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杆杆的树顶上,枝干上孤零零的挂着一个野果。
李成踩在树顶分叉出去的树干上,伸手摘下野果直接送进嘴里。野果没有甜味,干巴巴的还带着一丝涩味,李成坐在树干上若无其事的将它吃完,对一名乞丐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就是好食物,不论好吃与否。
其实李成完全有能力不再做乞丐,只是李成打记事起便是乞丐,一直做了十几年的乞丐,从曾经的小乞丐变成如今的大乞丐。
曾经的李成也想过改变不当乞丐,只是曾经的他没有能力去改变,当李成如今有能力去做出改变时,他已经深陷在痛苦的泥沼中无法自拔,改变已经无关紧要了。甚至李成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习惯当乞丐了,他的内心已经无所谓自己,这颗枯寂的心,只因她而跳动。
李成落寞的坐在树干上,从布袋里拿出一支凤钗,抚摸凤钗上的纹路,百转惆怅。
这是七夕夜没能送出去的礼物,没能亲手为柳如眉将它戴上是李成的遗憾,只是既然已经做出抉择,选择不再成为桎梏她的枷锁,那有些遗憾必然只能自己去承受。只希望她可以忘了自己,忘了关于那场雨夜的一切,不再被痛苦纠缠,重新开始属于她希望的人生。
李成收起凤钗,伤感被坚毅取代。
不能再想她了,会动摇自己的决心的,自己如今来长平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三年前那场雨夜中的恶鬼全部找出来,让他们接受迟来三年的制裁,让他们感受积压三年的怨恨和愤怒。
原本两年前当李成从柳府离开时,就想来长平县,他在柳府的一年里,用尽所有办法都没办法让柳如眉逃离那场痛苦的雨夜,看着雨天惊恐痛苦的柳如眉,李成第一次做出抉择,他决定离开柳府,呆在柳府的他无法带柳如眉逃离那场雨夜。
那天愤怒的夫人找到李成,夫人愤怒的朝李成宣泄她的痛苦,质问李成为什么可以就这样离开,那一刻李成的决心动摇了,想到从今往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柳如眉,内心就仿佛要撕裂开的痛。
内心挣扎万分的李成游荡在忆锦镇的街头巷尾时,阴差阳错之间加入丐帮,在知道丐帮的势力范围后,他请求带他进丐帮的老乞丐张德帅打听消息,李成觉得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呆在忆锦镇,等有确切的消息再离开,他还可以继续看到柳如眉,还可以继续陪在柳如眉身边,哪怕离开的时间再晚一天也好。
或许那一刻李成的内心其实早已经做出决定,只是他需要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一个让他放弃离开的借口。
直至今日,李成终究还是决定离开,回到这个地方。
李成背对朝阳,踩着树干站起来,双手十指相扣做起伸展运动,而后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清晨已过,该去等人了。
长平县城东南角十六巷,地处偏僻行人罕见,一般居民都不喜欢到这里,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长平县最贫苦的一群人,他们日出劳作日落而归,恍恍度日看不到对生活的半点希望,而在这十六巷中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四合院,四合院的原主人早就不知所踪,只知道这座四合院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于是慢慢有无家可归的人借此栖身,越来越多无家可归的人来到这里,最后丐帮的长老统合了在这里的人,将这座破败的四合院变成丐帮长平县分部的据点。
丐帮长平县分部的长老何车古,年过半百的脸上满满褐色老年斑,和一些小镇上的丐帮不一样,一座县城里的丐帮长老硬性要求是会武学,不需要多强只要能达到蹒跚境就行,原因是起码不要发生手下一群瘦巴巴的乞丐因为一个馒头就把长老给干趴下的事,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沉痛的前车之鉴。
何车古至今还记得他应聘丐帮县城长老职位时面试官那沉痛的表情,面试官沉痛的说希望他们丐帮的县城长老不会再败给一个馒头。
幸好,何车古统合了长平县的乞丐后也已经过去五年了,每年都能完成丐帮总部分配的任务,手下也没人因为一个馒头要揍他,当然身为一名蹒跚境的高手,何车古自信就算他们要动手也只有挨揍的份。
但是在今天,何车古感觉自己可能也要败给一个馒头。
“那个骗子!还吃了我一个馒头!”
傅巧愤怒的将破烂长衫丢到地上,想了想觉得气不过,又将长衫捡起来再丢一遍。
“啊!”
脏兮兮的脸蛋也因为生气变得红彤彤的。
傅巧忿恨的看向眼前的何车古。
“带我去找他!”
“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
何车古讪笑着,他心里苦啊,昨晚李成虽然说你要是出事就去找他,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再说现在这个情况啊。修习冰冷气息功法的人一般都会变得薄情寡义不讲道理,就这样带你去找他怕不是我要出事。
“啊!李成!敢骗我!赔我的馒头!”
傅巧捡起地上的破烂长衫又丢在地上,还往上面狂踩。
真是疯丫头。
何车古恐怖的脸微微抽搐,为了一个馒头至于吗?
这时四合院的大门走进来一名男孩,男孩和大多乞丐一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他惊愕的看着在院里对着破烂长衫发飙的傅巧,他沿着一旁长廊走进来,远远的绕开傅巧。
“何长老,你找我?”男孩走到何车古身旁。
“丁奎进屋说话。”
头疼的何车古走进屋里,男孩也跟了进去。
走进铺满干草的屋里何车古偷偷看了眼还在院里发飙的傅巧,见她没注意自己才小声对男孩说:“丁奎你前些天是不是说看到了长平关校尉之子出现在长平县?”
男孩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一下。
“嗯,不过已经过了四天了,我也不确定他还在不在。”
“真的看到就好,你现在马上去城南外,那里有一座废弃的戏台,你去找一个叫李成的男人,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就行了。”
“好。”
男孩转身就要走,何车古又叫住了男孩。
“找到他你再问一下他,这个小女孩一直在闹着要去找他,看他怎么说。”
“嗯。”
男孩从屋里出来,好奇的眼睛一直盯着傅巧,他看到发泄中的傅巧突然不动了。
傅巧静静的站着,盯着地上被她蹂虐的更加破烂的长衫,昨天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蹲下捡起长衫抱在怀里,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衣衫。
“骗子。”
男孩看愣了神,他呆呆的看着傅巧,刚想去和傅巧说话。
“丁奎还不快去,马上响午了。”
身后响起何车古催促的声音。
“哦。”
男孩应了声,不舍的离开,走出大门后还恋恋不舍的回望蹲在地上的傅巧。
男孩一路小跑来到城南门外,发现去往废弃戏台的路上就像被人用镰刀割了一遍,杂草和藤蔓落了满地,直接开出一条供人通过的小路。
穿过小路,男孩从密集的杂草中走出来,瞪着眼睛看向眼前,阳光透过树冠化成一束束金色的光,记忆中的戏台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男子独自坐在废墟上,就像猎人坐在猛兽的尸体上。
男子好像没发现男孩的到来,他闭着眼,泛黄的青竹依靠着他的肩,男孩丁奎望着他,没有出声。
金色的光投射男子的身上,林间的风吹拂男子的马尾,闭目无言的男子,孤独如光笼罩,如风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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