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小黑

“小黑！你回来了啊！”

我张开双臂，一把将小黑抱在怀里。

沉甸甸的重量感、体温的热量，一切都在证明我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小黑热情的用脸颊蹭着我的下巴，胡须刮来刮去痒得我缩起了脖子。

“哈哈哈、好痒啊、哈哈……”

然而小黑没有就此放过我，反而变本加厉的舔着我的脸颊。

沙沙的触感从脸颊拂过，就好像恋人温柔的手。

“咱想死主人了喵！”

“我也想你。”

我仰躺在床上，身体任由小黑摆布。

紧张感不复存在，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下来。

脱力感。

在小黑面前我连敌意都摆不出来。

一度离开我的友人回到了我的面前，从此我们像过去一样，过着温馨快乐的生活。

怎么可能。

即使摩擦、踩奶的方式和小黑 一模一样，即使外形声音丝毫不差，但小黑已经死了，眼前的这只生物绝对不会是小黑，而且其他的什么存在。

我对它使用了鉴定。

小黑 种族：？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扯淡的事情啊。

我不由得捂住了脸，可以的话我也想沉浸在幻想之中。

“呐，小黑。”

“喵？主人，怎么了？”

一只年迈的雄性黑猫发出了纯真可爱的少女音，这怎么想都不合理。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接近我？”

“小黑”歪着头，似乎觉得我说的话很奇怪。

“小黑就是小黑喵，咱是回来找主人的喵，咱想一直和主人在一起。”

荒唐。

我握紧的拳头锤在床铺上。

“主人，你看起来不高兴，为什么？见到咱你不开心喵？咱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就很开心。”

“啊啊，开心啊，我做梦也想小黑能一直陪我走下去啊，但是你不是。生命是不允许被亵渎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伪装成小黑！为什么要用小黑的身体来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猛地坐起来，我从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愤怒过。我有的是手段复活小黑，让小黑动起来，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没有资格去染指别人的生命，因为我不是神，也不是恶魔，我只是一个人类。

趴在我身上的“小黑”突然被抛出去，它稳稳的落地，在地板上缓慢的踱步。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起来有些困惑。

“主人，咱不是别人啊，咱就是咱。咱不懂得太多的东西，只想呆在主人身边。”

听起来稍微有些焦急了，连喵的语尾都没有使用，好像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小黑一样。

就那么想欺骗我吗？

“停止你那无聊的谎言吧……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饶恕亵渎了小黑的家伙……”

阴暗的感情涌上我的胸口，手掌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要是它还想继续糊弄我的话恐怕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住手！不准你伤害小黑！”

“小黑”发出这个声音的同时，身体爆发出强烈的紫色光芒，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片刻后光芒褪去，“小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让我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少女。

丝绸般长长的乌黑直发，稚气未脱的少女脸蛋，精神的紫色瞳孔中瞳仁缩成月牙状，头顶一对三角形的猫耳朵神气的高高竖起。

她挑着眉毛，瞪着我的眼神带有一丝敌意，像小动物一样咧开嘴试图向我发出威吓，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虽然几乎和我想象的如果小黑变成美少女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完全一致，但这也太巧合了吧。

而且，我很在意她变身时说的话。

“不许伤害小黑”是什么意思？仿佛她才是保护着小黑的那一方。

不过，总算能进行下去了，但在这之前，还存在着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你这家伙什么都没穿啊！”

累积年龄超过百岁、经历两次轮回拥有最强力量的我，在面对来路不明的果体女孩子的时候转过了身子、展现了少年一样的纯情反应。

“卡特，还没睡吗？你房间里好像有奇怪的声音哦？”

“马上睡了，刚刚好像有耗子，现在又不见了。”

刚刚发出的声音让妈妈起了疑心，她过来敲了敲门，我便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糊弄她。

“嗯，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耗子的事明天再跟你爸说。”

“好。”

确认妈妈离开后，我使用了风妖精魔法【隔音】。

但我还是把脸对着门板，迟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造成我这个状态的罪魁祸首迟迟没有出声，我有些不耐烦了，便大声喊道：

“还没好吗？”

“好了哦！”

屋里传来少女的声音，我转过身去——

头顶长着大大猫耳的黑发少女身上套着乱七八糟的衣服。

我明明记得我把过去同伴穿过的蛋糕裙交给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幅好像挂满了衣服的衣帽架一样的样子。而且这不都是我的衣服吗？甚至连我好好收在衣柜里的魔法学院制服也被随意的披在了身上。

