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所谓“世界”...？

沉默，仿佛一切都死去了般的沉默，原本杀气腾腾的虚拟回廊像定格了似的，所有人都愣生生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缥缈身影。即使是游戏之中，这个奇怪的娇小女孩也显得太过于诡异，尤其是与其可爱形象完全不搭的恸哭面具，更是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怪诞。

“真是...和汝等卑微身份相匹配的白痴表情啊，哼...居然还耗了这么久，吾都已经玩腻了呢。”抱怨的声音中不乏不加掩饰的嘲弄之意，即使是看不到她的表情，人们也能从那藐视的视线感受到那份纯粹的傲慢。

“小妹妹...你谁啊？你到底是NPC？还是玩家...咦！等等...你这个声音...”

突然从困惑中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的年轻游侠立刻直直地指向了半空中漂浮着的诡异女孩，他的表情也变得相当难看。

“你就是那个不时发出奇怪中二台词的家伙！原来如此，你是这个“境之裂隙”的BOSS吧？”

“......”

眯着眼睛瞥了一眼“顾轩”那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寒空月等人也很快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这个漂浮着的娇小身影身上，而作为回应，她居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BOSS？...嗯...呵呵呵呵，如果用你们这些蝼蚁的智商来衡量，这种粗鲁的称呼也勉强能够接受，嘛~无所谓了，反正高贵的吾也只是来消遣罢了。”

“...消遣？”

保持着单手持刀的姿态，胡子拉杂的海精灵武士不禁扬起了眉头，他混沌的视线也显得愈发困惑。

“正是如此~吾也是在玩“游戏”而已，汝等低等生物间的背叛，自相残杀，哀嚎，绝望无助的死去和重生，对吾而言都是不错的“娱乐材料”呢。”

悬浮在昏暗之中，轻托着香腮的粉裙女孩如此大刺刺地说明着，而掩盖了她容貌的哀恸面具下，却是愈发恶意的视线。

“正是如此！在“制定规则者”的面前我们就是这么渺小...你们几个，来吧！别再像白痴一样干站着了！”

挑衅般举起了手上闪烁着金光的圣剑，从刚才起便默不作声的俊美精灵骑士居然露出了愈发冷酷和坚决的神情。

“等等，为什么？即使是程序，这种事情也太过分了吧？游戏的世界本来应该是让我们放松和坚持自我正义与理想的地方...罗兰团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闭嘴！”

狂怒的咆哮盖住了栗酒小姐那茫然的声音，而迎面斩来的利刃更是重重劈在了她满是裂纹的盾牌上。

“啪嚓！”

清脆的破碎声中，那面如壁垒般追随她的“圣十字大盾”化为了无数的碎屑，而仿佛是被战车撞到了似的，实力大不如前的“神殿卫士”也惨惨地打着滚向后飞去。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栗酒！你这个...”

责难的话语只说到一半，准备趁势追击的罗兰扎特便身形一晃，尖啸着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颈部划过，带走了几缕飘逸的银发。

致命刺杀——

“咔叮！”

弯曲着的匕首与灼热的圣剑绞在了一起，不过在发觉自己一击不中，随着子弹飞射的火花，这个灵巧又敏锐的娇小身影毫不犹豫地顺势疾退到了一旁。

作为同样以面具掩饰着表情的游侠，猫耳直竖并压低了身型的寒空月完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嗨，别走神啊，罗兰扎特小哥。”

悠然的叹息声听不出丝毫的杀意，但足以触动这个强悍精灵骑士的神经，感受着背后急速迫近的凛冽劲风，避无可避的他只好咬牙一侧身子。

“咔兹——”

金属撕裂的刺耳回声中，那厚实的肩甲立即火花飞溅，他凝重的双眸中传来几抹痛苦的同时，罗兰扎特也握剑向后砍去。电光石火之间，两道人影只是骤然交错，而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武天行长的神情多少有些惊讶。

他破破烂烂的武士服又多出了一道新的撕裂，期间还不时有几缕殷红流出，这仅仅是被圣剑扫到的结果。

比起他的狼狈，肩头上血红一片的罗兰扎特的情况也没有好出太多，简直就像是见缝插针似的，一身猩红色的海利亚拉游侠也再次抢攻了上来，手枪与匕首并举，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迅猛攻势招招不离要害。

