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出路探讨（一）

1.

“看起来，战斗进行的很激烈呢。”

刚一回到地下室，穴居人黄沙就立刻向莫德特搭起了话。

不同于离开地下室时那套已经出现多处破损的衣物，莫德特的身上此时已经更换了一套全新的僧衣——虽然仍然是乏味的灰色，仍然是单调的款式。

众人中与莫德特交情最深的穴居人对于这样的结果的情形了然于胸，也就大致能够猜到那发生在40米岩层之上战斗的惨烈程度。

“嗯，是告解室引路人魔法师小队，挺难缠的。”

故意的，莫德特将战斗的过程一笔带过。

“王国秘密部队之后还有引路人的魔法师小队吗？你选的这僻静地方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塞西留斯呢？”

穴居人最喜欢说反语来进行讽刺或者是讲笑话来炒热气氛，这些矮个子的类人给人的感觉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即使是像黄沙这样在人类社会中混迹已久，逐渐丢弃或淡忘了古老习惯的秩序类人，也依然还残留着这样的癖好。

“现在只有女神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到我这里来坐上一坐，所以我把他放到上面盯梢了；有任何情况的话，我会及时上去主持局面以及善后。”

作为对黄沙的揶揄的回应，莫德特顺着穴居人的语境回答道。

那本应该是句俏皮话，但莫德特毫无表情的脸破坏了所有的意境。

“的确如此。”

即便如此，黄沙的脸上仍露出了些许笑容，他走上前去，拍了拍男爵的腰部。

“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只要这位殿下还继续住在我这阴暗逼仄的地下房间里一天，这样的袭击就会继续持续一天的吧。”

看了一眼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靠在墙壁上的多莉娅，黄沙继续发问。

“她是老师托付给我的。”

男爵的回答很干脆。

“所以我没有立场放弃她——我无法违背老师的意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听到莫德特这样的发言，一旁的多莉娅将本就没有看向二人的脸侧向右边，而穴居人则像是早就知道了歌剧台本的观众一般，一脸没趣的耸了耸肩。

“那该怎么办？先是新世界的精灵，现在又是旧世界的公主，你的麻烦非但没有被解决，好像还越积越多了哩。”

“我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掌握，只是单纯的抵御了两波进攻而已，就算你问我解决办法，我一时半会也做不出决定。”

莫德特的说法让一旁靠着墙的多莉娅又改变了她靠着墙的姿势。

“如果是这种局面，是否需要直接启动最终预案，直接逃到托马伯爵领的边境去呢？”

穴居人试探性的抛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在旧世界，身居高位绝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轻松。

当人与混沌间的刀光剑影消弭于光荣和平的伟岸荣光之下，在不允许兄弟阋墙的帝国内部，人与人之间的无止境的暗斗有些时会异常的血腥残酷。

比起如何更好的管理自己的庄园以及领地，让更多的贫苦领民过上更好的生活。支配者们更喜欢在绸缎之后、餐桌之前进行着无休止的密谋。

这样的行为在大多数时候是为了利益，但它在有些时候兴许只是出于个体的心血来潮或突发奇想。

代价，却是仕途断绝甚至是家破人亡。

绝对的权利滋生出臭不可闻的腐败道德观，在这样的人面前，穴居人绝不吝啬使用地洞语中最粗鄙、最肮脏的词汇。

这里是安特卫普，上低地的中心，曾经在全帝国境内最接近商人共和制的弗伦德兰特都市邦联君主国的首都，是政治与经济的双重中心。

即使这里因为商人以及市民阶层的崛起而拥有着全帝国最低的自由民占比率以及最高的人均小麦磅数，但它仍然滋生出了像商业联合这样的垄断巨头以及阿斯顿三世这样痴迷于间谍运动，妄图恢复皇室权利的不稳定因素。

弗伦德兰特有着“三驾马车”。

以阿斯顿三世为首，统治了王国六十余载的核心官僚团体以及忠心耿耿的秘密部队和王国军队。

以商业联合为首，支配了贸易与经济命脉的商业寡头和王国巨富们。

以自治城邦联合男爵议会为首，占据了三分之二个上低地的土地的79个自治城邦们。

若是仔细深究莫德特的身份，大多数人都会察觉到，他其实是个横跨了三个领域的弄权者。

王国军大队荣誉参谋、商业联合合伙人工会成员里·凡德尼兰的徒弟兼里·凡德尼兰城邦大学学监、上弗伦德兰特男爵议会——也就是联合男爵议会的上弗伦德兰特分部——实权男爵之一。

同时，他还是个混迹走私行业的商人以及拥有着一支私人佣兵团的拥兵者，莫德特许多走私界的话事人都说得上话。

如此复杂的身份带来了许多福利以及特权，但同时也带来了同等的威胁和危险。

在大多数时候，里·凡德尼兰和尚未完全消散的商业联合的威名能够镇住大多数心思不纯者，但凡事总有例外。

就比如现在。

“那是最后的手段，一旦离开了安特卫普，我想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我必须在走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干净。”

莫德特否决了黄沙的提议。

商人的身份可有可无，但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实在是不愿意失去军队荣誉参谋的位置。

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对于仍然处于建业初期的自己而言暂时是不能抛弃的，因为在特殊情况下，这个职位意味着对400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的掌控权。

继续待在安特卫普确实没有价值，但莫德特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既能够安抚阿斯顿三世又能让引路人做出妥协的方法。

届时，自己再“自我流放式”的从安特卫普退场就是最棒的时机——既给足了两个大势力面子又能成功从麻烦中脱身。

这很难，但莫德特一定会尽力寻找向这个方向靠拢的方法。

“那该怎么办？你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地位最高的那一个，你必须得拿个主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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