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无法理解的执着

「升盲。现在大、小盲注是6400/3200。」

看着赛西莉亚露出苦闷的表情，我轻松的喀啦喀啦的把玩着手中的筹码。现在的每一次升盲都在无形中扩大着我的优势。

「还没做出抉择吗～」

毕达哥拉斯掏出了怀表高声倒数。

赛西莉亚看着后手为数不多的筹码，咬咬牙。

「跟……注……」

8000筹码被她战战兢兢的挑了出来。

小山般的筹码堆在桌子中央，身为荷官的毕达哥拉斯敲敲桌子，示意我们摊牌。

「AA。」

我率先掀开覆盖在身前的两张扑克。

「……」

彷佛失去了力气般，赛西莉亚垮下双肩，脸色苍白的倚靠在椅子上。

毕达哥拉斯翻开了赛西莉亚的牌，AK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

「真是不幸吶。」

小山般的筹码在笑意盈盈的男声中落到了我的手旁。

赛西莉亚仅存不到一个大盲注的筹码被毕达哥拉斯推了出来，我也挑出了6000筹码放在桌中央，然后我以44QQ两对利落地收下了这最后的希望。

「真司先生获胜～」

「啪啪啪啪――」

毕达哥拉斯自得自乐的像小丑般的用力鼓着掌。

我没有搭理这位失礼的男人，呆呆地望向戒指落泪的女孩，已经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泪水混着汗液沿着脸颊从她消瘦的下巴滴落，表情脆弱的让人心疼。

「输……了……」

「戒、戒指……没有……」

「呜……」

女孩终于不堪负荷的掩面哭泣起来。

一丝微弱的罪恶感在心中浮起，但仅仅一剎就重新压了下去。岁月磨练出来的铁石心肠强行转移了我的视线，对上毕达哥拉斯瞇成一线的眼睛。

「既然赌局完成了。是不是……」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搓了搓，整了整领子，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露出具有迷惑性的优雅笑容。

「……真司先声是不是该为我的情报付款了呢？10万点哦！」

「……可以。」

我抿了抿唇，抬起左手对上毕达哥拉斯伸出的右手，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在触碰到对方的剎那从手背亮起，一串数字出现在视野中。

【余额：946844521】

这是我过去在里世界中积累下的点数。

可以用于交易，可以用于发布悬赏，可以用于发动技能。这对于活动在里世界的人们，在概念上差不多是等同于钱币的东西。

我在心里默念着「转让10万点给奥昂．毕达哥拉斯」，视野中立刻跳出了一个是否同意转让点数的提示窗。

【手续费2%，是否同意转让？】

【是】【否】

看着熟悉的方框，我开始默念「是」。

下一秒钟，新的提示框弹了出来。

【千叶真司已确认让100000点给奥昂．毕达哥拉斯】

【转让成功】

【余额：946744521】

视野中的虚拟方框连续变换，然后淡化下来。

转让成功后毕达哥拉斯长长的舒了口气，用袖子抹着额头，好像要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给抹掉似的。

「10万点终于到手了！距离退休养老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了呢！」

「恭喜。」

我平静地道贺毕达哥拉斯一声。

里世界的人，自14岁开始就得消耗点数进行存活。

数字1的人每天消耗10点就可以活下去；数字9的人则得消耗2560点才可以。10万点说多也不多，多少也不少，足以让毕达哥拉斯渡过5000个平静的日子。

「再干一单大的我就收手嘿～」

「……」

我对于毕达哥拉斯又立起Flag感到无言。

不过立了Flag不死那是他的本事，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赌博师而已。眼前还有泣不成声的女孩急需处理，按照刚刚的承诺赛西莉亚已经属于我。

换句话说，我得决定这个「货物」的去向。

「需要奴隶契约来控制她吗？还是需要我帮你处理掉――」

「……你敢动她一根寒毛试试。」

我将毕达哥拉斯地过来的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豪不客气的威胁起这位做事几乎没有任何底线的男人。

虽然这场赌局赛西莉亚输了，但也已经具备令我重视的资本。

「嘛嘛～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毕达哥拉斯胡乱的摆着手，轻轻笑着。

我转头望向蜷成一团哭泣的赛西莉亚，沉默了一会儿，心理一番斗争之后，将收进口袋的戒指重新摆回了桌上。

「赛西莉亚。」

「……？」

我叫唤起赛西莉亚的名字，她立刻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然而注视我只是片刻的行为，赛西莉亚红通通的眼睛马上被桌面上的戒指给吸引住了，她的手陡然伸出抓向戒指，然后停在了半空中。

「呜……」

赛西莉亚伸出的那只小手一动一动的抽搐着，小脸因为疼痛瞬间扭曲成皱巴巴的样子，但是看她咬牙苦撑的样子显然没有放弃接近戒指。

在经过我的同意前触碰戒指，都会被视为违反契约的行为。契约的力量会阻止她，不过契约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

我看着赛西莉亚一边忍受筋肉扭曲的痛苦，一边缓缓地将手前伸。

「啊、啊、啊――」

指尖触碰到戒指的剎那，女孩的身体宛如触电般颤抖起来。

泛白的眼睛、青筋毕露的手臂，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痛苦，不过疼痛没有成功阻止她的行为，她颤抖的身躯倔强的握紧戒指带回了她的身前。

眼泪再次落下，这次或许是喜极而泣。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没有子嗣，也不相信深雪会毫无理由的复活。

与她分明没有丝毫关系戒指，却是忍受这般痛苦也要得到。

我无法理解赛西莉亚如此执着的原因。

「只有纪念价值的东西……算了，先借给妳吧。」

叹息彷佛触碰了某个看不见的开关，赛西莉亚逐渐停止了颤抖，扭曲的脸庞也恢复了正常，赛西莉亚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再抽搐的手臂。

――大概是查觉到疼痛消失了吧。

我抽了几张卫生纸，绕出了吧台，走到赛西莉亚的身边，然后把她的脸蛋掰向了我这边，让她银灰色的眸子直面对我的眼睛。

「……？」

纯净的眸子里写满了天真的疑惑。

她似乎不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

互相凝视了几秒，我败下阵来，真不知道我刚才为甚么要和这个女孩置气。我一边叹气一边折着卫生纸，擦拭着赛西莉亚满是泪痕汗鼻涕的脸蛋，然后听着毕达哥拉斯没有良心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真司先生也有对小孩子没辙的一面～」

「笑屁笑？」

虽然嘴巴上怼着毕达哥拉斯，但手上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

女孩任由我摆布，忽然间露出傻里傻气的笑容。

「笑什么笑啊？」

「谢、谢……谢……」

赛西莉亚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我背脊一僵，一抹难为情的感觉从心底浮起。

「要谢我的话就把戒指还我！」

「……！？」

查觉到我的视线，赛西莉亚慌忙的向后一缩，双手紧握着戒指藏到了背后，表情紧张巴巴的看着我。

「不、不行、给！」

「给我过来！」

看着赛西莉亚犹豫的神情，我对于未来的生活忽然感到一丝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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