即便如此，这个高达“Lv90”的绝对强者也没有落于下风，甚至在武天行长等人也赶来夹击的时候，擎剑在手的他也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无论是纷飞的致命弹雨，还是模糊残影般划过空气的小太刀，都被他闪烁着的圣剑稳稳格开，亦或者被他华丽的铠甲挡住，而光属性的璀璨剑光更是把这片灰暗的回廊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焦臭。

虽然是身披重甲的前锋职业，罗兰扎特却没有在以敏捷与爆发力见长的两名对手夹击下乱了方寸，甚至还越战越勇，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激烈对攻只看得端着左轮枪的眼睛青年一脸懵然。

虽然尝试开了几枪，但根本就有起到任何作用，有一发险些还差点儿轰到“小月月”的屁股，明白实力究竟有多悬殊的“顾轩”明智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这种级别的战斗自己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受伤倒地的栗酒小姐和“阿虫”也似乎一时半会无法恢复战斗力，毫无疑问，情况实在是糟透了。纯粹论实力而言，素质和装备水平都是顶尖水平的罗兰扎特肯定是占据优势的，如果连小月月和武天大叔联手也找不到破绽，自己应该也不太可能...

咦？等等...

“哼哼哼，蝼蚁间无聊的战斗，场面上倒是挺热闹的嘛。”

作为局外人一样存在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粉衣女孩依然一副怡然自得的傲慢样子，不过翘着二郎腿的她却突然浑身一震...

“砰砰砰砰砰...”

突兀的射击声中，一连串的攒射准确命中了那个违和的娇小身影，而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那个鬼魂般漂浮着的神秘女孩竟像小鸟般直勾勾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蠢货，你，你这是做了什么？！”

“啊...我就是随便试试...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打中了。”

完全没料到所谓的BOSS居然能弱到一打就倒，面对着精灵骑士那饱含惊怒的注视，枪口里还冒着烟的眼镜青年愣生生地回应道。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而正在寒空月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恶意满满的冷笑声却再次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就像是一具丧尸似的，仿佛身上惨烈的弹孔根本无所谓似的，浑身是血的粉衣女孩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而她恸哭面具下的目光还是那样的冰冷和压抑。

“这就是痛感吗...真有意思...即使是通过傀儡的身体...这种感觉也让吾感到新奇呢。”

“......咳啊！”

始料未及的呕血声中，某个同样娇小的猫娘突然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而一边用纤细的手臂死死捂着胸口，寒空月那深邃的大眼睛瞬间挤满了诧异。

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如同是自己被子弹打中了似的，可HP明明没有减少，惊魂未定之中，视野都开始朦胧的寒空月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很难控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危机之中，感觉昏天黑地的寒空月只觉得一只有力的胳膊把自己向后一扯，紧接着面前表情同样惊讶不已的精灵骑士便越离越远。

“小月月！！这，这是“伤害反弹”的技能吗？对不起，真对不起啊...”

“冷静点儿，顾轩小哥，寒空月可没掉血...这个样子，不会是现实里哪里不舒服吧？”

一边安慰着方寸大乱的眼镜青年，武天行长那沧桑的面孔不禁多出了几分忐忑，

“现实里不舒服...？等等，你是说小月月的本体生病了吗？我靠！武天大叔，你有她的地址吗？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这个...咳，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住啊，你真是太高看老夫了，不过...这个游戏本身是有“SOS”功能的，在发觉玩家...呃...生命指标异常，应该会在十秒内强制离线并自动联系120和紧急呼救。”

“十秒么？可是小月月倒下了可不止十秒了吧？她...她这可不是像是离线了吧？”

“嗯，她是还在线上。”

望着组队界面上传来的明确数据，一向洒脱的海精灵武士也感到困惑不已了，而正在此时，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却让两人同时一愣。

仿佛是无数蚂蚁在移动似的，大片细密的黑色小点出现在了寒空月的右手上，甚至迅速爬满了她白皙的胳膊...

“这...这是什么啊？”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还在继续，细看之下，这些“黑点”实际上是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符号，而像是遵循某种规则似的，它们渐渐开始在寒空月的肌肤上环绕着。

而正在此时，原本几乎失去了意识的她居然又浑浑噩噩地坐了起来，柔顺长发上的耳朵还不时地抽动着。

“小月月！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吗？嗨！你也不要勉强...”

