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蝮蛇

美浓国。

刚刚从大桑城撤退出来的斋藤道三带着少数兵力正狼狈不堪地朝着长良川方向行进。

此时的斋藤道三真的是虎落平阳，不仅身边只有两千余人，而且仍然追随于他的家臣也只剩下了猪子兵介和斋藤利三，其他人不是背叛就是被杀，连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也被斋藤义龙指使家臣日根野弘就谋杀了。

但是相比于这些，给予道三打击更大的还是亲女儿斋藤义龙的背叛吧。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谣言，说斋藤义龙是土岐赖艺的遗腹女，而斋藤道三是她的仇人……

这种不科学的说法斋藤义龙居然信了！竟然真特么的信了！还立刻就谋划谋反了！

看到这种弱智行为，连斋藤道三本人都在怀疑斋藤义龙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但这迅疾如风的战略和娴熟的谋反技巧，斋藤道三也不得不承认斋藤义龙绝对是他的亲生女儿。

斋藤道三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浑身沾满了奔波的尘土，但比起身体的疲惫，更可怕的是心灵的疲惫。

在他背后的远处尘土大作，很明显是追兵来了。

“该死，竹腰道尘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猪子兵介愤愤地骂到。

“竹腰道尘又追上来了……难道说掘井道空大人已经……”

斋藤利三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报、报告！前面又出现了新的军势！”

“什么！”

猪子兵介和斋藤利三都吓了一大跳。

如果前面来的是敌人的话，那么斋藤军被前后夹击，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能够知道是哪一家的军势吗？”

“对方打的是紫色桔梗家纹的旗帜，应该是美浓明智家的军队！人数大约在一千人左右！”

在场的人的脸色更加黑了。

“什么……是那个善于谋反的明智家吗？这下糟了……”

虽然说对方的兵力还没有己方的一半，但是一时半会也是打不倒的，更何况对方的总大将还是那个明智光秀！

“不……光秀，不是敌人。”

斋藤道三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

我心情复杂地站在斋藤道三面前。

我的身边只有蜂须贺正胜(这家伙在秀吉改名后自己也跟着改名了，说是什么不能输给秀吉)和沟尾茂朝两人。

羽柴秀吉来的任务就是说服在长良川边驻防的我回归斋藤道三一方，而她本人则回去向织田信长报告了。

一旦天气好转，织田军就会立刻进军。

但是，在暴雨下抵抗斋藤义龙高达17500人的大军直到雨停，对于这支士气低落的军队还是有些困难。

然而我必须坚持，无法坚持就只有死亡。

放下这些沉重的思考，我再一次看向斋藤道三。

……

斋藤道三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原本六十多岁老当益壮的枭雄此时却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孤寡老人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他浑身沾满了尘土，名贵的和服也被大雨淋得湿透，很明显是在混乱中逃出来的。

从前的那个“美浓的蝮蛇”，如今也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叹了口气。

“明智常陆介光秀，拜见斋藤道三大人。” 斋藤道三不禁苦笑。

“让你小子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了。其实你根本可以不用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送死的。”

“不，道三大人，至少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

斋藤道三惊异地一哼。

“臭小子，又在说什么梦话，该不会是被吓糊涂了吧……”

“道三大人，你看到这场雨了吗？”

“是啊……不过老夫我还能再看到晴天吗？”

我自信地抬起头，“没错，就是这场大雨，虽然滂沱，但它也终究会有放晴的时候……”

“从来没有什么苦难，是永远不会结束的！道三大人！”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存在啊！身为‘美浓的蝮蛇’的你，难道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吗？”

斋藤道三猛的站起来，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

终于……

“真没想到啊，光秀。我也是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到头来还被你小子说教了……”

原本浑浊的老眼中终于再次绽放出枭雄的光彩。

斋藤道三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那么，就让我斋藤道三，来将这希望和晴天一并夺到手里吧！”

“全军，就地准备迎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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