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希望

黑烟弥漫，暗无天日。

废墟之上，凯伊一瘸一拐地拖着那受伤的身体，试图在这片死寂之中找到一处生机。

但别说是活人了，他现在连具尸体都还没看见。或许，它们都定格在了往日那充满欢声笑语的城市之中了吧。

但越是这样，凯伊的心中也就越是绝望。

幽暗的环境，孤独的心灵，还有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躯体，灾厄发生后，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凯伊从废墟里侥幸爬了出来，却又只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而已。

当一种生物身处绝境的时候，它的本能便是求生。

死亡对生命来说都是可怕而值得敬畏的，当我们看到同伴的尸体时，我们会本能的害怕，害怕“死亡”这个不切实际的概念。

但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在这个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世界里，凯伊也开始怀疑自己：

是否还有意义去遵从自己的本能——求生？

“是梦么？”

他默默地伫立在瓦砾堆中，任凭狂沙在他身边肆虐，细屑钻进他的伤口。

但这些疼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啊，就这样吧。”

“放弃吧。”

凯伊似乎看见了走马灯，但出现的那些画面却并非是美好的，而是曾经被伤害、被折磨的痛苦回忆。

“呵……都说人死前会有美好的回忆涌上来，看来也不尽然呢。”

“……”

“嗯？”

本已经打算放弃的他，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胸前有一丝异动，那是……光?!

只见凯伊那为数不多的完好无损的衣服之下，有着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地泛着微弱的绿光，如风中残烛，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凯伊连忙伸出右手将它护住，左手也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服拨开，查看着着寂静世界中的唯一一处不同。

“这是……一个玉坠？可我怎么不记得见过这个玉坠？”

无论他怎么搜寻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出与之相关的片段，何况自己也不喜好买些什么装饰品，那么这个玉坠是哪儿来的？

忽然，那本来微弱的绿光猛地爆发开来，突如其来的强光闪得凯伊一阵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大量信息涌入了他的身体，头脑一阵胀痛之后，他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捂着额头。

“我刚才……怎么了？”

凯伊望向胸前，那玉坠早已不见了踪影，随之发生变化的，还有周遭的环境。

沙暴已经停了下来，他心中的绝望也随着这逐渐开阔的视野而扩散开来。

“希望！”

凯伊就像深陷泥潭之后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贪婪地享受着这安全感。

这是以往冒险从未体验过的，大难未死的激动。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凯伊开始探索起四周来，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和水，毕竟这两样是身处绝境之时必不可少的物资。

最好还能碰上幸存者或者找到临时避难所。

一番寻找过后，凯伊却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叹气，

“这里明明也算是一座大城市，但为什么除了瓦砾就是废墟，其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被藏在了比较深的地方？没有工具的我可挖不开这些巨石……”

他抿了抿嘴，有些气馁，本来产生的些许希望在此刻又是准备灰飞烟灭。

“咳……”

“谁?!”

他的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咳嗽，软弱而又无力，但这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还有人活着！！！”

而且从声音来判断，

“是个女孩子？”

要知道，在这种灾难下，任何人能存活下来都及其不易，特别是普通的女孩子。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的时候，普通男性会迅速冷静下来寻找对策，普通女性就很难做到。

就好比突然遇到抢劫，男性可能会条件反射地反击，而女性更可能会大声尖叫。

虽然也有极少数例外，但眼下的这位女孩儿可不见得是这些例外中的一员。

凯伊也不管那是否是自己的幻听，只顾循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寻去，只要是能缓解他心中绝望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

走了十来步，他注意到了一块比较突出的废石，它的左右两边分别被两块石头卡住，从而支撑了起来，宛若一个小型避风港，而且从缝隙里看过去，里面似乎有着不同与周围的颜色。

“很有可能为了躲避风沙而躲进里边儿，应该就是那儿了！”

赶至那处石块儿，他向其凹陷处望去，一位身体娇弱的少女正颤巍巍地蜷缩在内测，如同绢丝一般的金色长发略显随意地披散在身躯之上，若有若无地挡住了那破碎衣衫所露出来的光滑肌肤，那双小足也是紧紧缩了起来，既美丽，又惹人怜爱。

若要说的话，这位少女就宛若是一池泥沼之中唯一盛开而又带着一丝青涩的红莲，虽然被那淤泥有所侵染，但仍旧圣洁、美丽、无人能比。

凯伊轻轻摇了摇头，从出神恢复了状态，咽了咽口水，上前道：“那个……你没事吧？”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少女的沉默。

“额……我也不是那么像坏人吧？再说如果我是坏人也不会这么礼貌地问问题啊？”

