈地喘息着，就像是一个差点溺水而亡的人一样。

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四盏挂在高处的油灯所投下的昏暗光芒。

缓缓地抬起头，忍着残存的头疼，菲利尔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撑起身子，有些颤抖地看着四周有如牢房一样的地方。除了床铺旁一张陈旧的桌子，剩下的家具就只有一把椅子了，而且上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她现在最不愿去面对的人。

“睡得还好嘛？菲利尔。”

就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样，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抬起了头，一如既往地微笑着问道。

“你究竟要做什么……特朗斯、兄长大人……”

“让这个国家，或许是这个世界，向前更进一步而已。这可是光荣的使命哦，菲利尔。”

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特朗斯只是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平静地叙述着。

“迪耶夫呢……你把迪耶夫怎么了？”

撑着床沿试着坐起来，但菲利尔只是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喔？你说那条蠢龙嘛？可能已经死掉了吧。”

就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似的，特朗斯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耸了耸肩。

“不……不要啊！你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菲利尔只是感觉一阵目眩，下一秒就不支地瘫坐在了冰冷的石砖地上。

“我说过了哦，去改变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你也很希望去……做大事，对吧？”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特朗斯缓缓地走过去和善地向她伸出了手。

“那我也绝不会去伤害同伴！”

不管不顾地甩开了特朗斯的手，菲利尔的眼角闪着泪光。

“想要改变，就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哦。我们所为之效忠的这个……伟大的国家，已经腐朽了，就像是中空的古树一样，停滞不前……”

“所以……你想要叛变吗？”

似乎听懂了什么，菲利尔低声地打断了特朗斯的长篇大论。

“嗯……非常聪明哦，不过我感觉用叛变这个词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不可能，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撑着床沿，菲利尔试着召唤出守护骑士，那把包裹在银色光芒中的长剑。

“做不到嘛？你的杀气不够哦，我能感觉出来，你还没有坚定杀死我的决心。”

说着，特朗斯站到了她的跟前。

“来吧，试着用利剑贯穿我的胸膛吧。”

就这样僵持住了，几分钟过去……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行……我做不到……

菲利尔绝望地低下了头，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追寻这位兄长大人的脚步，即使是在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的时候，他也会无时无刻地守护在身旁。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但面对着这个人……

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已经不行了吗？还是不愿意与我站在一起？”

耳边回响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菲利尔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我非常地遗憾呐。当一个人的精神不愿屈服的时候，我认为应该先使其的肉体屈服。”

话音未落，紧闭的木门处响起了有节奏的叩门声。

“请进。”

随着门轴发出的声音，两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虽然安静地站在墙边，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瘫坐在床边的少女。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看到只进来两个人，特朗斯似乎有些不满。

“普尔和鲍姆斯就在后面，他们好像取什么东西去了。”

其中一个男人恭敬地回答道。

“好吧好吧……不过两个人也够了。”

说着，特朗斯拍了拍手，重新转过身来。

“你要干什么？”

似乎预见到了自己将会遭遇何种对待，菲利尔紧张地向后退去，后背却碰到了坚实的墙壁。

“文雅的说来，就是为这漫漫长夜增添一些乐趣。”

特朗斯平静的语调里充斥着扭曲的愉悦。

先要逃跑，但却没有任何退路，菲利尔靠在墙边，无助地蜷缩起来。

像是抓住木偶一样，特朗斯摘下了一直带着的白手套，冰冷的左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不、不要……”

哧的一声，身上的制服开始被撕破，露出了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肤。

站在旁边的那两个男人似乎发出了愉悦而放肆的笑声，菲利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感觉到那如同豺狼一样贪婪又迫不及待的视线。

“他们似乎很兴奋哦，当然我也是一样。”

特朗斯把头凑到菲利尔的耳旁轻轻地戏谑道。

从未在异性面前暴露过的身体就这样逐渐地公然露出，那种被盯着的视线让菲利尔羞耻地都想要去死了。

紧闭着的眼角渗出了泪水，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

“谁来……”

身陷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中，似乎已经没有希望可言。

“救救我……”

在这里挣扎着的不是那个身为骑士姬的菲利尔，而仅仅是一个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少女。

幸福的往事如同烟尘一般从脑海中消逝。

那个自己曾敬仰着的，依靠着的男人的身体压了上来，而那双冰冷的手也最终摸向了仅剩着的，轻薄的内衣。

“不、不要！谁来救救我……”

呜咽着挤出了如同遗言一般的呼喊声，就在菲利尔的脑海被恐惧的混乱所占据之前，大门似乎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在她意识到这一切之前，似乎传来了男人的惊呼声，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充斥了整个狭窄的房间，同时伴随着即使紧闭着双眼，却依然感觉到刺目的闪光。

耳边回荡着那刺耳的声响，菲利尔感觉特朗斯那冰冷的身体离开了自己，失去支撑，她倒在了地上。

不过几秒钟过后，四周嘈杂的声响都安静了下来，世界似乎重归寂静。

拼命地把身子蜷缩起来，菲利尔颤抖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被泪水所充斥的视线中，一切看上去都是模糊的，她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正快步向她跑来。

想要躲开，本以为会遭到粗暴对待的菲利尔却忽然感觉那个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将她的头温柔地揽进怀里。

虽然那人的衣服似乎非常的粗糙，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但却异常的温暖，像是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一样保护着她。

就在菲利尔还迷茫着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那坚定却又温暖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菲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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