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腐臭味

“杜、杜兰先生？”

希贝儿猛地抬起头，她碧蓝色的眼睛瞪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从出生起到现在，十九年过去了，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这样发自内心的赞扬她的菜。

希贝儿本来还在怀疑杜兰是否在安慰自己，可当她抬起头，看到了杜兰的眼睛后，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希贝儿在杜兰的眼睛中看到了，那属于食客看到了喜爱的食物时的目光。

“杜、杜兰老师？”

布朗同样是一脸呆滞，他想了杜兰的很多种反应，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杜兰会是这样的回应。

主要是，布朗实在没有办法想到，有谁会在这样可怕的菜面前展露出如此真挚的笑容。

吧嗒。

有老师因为过于吃惊，甚至连手中的筷子都掉落了下来。

周围的厨师也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杜兰，心中疯狂吐槽。

天啊！居然还有邪神之外的人类会喜欢这样的菜？！

众目睽睽之下，杜兰甚至拿起了旁边的叉子，插起来一颗鱼头尝了尝。

“哦，味道还不错啊，手艺非常棒！”

杜兰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他看着希贝儿，目光就像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样。

真是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用普通的食材，做出来具有混乱气息的菜肴！

杜兰心中惊叹。

虽然杜兰很难得的仍然保持着作为人的部分认知感，但是同时他的一些认知也被邪神的神性干扰了。

打个比方，杜兰看到人类的美女，会觉得对方很漂亮，非常美丽。

但是同样的，杜兰看到了那些不可名状的扭曲的混沌生物和邪神，也会觉得非常顺眼，非常可爱。

简单的来说，杜兰拥有邪神和人类的双向审美观。

当然了，杜兰的味觉其实还是正常的，所以他赞赏希贝儿手艺好的话，其实是以人类的标准评判的。

希贝儿这道菜虽然在正常人看来很奇葩，但是味道确实还不错。

如果没有出现混乱气息的话，大概还是会有人感尝的吧？但是菜肴中微弱的混乱气息扰乱了常人的感知，让人对这道菜发自内心感到畏惧。

同时因为混乱气息过于微弱，拿仪器去检测也检测不出来异常。

也就是杜兰是个邪神，才能敏锐的发现菜肴中存在的混乱气息。

希贝儿的存在让杜兰非常好奇，他现在强烈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希贝儿能够做出来拥有混沌气息的饭菜。

不过现在毕竟是在学院中，在人类的城邦中，所以杜兰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

“多谢款待了。”

微微一笑，杜兰端起盘子就要找个座位吃饭，忽然的希贝儿敏捷的从窗口中一跃而出，十分灵活的从不大的窗口中钻了出来。

噗呲。

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希贝儿栽落在了杜兰面前。

然后还没有等杜兰反应过来，希贝儿忽然就是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抱住了杜兰的大腿，哭喊道：“杜兰先生，你真的是，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周围人看的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到过希贝儿这样的样子的他们眼角疯狂抽搐，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比较好。

而杜兰......

杜兰心中的第一反应是，你不是saber吗？怎么又变阿库娅了？

话说阿库娅又是谁？

思维有些发散，杜兰很绅士的拉起了希贝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吧！你做的这道菜我很喜欢，我相信你会做出来更多这样的美妙的菜肴的！”

希贝儿闻言身体绷直，右腿往左腿依靠，身上的盔甲发出了铿锵声。

她行了一个军礼，用响亮的声音说道：“杜兰老师！我会努力的！”

目送干劲十足的希贝儿返回窗口对面，杜兰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杜兰是从王都那边过来的，刚才希贝儿的军礼可能在旁人看来只是情绪激动之下做出来的，但是杜兰不同，他的五识是远超普通人类的。

希贝儿身上围着围裙，手上戴着卫生手套的样子行军礼看起来是有些滑稽的，所以其他人只会觉得希贝儿是情绪激动之下行的军礼。

然而杜兰却看得出来，希贝儿的军礼异常规范，甚至不比王都的礼仪队差。

同时在希贝儿行礼的时候，杜兰从希贝儿的身体深处，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有趣。”

低声喃喃一句，杜兰嘴角挂着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看着杜兰自顾自的找了个座位坐下，布朗微微低头，藏在阴影下的面庞几番变化。

“看起来这个杜兰好像对希贝儿比较有兴趣，这样就好，这样就不会妨碍我追求吉娜了。”

心中思索着，布朗神情略微扭曲，露出了一丝有些疯狂的笑容。

“啊，吉娜，我真想，现在立刻就得到你啊！”

一旁，正享受菜肴的杜兰忽然眉头一皱，用不大的声音喃喃道：“令人讨厌的味道，就像是藏在下水道的老鼠的腐臭味一样。”

杜兰声音明明不算小，但是周围的老师似乎都没有听到他的话语，只是尽量远离着杜兰——准确的说是远离杜兰面前的那盘菜。

享受完了菜肴，杜兰看了眼天色，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收起了怀表，杜兰站起身，笑着向不远处的布朗道别道：“布朗老师，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希望你最近几天能够过得开心。”

说完，杜兰也不等布朗说什么，就径直的离开了餐厅。

而布朗则是一脸疑惑，不知为何，在杜兰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布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恶寒感，就仿佛是自己就只剩下没几天的寿命一样。

不，我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我怎么可能会在这几天内死去呢？毕竟，我可是......

低下头，布朗甩开了心中的不安感，专心吃起了饭。

另一边，因为还没有被分配教师宿舍而返回了自己临时住着的宾馆的杜兰低头看了眼怀表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七点整。

“啊，到时间了。”

收起怀表，杜兰抬起头，在他的面前，一个鲜红的充斥着扭曲的奇异符文的阵法，如期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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