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深海曙光（一）

“这是我的结局吗？真可悲……”躺在地上的小丑看着面前的刀锋，平静的闭上了双眼，他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

很多年前，在现实世界，有一个幸福又美满的家庭。

家庭的丈夫和妻子都是名门望族，在双方家族的来往下，他们从小就被长辈定下婚约。

并没有什么双方互看不顺眼要悔婚的事情发生，仿佛天经地义一样，他们慢慢长大，交往，闹别扭，化解矛盾，最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夫妻之间虽然偶尔有些小矛盾，但双方都爱着彼此，所以那些矛盾并不重要。

这个家庭的日常就是这样简单平常，丈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妻子为自己深爱的丈夫做饭，每天坐在一起聊聊天，看看电影。

结婚一年后，妻子生下来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不必为生活发愁，因为丈夫和妻子的家产足够他们一辈子挥霍了。

虽然是这样，但丈夫和妻子都找了各自的工作。用夫妻两人的话来说就是“虽然很有钱不用工作，但不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很好，夫妻双方的三观都很正。带出来的孩子也都很正常，其中男孩还展现出了非常聪明的天赋，他远比同龄人要聪明。

可以预见的是，男孩的未来绝对是一帆风顺。凭自己聪明的头脑和父母的关系，上名牌学校，踏入上层社会。

然后找个美丽的老婆过完幸福的一生，再给天真可爱的妹妹物色一个好对象。

是啊，一切本该如此的，可一次意外毁了这个幸福的家庭。

那是一场车祸，一场意外的车祸，夫妻双方死在了车祸之下，当场死亡，连送去医院都来不及。

而那时的男孩和妹妹，正好都在学校。当男孩和妹妹收到父母双亡这个消息后，都很伤心难过，但男孩想到还有妹妹需要自己照顾，他还是振作了起来。

但另一个消息却如晴天霹雳一样，震的男孩简直不敢想象。那本该属于他和妹妹的财产，竟然全部都被亲戚们瓜分的一干二净。

就连充满了幸福回忆的房子，也被倒卖，变换成金钱供那些贪婪的混蛋亲戚瓜分！

那年，男孩13岁，妹妹6岁。

男孩和妹妹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因为没有生活来源，两人连学可能都上不了。

就是那些天，男孩知道了那些所谓的亲戚，全部都是为了钱可以翻脸不认人的混蛋。

这些亲戚教会了男孩什么叫现实，什么叫人性。这些东西很冰冷很残酷，就如同落入冰冷的深海一样。

但即使落入深海，海中还有人需要他去保护，只要那个人在，他就会突破冰冷刺骨的海水，去给那个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那个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是他唯一的……曙光，在漆黑一片深海中的曙光。

“不要哭了，妹妹，要坚强。”男孩伸手抹去妹妹的泪水，露出温柔而又坚强的笑容：“哥哥会保护你的。”

“嗯……”妹妹听话的止住哭声，带着重重的鼻音回答男孩。

男孩有千言万语，但只化作一个保证，他会永远保护她，从一而终。

男孩和妹妹开始流浪，孤苦伶仃的两个小孩，能做什么？男孩曾经引以为傲的智慧在残酷的现实下发挥不了任何用处。

哪怕再天才的人，将他的一切夺走，让其流浪在社会最底层。那就算是天才，恐怕也会堕落。

这个社会让人堕落的东西太多了，烟、酒、女人、金钱、权利。人的欲望的思想开放的现代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男孩不会堕落，他还有妹妹要照顾。所以，哪怕住在肮脏的街头巷尾，四处流浪，时刻面临着疾病饥饿和死亡。

哪怕和其他流浪汉争抢着一点残羹剩饭，被打的遍体鳞伤，也要面带微笑的告诉妹妹说：“哥哥没事，哥哥不饿，你吃吧。”

哪怕再苦再累，男孩都不会堕落，因为他还有唯一的亲人，他还有他的妹妹。

讽刺的是，男孩本该用自己的智慧当上某个领域的重要人才，去改变世界，带领人类发展，赢得无数的赞美与歌颂。

但现在，男孩却在社会的最底层。在这里，他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智慧做的事就是，获得比一般流量汉更多的食物和水，还有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住所。

也许当生存成为底线时，一切苦难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这样过去了五年，男孩长大成了男人，他带着妹妹尽力的活下去，并活的比别的流浪汉和乞丐要更好一点，虽然也仅仅只是一点。

“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吧，真可悲。”男人抬头看着蓝天，他有时会这样想。他是人，他也会觉得累。

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个妹妹，他就会振作起来。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一定要照顾好她。

四处流浪的日子很难熬，很困苦。但男人还是带着妹妹一起走了过来，直到有一天，妹妹带他来到河畔的草坪边。

妹妹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河畔边的斜坡草坪上。她抬头看着蓝天，脚伸进水里摆动，眼中似乎有无尽的星空，男人是这么想的。

男人觉得妹妹那时候偶尔露出的笑容，就是他的整片蓝天，就是他堕入深海中的一抹曙光，像是在告诉他还有希望。

那天是他最不敢相信的一天，最难忘的一天，哪怕聪明绝顶的他也没想到妹妹会是这么想的。

蓝天白云，绿树清风，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妹妹拉着他的手躺在斜坡草坪上。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下男人放下了一切压力，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怡人的微风拂过男人的脸颊，他感觉像是被少女柔软的唇瓣轻吻。

等等，这好像不是感觉……

男人惊讶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白皙脸蛋，还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那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正笑眯眯的盯着他看。

