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你该问『多少钱让你离开我女儿？』

艾伦被带进审讯室时，尼古拉斯已经在那里等了，他没带随从。鉴于艾伦的态度不错，卫兵也没给他带上镣铐，只是让他隔着铁栅栏面对尼古拉斯坐下。

“嗨，晚上好。”艾伦嬉皮笑脸的在凳子上坐下，对尼古拉斯打招呼。

“晚上好，艾伦先生。”对方很绅士的脱帽致意。

卫兵队长看了他们一眼，默默退出房间，大概已经和商会会长商量好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艾伦和尼古拉斯。

“我还在疑惑你什么时候来呢，你那做预告的方式很令我感到新奇。”艾伦笑道。

“哈哈哈……抱歉，我想你已经认识我了，年轻人。”尼古拉斯说。“索菲娅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是啊，索菲娅对我提了好几次她的殷实家底和有为的父亲了。在我被抓来的路上，她还额外透露了你的身份呢。可她没告诉我自己的父亲会提前派人跟踪自己的女儿和她的朋友们——还带着危险利器。”

艾伦简略的表达了自己是今天早些时候才认识到尼古拉斯是索菲娅父亲这件事。

“……实际上，我昨天就想要和你谈谈，然而事有意外耽搁了，没想到今天我们只能以这样令人遗憾的方式见面，我对女儿的担心似乎让你产生了不少……误会。”尼古拉斯的表情耐人寻味，艾伦也摸不清他的目的。

“当着我朋友的面跟踪我，手段还如此拙劣。我对自己有个小小的要求，身为旅行商人，可以弱，但不能怂。一耸就LOW，一LOW所有人都想着占我便宜，我今后还怎么做？”

自己已经逃避过一次，如果连戴着虚假面具的自己都要继续过着违心的生活，那么艾伦真的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了。

“我的本意是让爱德华在广场上留意一下你们的安全，比较庆典上有很多三教九流之人出没。可他会错了意……这是我的失误，我对此非常抱歉。”尼古拉斯摊摊手，诚挚的说。“无论如何，艾伦先生。你的勇气可嘉，不是每个人赤手空拳面对刀剑时都敢于动手。至少我女儿的朋友是位勇敢果断之人。”

艾伦笑了笑：“那么尼古拉斯先生大半夜来找我是想谈什么呢？是来问我『到底给你这小混蛋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女儿』之类问题的吗？”

尼古拉斯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和你谈钱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你在乎的东西和钱无关。”

＊＊＊

艾伦心里一惊，接着浮现出生气的表情：

“尼古拉斯先生，尼古拉斯先生！虽然我现在是阶下囚，但也不代表你能随意出言侮辱。你竟敢污蔑一位嗜钱如命旅行商人不在乎财富！当心我去法庭告你诽谤。”

“哈哈哈哈。”尼古拉斯意味深长的看着艾伦笑起来。“昨晚我特意熬夜搜寻了你在边境好几处地下商会的交易记录，你做过烟叶、烈酒、盔甲、宝石、药材甚至书籍生意，每次成本和利润都大同小异，令我注意的是你这些年的生意只赚不赔，但似乎从来没考虑过把生意做大，相反……你自诩古董商人，却根本没什么出售古董的记录，倒是多次出现在黑市，经常出手大方的拍下高档奴隶和……未知古物。结合你在浮岗消费过的船票记录……我有理由认为……”

“你是想要靠莫须有的证据给我定个勾结教廷的罪咯？”艾伦说。

尼古拉斯不理会艾伦的话，继续说到：“你做的那些明面上的小本生意只是你给自己附加的掩护。你活跃在南方的黑市中，用来路不明的巨额资产购买大批奴隶和古物，黑船船主的账本显示你时常雇佣他们，好让自己的货物运往东方。你我都知道东边的群岛是谁的地盘。”

“嘿，你了解的倒是很清楚。你在南方黑市的情报网也不赖嘛。”艾伦稍微有些心虚，努力掩饰着。

“国家沦陷期间，百姓都得自谋出路，旅行商人跟谁做交易都是无可厚非的。不瞒您说，我也跟雷利乌斯主教有过不少交易，我把威廉俘虏来的骑士高价卖给大主教，再用大主教赞助的军费俘虏更多敌人。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想要威胁你，而是想要忠告你，战争结束了，差不多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选择？”

“我推断，你至少跟十起大规模黑市劫案有所关联。战争期间你的旅行商人身份只是保护伞，其实你受大主教雷利乌斯委托，为他搜集遗迹中的古董，和南方的奴隶——用暴力的手段。然后把这些人力物力通过黑船运往东洋群岛。大主教为此一定支付给了你巨额报酬。”尼古拉斯肯定的说。“你一定很享受这种行侠仗义的感觉吧？你认为你救了这些奴隶，帮助他们逃离了那提亚的混乱。”

艾伦这下知道了尼古拉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靠推理套自己的话，于是反唇相讥道：“是又如何？你也说了，你自己都和大主教有交易，难道还想据此治我罪不成？”

“不只是我们，雷利乌斯的爪牙一直在笼络南方的商人，新的商会里也有为数众多的人和大主教有过交易，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物资和人力。这只隐藏在暗处的教廷狐狸显然知道已经无力阻止那提亚的光复，所以趁着这些年一直用这样隐秘的方式招兵买马，在策划着什么大事！过去我们需要他的钱作为军费无法撕破脸皮，但现在绝不能继续放任他的势力壮大了。商界和东洋群岛教廷间的‘友好合作’即将结束。”尼古拉斯顿了顿。“所以艾伦先生，你的财路就快封闭了，如果你是个嗜钱如命的商人，难道会看不清这点？不应该早就开始寻找新盈利点了吗？”

艾伦故作忧虑，叹了口气，道：“你说笑了商会会长，新盈利点？呵呵，这谈何容易。”

“你对索菲娅可不是这么说的。”尼古拉斯笑道。

“…………”

“那提亚解放战争的胜利以及这个国家由王国转向共和国，最直接的变化就是数以十万计的奴隶获得自由。你我都知道如此巨量闲置的劳动力对我们商人的价值！正如你我都知道索菲娅的奇思妙想的价值一样……可惜啊，新商会里的伙伴们都理解不了我，他们认为我疯了。可你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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