少女仍旧没有搭话，这就让得凯伊有些受挫了，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幸存者，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明明可以……（咳……）

明明可以一起探索这片废墟，更容易活下去，但为何她却不想理他呢？

这样想来，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活人了这么都不会这么冷漠吧，难道是昏过去了？

“啪嗒”

正当凯伊尴尬地杵在那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一丝细微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路，多年的探险经验让他直接看向了那块巨石的支撑轴。

果不其然！不断有着细碎的小石子迸裂开来，而那巨石竟缓缓有了晃动的趋势！

“危险！”

在思考出结果之前，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凯伊猛地向前一踏，千钧一发地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巨石，自己拿身体充当了那断裂的承重轴。

“咳咳……”

背部突然袭来的巨大压力直接让得凯伊喉咙一甜，而且他现在连吞咽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紧咬着牙，感受鲜血在牙缝间缓缓流动的感觉。

“我……快裂开了呀……”

是伤口，伤口快裂开了……

本来就是全身上下都大大小小被划出了一些伤口，如今这样猛然一用力，零散的伤口也有了要串通一气的感觉。

不过也就在这时，那本来一动不动的少女竟是缓缓抬起了双眼，蓝宝石般的美丽双瞳淡淡地望着凯伊，精致到能让人忘记呼吸的五官让得凯伊都是微微一怔，仿佛都忘记了自己背上还有着一块巨石……

但少女的眼睛里，空洞无神，唯一能看出的一丝丝感情，便是疑问。

“咳咳……”

全身的疼痛把凯伊拉回了现实，他挤出了肺中所剩无几的空气，嘶哑着吼道：“能……先出去……么……？”

少女本来似乎是不想移动的，不过短暂迟疑后，还是缓缓爬了出去。

“好了……我该怎么办呢……”

感受着那逐渐麻痹的四肢，凯伊暗自叫了几声不妙，忙四下张望着，寻找着脱身之法。

“对了！刚才那断掉的承重轴，似乎还剩下四分之三的长度，虽然有些细，不过至少能让这大家伙在空中停一下。”

没再多想，凯伊用尽所有力气往肺里挤了点空气，将脚底一放，整个人便是朝着地上趴了下去，随之而去的还有那巨石，不过巨石在碰到那个石柱的时候，明显地被放慢了速度，凯伊也是趁着这空隙迅速将头抽了出来，屁股向后一坐，狠狠地摔在了另一块儿倾斜的石头上，贪婪地享受着呼吸带来的**。

“哐！”

那纤细的石柱在被压到的下一瞬间便是整个碎裂开来，巨石也因此整个压在了地上，发出了震人耳聋的声响。

虽然死里逃生，不过凯伊心中仍是心有余悸。

“哈……哈……咳咳，这什么鬼，一天之内差点死两次，放过我吧……”

待得四肢恢复感觉后，凯伊才逐渐起身，向那小女孩靠近，自己救了她一命，总不至于还是这么冷淡吧？

“你没事吧？”

嗯……和之前一样的问法。

然后迎接他的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沉默回答。

“……”

“这……”

凯伊本就是独来独往，不擅长和人交际，而他第一个除了伊佐之外想要接近的人就是这么高难度的目标，他也不知道该这么搞啊？

“为什么？”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少女终于开口说话了，稚嫩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善于在安静环境发掘危险的凯伊仍能清楚地听到她在说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是在问什么啊？

难道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和她说话的机会就要这样放过了么？!

“为什么……要……救我？”

还好少女有所补充，总算是能说上话了，

“额……因为……你是女孩子?”

呸！凯伊巴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直接这样说不就像是因为觊觎她的美色嘛？

“不……抱歉说错了，因为刚才发生了那样的大灾难，然后你也是除了我自己外的唯一一个幸存者，我当然要救你啊。”

“而且人类不都是遇到困难时友好互相帮助的生物嘛。”

说罢，少女的双瞳猛地跳跃了一下，即使只有一瞬间，但那股令人不悦的情感还是从中溢了出来，将凯伊都是稍稍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少女立马变回了那个颤颤巍巍的模样，依旧是那样惹人怜爱……

“额……我叫凯伊·哈尔斯，你呢？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寻找其他幸存者，顺便探索一下这片废墟，搜集一下物资吧？”

虽然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过现在还是活下去更加重要一些。

少女紧紧抱着纤细的双膝，似乎有些犹豫。

“啊……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去附近找些食物和药品，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虽然两个人一起效率更高，而且也可以随时照顾到她，但强迫人家也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还是慢慢让她信任自己吧。

“爱丽丝……”

少女稚嫩的声音弱弱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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