妹妹此刻离男人的脸不到十厘米，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和身上好闻的香味。

男人急忙别过头，顺势在草坪上翻了个身，妹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别闹。”男人愠怒的说道，已经十一岁的妹妹还总是很亲近他。可能是因为父母已故的原因，妹妹能依靠只有他了，所以才这么缠着他吧。

但男人会刻意和妹妹保持距离，毕竟是亲妹妹，以后他还想看着妹妹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哥，抱着你我好安心，所以我不会松手的。”一向听话懂事的妹妹今天竟然有些娇蛮，妹妹在草坪上挪动了过来，抱住了男人。

男人心想妹妹可能是想父母了，一时也没再挣脱，任由妹妹抱住他。

斜坡草坪上方的小路上路过一位牵着小女孩的女人。

小女孩指了指草坪上的男人和妹妹两人，对她妈妈说：“妈妈，妈妈，快看，哥哥姐姐抱在一起诶，他们和爸爸妈妈一样是夫妻吗？他们是不是也有婷婷这样的小孩啊？”

小女孩的妈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道：“婷婷乖，别乱说话，哥哥姐姐现在应该还不是夫妻哦。你看那个姐姐还小，才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们应该是别的关系吧。”

路边上小女孩和母亲的对话让男人回过神来，“夫妻”这个词像是个魔咒，将他惊醒。

男人将妹妹的手轻轻的拿开，力度很温柔，但又容不得妹妹的反抗。

“别闹了！”男人语气带上些强硬，但看到妹妹丝毫不畏惧的盯着他看，他语气却立刻软了下来道：“我们是兄妹。”

总是这样，妹妹根本不怕他。是自己没有教训过她还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他这个当哥哥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呢？

“我知道。”妹妹平静的声音像一阵清风，总能抚平男人浮躁的内心。

“你知道你还……”

“我想抱抱你，不行吗？我仅仅只是想抱抱你，抱着你我好安心。”

男人沉默了，妹妹委屈的表情是他最大的弱点，他不能让妹妹受委屈，他答应过要保护好她的。

“你想抱，就抱吧。”男人红着脸妥协，任由妹妹高兴的扑到自己怀里。感受着怀中温暖的可人，他温柔的抚平了妹妹被风吹乱的长发。

与自己最在乎的人待在一起，时间总是经不住挥霍，瞬间就流逝而去，握也握不住。

夕阳西下，蓝天白云变成漆黑神秘的夜幕，月亮急切的冒了出来，星星也随之闪耀。

河畔边的斜坡草坪上，一个成熟大男孩和一个可爱的少女依偎的一起，他们互相靠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夜风吹过，男人感觉有些微凉，于是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妹妹身上。

妹妹裹上外套后靠的男人更紧了，将整个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他也顺势躺在了柔软的草坪上，抬头看着星星。

时光好像在这一秒钟停止，男人多么希望时间顺势在这一刻停下，如果在这一刻停下，或许就不会有今后那些事的发生。

“哥。”妹妹轻声唤他。

“嗯？”男人应道。

“哥，我们以后能一直在一起吗？”妹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自从父母故去后，她一直都是这样。

“当然了，不如说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允许的！”男人感觉妹妹有些不好的想法，急忙安抚道：“我不会答应了你的吗，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一直。”

“不，我是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妹妹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

男人一时间沉默了，他很聪明，知道妹妹话里的意思。但那有如何呢？他们是亲兄妹，是不被允许的。

男人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劝说道：“我们是……”

“是兄妹，那又如何？”妹妹伸出柔软的双手，将男人坚毅的脸扳了过来，直视着男人说道：“哥，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如同平静的河水中落入一颗炸弹，男人的内心“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他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想冲出他的脑袋，他急忙控制住自己胡乱的思维。

“你，你，你……”男人你了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向坚强冷静的他难得的窘迫慌张了起来。

妹妹紧紧扳住男人的脸，让男人连想别过头去都没办法做到。这一刻妹妹的目光是认真的，又是渴望的。她在渴望什么呢？也许是一直深爱的那个人的回应吧。

“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懂了，‘我爱你’三个字是很复杂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随她的愿，他们是兄妹，是不被允许的。

男人话音刚落，两道眼泪在妹妹白嫩的脸上滑落，她哭了。

“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爸爸妈妈都走了，那些亲戚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只有哥哥你一直在我身旁，只有你……”

“这……”男人沉默良久，夜风再次吹过，吹乱了妹妹黑色的长发，男人习惯性的伸手去抚平妹妹被吹乱的头发。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想想。”男人抚平妹妹的长发，又为妹妹擦去脸上的眼泪，他的目光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应该更像是低落吧，“对不起，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你不用道歉。”妹妹站起身，将身上披着的男人的外套脱下还给他，然后转身往他们那破旧的住所方向走去，留给了男人一个孤单的背影。

男人伸出手，好像想要握住什么。但又放下手，不敢去拥有。

妹妹渐渐消失在男人视野中，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草坪上。

今夜的星星好少，只有依稀几颗。男人看着夜空，感受着深夜的平静，心中想到妹妹说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很乱，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占据着他的全身。

“啊！”男人突然对着天空大叫，好像是在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身旁的河中传来鱼儿出水声，街道旁的树上传来蝉叫声，远处的居民楼好几户人家亮起了灯，依稀听到人们的嚷嚷声。

男人笑了，全身轻松的躺在了草坪上，闭上了双眼。有时候，他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天真，一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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