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事情就发生在一刹那间。
在哈尔根的眼中,那巨蜥深色的身躯突然模糊了起来。
就好像早晨起床后睡眼朦胧的视野一样,那巨蜥的身子突然矮了一截似的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但哈尔根当然不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被光线或者灰尘给晃了眼睛。
那是巨蜥如同闪电一般的高速噬咬。
很少有人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发生于极短一瞬的事情,因为他们大概没办法想象,这样一只巨大的巨蜥会像它的冷血种近亲——蛇那样来进行攻击。
巨蜥那张开的血盆大口排出储蓄于巨蜥脖颈中的空气,这令它原本壮硕的,看起来似乎根本就没办法拉伸的脖颈变得细长且富有弹力;随着那被混沌魔力侵蚀变异的肌肉群像是活物那般迅速蠕动,这可怖的猎食者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便将脖子压缩至极限,而后像是弹簧那样高速弹出。
那是堪比弓箭——不,堪比雷电般的攻击。
即使时已经见识过几次的哈尔根,此刻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紧绷起神经。
他不是魔法师,而没有术式加成的普通人的肉眼,是没办法完全捕捉到那已经快出残影的攻击的。
他得预估敌人的攻击目标。
——就像之前所做的那样。
不仅没有选择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哈尔根反而再次上前半步,并将手盾自正面对敌变为侧面对敌,就像是挥出一拳一般的,以盾牌的边缘为武器击打了出去。
彭!
手上传来犹如击打墙面一般的顿挫感与剧痛,哈尔根知道自己打中了。
紧贴着敌人的面颊,手盾以非常冒险的激进姿态狠狠的击打在了巨蜥的下眼眶上。
“嘶———”
巨蜥的悲鸣就像是阴沟里污水翻滚的声音,它那全力以赴的攻击就像是撞在了墙上那般,令它的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哈尔根也同样吃痛的垂下手盾,将其放置于腰间,在稍稍减缓那钻心的剧痛的同时,提防巨蜥那极有可能的疯狂反扑。
一击不成,反而被狠狠的重击的巨蜥在地面上痛苦的挣扎着,它那巨大的身躯不自然的痉挛起来,头部更是癫狂的摇晃着,摆动着,在这不大的竞技场中卷起巨大的声势。
哈尔根远没有想到自己仅为了防守反击的一击会有如此显著的成效,但巨蜥那疯狂的挣扎反而让他的下一步计划落空——原本,哈尔根是想着用盾牌将巨蜥的头部打歪向侧面,而后将目标放在敌人那相对脆弱的,有着明显溃烂的脖颈下部。
但此刻,似乎脑部受到顿挫的巨蜥爆发出了在之前的试探之中从未使用过的力量,反而打了哈尔根一个措手不及。
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这怪物的身体力量了。
左手仍然疼痛到麻痹,在第一轮的攻防中,哈尔根并不觉得自己胜利了。
“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判断力和反应能力啊。”
哈尔根放松着左手,如此思考着。
原本想着迟滞敌人的攻击反而变成了硬碰硬的相互对冲,这归咎于自己因为战场判断过快而导致的自我高估;而对眼前的情况稍有些束手无策,则归咎于准备不足和过于鲁莽。
感受着左手自手臂处开始缓缓涌现的酥麻感,哈尔根面无表情的重新架起剑盾。
对于第一次和这样的敌人作战的家伙来说,这样的表现或许还算可圈可点吧。
但对于我来说——不合格。
根本不合格。
混沌魔力和混沌魔物,你应该已经见识的足够多了,莫德特·里·哈尔根,在光荣和平后近100年间,你应该是最为了解混沌魔物的那一批人了。
那为什么你还是没办法游刃有余呢?
这不过是一条被混沌魔力污染的,稍有些变异的大蜥蜴而已。
你可是要用这根本无法使用魔法的身体,去斩杀真正的混沌魔物,去斩杀那个畜生的人啊。
如果不继续锻炼自己的本领,让自己足够强大的话,那这一切不就是痴人说梦了吗?
“算了。”
年轻人低声的呢喃着。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
竞技场里空无一人,只属于哈尔根自己的私人场地是不会有旁人存在的。
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就好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的自言自语。
于是,稍稍俯下身子,哈尔根开始前冲。
在外人眼中,这将是最为无谋的攻击方式,那巨蜥已经开始从混乱之中缓过劲来,那些在翻滚间偶然暴露出来的破绽此刻已经重新被掩盖,而没有任何破防方式的哈尔根就算这时候靠近了巨蜥,也不过是在它那遍布鳞甲的身体上来一阵乱砍而已。
但哈尔根仍然冲了上去。
一边展开冲击,他一边敲击着自己手上的盾牌,仍然尝试着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嘶——!”
自眼中流出些许发黑的血液,巨蜥用充血的竖瞳紧盯着那让它身受重伤的人类,爬了起来。
这一次,它并没有再次使用它的脖子——或者说它已经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因为哈尔根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
相比较于普通的林地蜥蜴,这只腐化林巨蜥已经足够庞大,如果它擎起它的脖子,它的獠牙就能从哈尔根的胸前撕下一块肉来,若是再次使用它那如同蛇一样的弹射攻击,哈尔根恐怕会被它直接斩首。
但它终归是个匍匐在地面上的野兽。
一人一兽间本就只有三个身位左右的距离,哈尔根的前冲在两个呼吸间就将这距离缩短为零,就在巨蜥刚刚稳住身子,准备向那刚刚对它施以重击的盾牌边沿便又一次攻击了过来。
哈尔根那无情的双眼紧随其后。
混沌魔物们以狡猾和强大著称,虽然没有近似人类的智慧,但它们确实有着“学习”这样的概念。
若是没有在一次战斗之中将其消灭,那些幸存下来的家伙就会变得更强,变得更加狡猾。
这被称之为“历战”或者“旧种”,这样的魔物往往会是混沌魔军中的精英。
而这只巨蜥虽然不是魔物,但它显然也不会在同样的一招下再吃瘪第二次了。
那硕大的脑袋在半空之中虚晃了一下,被强有力肌肉驱动着的脖子做出了哈尔根反应范畴之外的规避动作,让那莽撞的盾牌冲击撞了个空。
同时,那如同鞭子一样在空中迅速回转的脑袋绕过了盾牌的保护范畴,对准了人类那毫无防备的柔软侧腹。
利齿暴露于空气之中,没有任何铁器防护,只有布衣包裹的人类的侧身就像是一团包好的肉块,只会在巨蜥的利齿下被撕咬的粉碎。
但哈尔根的仍然没有丝毫动摇。
它终归是个匍匐在地面上的野兽。
——绝没有能够战胜自己这个直立着的野兽的道理。
扑哧!
在那充血的竖瞳没能够反应过来的刹那,坚硬的某物被送入了巨蜥的口中。
那充斥着瘟疫的口腔是致命的武器,同样也是柔软的,没有鳞片保护的弱点。
即使是一柄脆弱的铁剑,也足以穿透没有头骨保护的下半部分,从口腔的后部刺入脑中。
但杀死巨蜥的并不是哈尔根手上的铁剑。
而是那自左手的手肘刺出的,惨白色的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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