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鲜鱼粥

健康检查无疑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与体力的事情。

经过尿液常规检体采样、腹部超音波、抽血检查、心血管代谢检查、消化道相关检查，X光检查、太阳已经从正上方西斜，赛西莉亚脸上也浮起了很明显的倦色。

我们搭着电梯下去到三楼，来到家医科门诊外头坐下休息。我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掏出刚刚在一楼的便利商店买的饭团和豆浆，递给了赛西莉亚。

「……」

赛西莉亚沉默的啃着饭团，我也拧开了一罐矿泉水润着发干的喉咙。

凿于赛西莉亚不会日语，我负起了翻译的责任。医生问了甚么问题我得翻译给赛西莉亚听，然后再由赛西莉亚回答。如果遇上赛西莉亚不懂的问题，我还得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给赛西莉亚明白。

「等等是家医科，接下来还有眼科、耳鼻喉科、妇科、**检查、神经学检查、身高体重测量、听力检查、肺功能检查。这些听起来很多，不过很快就可以检查完。晚上七点做完后，就可以大致上了解妳的身体状况如何。」

「……」

赛西莉亚慢了半拍，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垫过肚子休息了二十分钟后，轮到赛西莉亚进行检查。诊疗间中，医生看着上午的抽血和X光检查报告问了些问题，然后看见了赛西莉亚身上无数擦伤、鞭伤、烫伤留下的痕迹，沉默了一会儿写了一张纸条给我。

「这是……」

我疑惑的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

这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女性医生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看着正忍着打呵欠，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的赛西莉亚轻声说了句。

「如果遇上了什么麻烦，还请千万别吝啬打给我。」

「这……」

「也请让我为这些被人口贩子糟蹋的可怜孩子尽一份力。」

女医生的表情看起来沉稳而坚定，那宽慰的笑容似乎在说明她这句话不是临时起意随便说说的，而是一种行之有年的习惯。

「……如果有需要，我会的。」

沉默了半晌，我选择接受了这一番善意。

即使是在表世界，愿意无偿这般付出的善心人也相当少见。

在报告单上披上「营养不良」几字后，女医生叮嘱着我三餐最好给赛西莉亚吃些什么，那些则最好少吃点，我边听边在心中认真地记了下来。

养孩子的知识一点儿也不嫌少。

从家医科门诊出来后，很快的看过了耳鼻喉科，我才知道赛西莉亚的声带受损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可以断断续续地说话不得说是一种奇迹。

医生开给我了一些药，叮嘱我不要让赛西莉亚激动大吼大叫，平时也要注意脖子的保暖，否则声带可能彻底断裂或者落下永久的病痛。

看过了妇科，医生指着超音波照出来的小小子宫面色严肃的说明，我才知道赛西莉亚因为身体营养不良而迟缓发育的缘故，普遍应该在十二、十三岁就该来的初经还没来。只要我正常的提供饮食，让赛西莉亚正常的补充营养，身体自然就会重新成长。身体重新成长的半年到一年之间，初经就大概会来了。

我认真的记录了下来，看起来女性的生理用品晚一点也需要采购了。

之后的**检查没什么问题，赛西莉亚的豆芽身材都还没长开。

神经学检查也没什么问题，到不如说赛西莉亚反应灵敏的程度让医生大吃一惊，因为那干巴巴的身子没什么肌肉，完全看不出足以支撑那敏捷行动的样子。

检查完毕后，神经科的老医生严肃地要求我好好养一养赛西莉亚的身子。

接下来又是回到家医科进行身高体重测量、听力检查、肺功能检查，最后的三项检查没花很多时间就顺利的完成了。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赛西莉亚的体重过轻，不过这只要适当的补充营养就可以解决。

家医科医生对于所有的检查做了一份总结，指出了我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继续记录着，并且提出了一些问题。

「赛西莉亚的身高还会再长吗？」

「重新发育之后应该是会的，但是由于十二岁这段青少女长高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重新发育的话……身高的成长恐怕有限。」

「……没关系。」

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我会努力的做到最好。

142公分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身高往上长点没问题。目前按照医生的推估，赛西莉亚应该可以长到150公分，努力的多运动点或许可以到155公分。

晚上七点二十，我和赛西莉亚出现在医院的大门口。

整套健康检查到现在才算真正的结束。

「要吃点什么吗？」

「嗯……！」

赛西莉亚揉着肚子，畏畏缩缩的看了我一眼。

虽然还没完全放下戒心，但愿意表明想法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

医生说最近最好让她吃些容易消化、高蛋白质的食物，所以我用地图搜了一间还在营业的粥铺，开车过去点了一个看起来鱼料最多的海鲜粥。

「不……」

看到价钱后，赛西莉亚瞪大了眼睛，立刻阻止起我的行动。

阿拉伯数字的便利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取代了里世界原生的数字，所以赛西莉亚看得懂价钱我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她的反抗会这么大。

「贵……」

赛西莉亚用着干巴巴的声音说道，但是咽着口水的模样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揉了柔赛西莉亚的头，直接的向带着厨师帽的中年大叔点了单。

「贵……」

「妳的价值远远大于这一份粥，担心什么？」

我轻轻弹了一下赛西莉亚的额头，一脸紧张神色的赛西莉亚根本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不过半晌后她很困惑的重新睁开了双眼。

「不……痛……？」

「那是当然。」

我轻轻拿起了挂在他胸前戒指，看着赛西莉亚想抢回来却不敢动弹的僵硬表情，我忍不住笑了笑，深深的凝视了戒指几秒中才轻轻的放了回去。

见我放开了戒指，赛西莉亚连忙摀住，生怕我从她身上抢走似的。

「我只是借妳，这依旧是我的。」

「……」

赛西莉亚看着我的眼睛露出哀求的表情。

我笑了笑，回想起二十年前和深雪第一次见面的点点滴滴。

那一场赌博，深雪同样把点数输的几乎精光。

可是我却不是最后的赢家。

这一幕似曾相识。

「想要这没戒指吗？」

「……！？」

「如果想这枚戒指，那就成为赌博师吧！成为赌博师，堂堂正正地从我手里迎回去，我允许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挑战。」

我看着赛西莉亚晶折射着动人光辉的眼睛，心里浮起了一丝罪恶感。

用这样诱拐的方式擅自替人决定了未来人生的道路，无疑是很自私的行为。

但是，我仍然忍不住的在赛西莉亚的一举一动中寻找着深雪的影子。

「还真是……抱歉吶……」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大概还没来的及传出空气就消散了。

车上的音乐流淌间，我微微转过头，望向女孩。

那是赛西莉亚捧着鲜鱼粥的快乐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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