而我交给她的裙子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我满头黑线，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你连穿衣服都不会吗……”

她歪了歪头，露出无知的表情。

“我没穿过衣服哦。”

“咱想穿主人穿过的衣服……”

用一张嘴发出两个不同的声音，我脑袋有点大。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理啊。

说到底她的身体还是小黑的身体，我不太忍心对她发脾气。

“唉，在那边坐好，我来帮你穿吧。”

这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像是个操心小孩子的家长一样。

“嗯！”

少女用力的点了点头。

明明与我素不相识，但她却毫不抗拒我去触碰她的身体，乃至把衣服脱下来。她就这样端坐着，笑眯眯的看着我，耳朵一晃一晃的，似乎很开心。

向上仰视的眼神真的很有杀伤力，快住手啊，我会不小心心动的。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别开了视线，少女除了不愿意穿上那条裙子之外，只要是我的衣服，她都会乖乖配合。

最后我帮少女套上了我最普通的黑色短袖和粗麻裤子，真是朴素到不得了的农户打扮，但少女的可爱程度并没有因此打折扣。

连穿衣服都废了我好大一股劲，我现在连向她发火的心情都没有了。

只见少女把脸埋在衣领里嗅了又嗅，脸上还一副幸福的模样。你是哪来的痴汉嘛！再说了我一个男性的衣服有什么好闻的。

“主人的味道……”

唉。

不由自主的就迁就她了。

毕竟小黑的外表啊。

我在她身边坐下，明明刻意保持距离了，她却主动贴了过来。

“别扮演小黑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吧。”

没错，不能因为她是可爱的猫耳少女就对她心软。我故意对她露出了冷漠的态度。

“主人想问咱什么呢？”

“你的身份、来历，还有你利用小黑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我今天在迷宫感受到的诡异视线恐怕就是她，而且现在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少女具有无与伦比的强大魔力。强大到足以碾压任何一位拥有傲人魔力量的魔族。

“喵……咱是……”

“由我来回答吧。”

少女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就好像存在着两个人一样。这就是所谓的人格分裂症吗？

喜欢模仿猫咪语气的人格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随后她点了点头，表情在一瞬间切换了。

少女以认真的眼神盯着我。

“主人，我希望你相信我说的话。”

切换了人格也不改口吗？

“你先说来听听吧。”

“请你相信小黑，小黑的灵魂就在这具身体里。”

“我并非不愿相信，但是小黑已经……”

“嗯，小黑已经死了。但对我来说，生与死只是一道模糊的境界。”

少女说的话，让我有些难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许正因为我是诞生在虚空之中……所以能够越过那条‘线’。主人，你还记得迷宫底部那块水晶吗？”

少女怀念的笑了笑。

“那就是我。”

少女的话语听起来异想天开，但并非毫无依据。

我在迷宫核附近就常常能感受到一股气息，却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还有小黑的身体，迷宫核本身难以被破坏，会去那个房间的人少之又少。

迷宫核中孕育出生命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站不住脚。

我有些动摇，少女继续说下去。

“每次我都试着向你打招呼，但发不出声音。直到遇到小黑，才有人跟我说上话，小黑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等等，你是说，你能以那种状态和小黑交流？”

“嗯，虽然活人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是灵魂可以，可是即便是灵魂，也从来没有人来到附近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的表情有些落寞。

“谢谢你把小黑送来，主人。”

但一说到小黑她的表情又好转了。

“小黑每天都和我说主人的事，从小看着主人偷偷练习、和主人午睡、偷吃家里的鸡块……”

说到这里，我已经完全不怀疑少女话语的真实性了，鼻头开始发酸。

“小黑说，主人和这个家就是它的整个世界，它只想再和主人见见面。”

是嘛，躲在暗处看我、弄乱我的衣服、偷吃炸鸡块……都只不过是小黑微不足道的心愿。

但我却怀疑这样的小黑。

“我一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小黑越是描述，我就越是向往。今天我彻底忍耐不住了，也为了实现小黑的心愿。”

少女冲我笑了起来，第三次的人生我从未觉得有哪个人如此的美丽。

“终于见到你了，爱哭鬼主人。”

少女带着笑颜，小黑淌下了泪水。我分不清这句话是谁说的，只知道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朝我抱了过来。

“最喜欢你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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