“我没事儿...嗯...就是胳膊有点儿疼而已。喵”

对充满关切的“徒弟”故作镇定地回应着，寒空月又瞥了瞥自己右臂上纹身般密密麻麻的神秘字符串，紧接着还是站起了身子。

“...原来如此，被她选中的愚人就是汝啊...哼，这还真是够凑巧的，既然如此，这场无聊透顶的游戏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呢。”

一边冷笑着，染血的粉衣女孩一边举起了右臂，随着一股淤泥般的漆黑色物质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寒意与压抑。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众目睽睽之下，一杆银光闪闪的巨剑从天而降，并以裂地的神兵之姿深深插入了破碎的地板中。

“罗兰扎特，这是提前给予你的赏赐——“无尽苦痛”，现在以扫平这些蝼蚁为目标，用它尽情地取悦我吧。”

巨大的剑身呈不祥的黑紫，充满了张扬而粗犷的美学，而寒光闪闪的利刃则布满了倒勾，即使是隔着老远，也能深切感受到这柄巨剑蕴含的强大力量。一种让人打心底里不安的邪恶力量。

迟疑了片刻后，英姿飒爽的晨星精灵骑士还是默默闭上了眼睛。

“遵命...”

回答的如此简短，动作也是非常的干脆，而然当他用手触及到那荆棘条般布满了倒刺的剑柄时却又像是遭到了雷击般，捂着手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他英俊的面孔上挂着难掩的痛苦与震惊，坚实的胸膛也不住地喘息着，以至于在恸哭面具下审视的冰冷视线中尴尬地低下了头。

“力量总是于痛苦同在，怎么？你所谓的决心难道连这样的痛觉都不能克服吗？”

“这...我...”

正在他企图解释什么的时候，温暖而强烈的光晕却再次出现在了昏暗的世界中，一个圆形的金色结界竟将罗兰扎特高大的身型悉数笼罩。

“votumvovitDuhel！（决斗之誓约！）”

“铁圣书”的经卷在灼热的烈焰中燃烧着，而作为回应，这份难以被撼动的誓约之力也将周围的空间所约束，成为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角斗场。破碎的铠甲很难掩饰她姣好的身材，即使是失去了“神殿守卫”标志性的大盾，人类女性那柔和的脸庞还是显得如此的坚毅和执着，甚至在精灵骑士把冷酷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动摇。

“栗酒...你就这么想死么？还是说...你仗着有那个恶心的技能，想一直就这么恶心我？”

“罗兰团长，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继续堕落下去的，无论是...要采用何种形式，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会阻止你做错误的事情。”

“...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自己对我了解多少？！...哼，既然有这样的觉悟...就赶紧拔剑啊！”

一边强行掩饰着自己心底的愠怒，罗兰扎特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圣剑，而流露着些许哀伤的俏脸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栗酒千钟”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是不会向任何同伴拔剑相向的。”

“......”

呆呆地愣了几秒钟，人们无法从银发精灵骑士肃然又萧瑟的背影看出他的心理变化，不过紧接着随着一声爆喝，罗兰扎特已经高举着利刃向前大步突进。

曾经的团长，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彼此守护着背后的同伴，就这么带着恨意与愤怒杀了过来。

曾经最信任和尊敬的领袖，已经不再遵循高尚的道义，不再寻求骑士的荣耀。即使是虚拟的世界里，即使是...充斥着争斗与谎言的游戏里。

泪水顺着脸颊滑默默下，而沉甸甸的“铁圣书”中的经卷亦如纷乱的虚拟现实般疾速翻动着，手抄下的书页饱含着某种祈愿，却又无法被表达。

“太慢了！”

“噗兹——”

灼热的圣剑毫无意外地贯穿了她的胸膛，血洒回廊，然而审视着对方的罗兰扎特还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披头散发的人类女性居然还是微起了溢血的嘴角，那是笑容，一直仿佛看穿了什么的笑容。

“呼啦...”

在“铁圣书”落地的瞬间，里面的厚厚的书页竟同时燃烧了起来，窜起的炙热火光印在罗兰扎特的眼睛里，又多出了几分茫然与困惑。

禁锢圣言——压制圣言——疲弱印记——神圣控诉——镇压圣印——负力量反馈——绝罚印记....

一连串属于“神殿守卫”的特有技能纷纷作用在了唯一的对手身上，各种金色的封印把罗兰扎特团团包围...

“你，你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

所有的属性都遭到的大幅的削弱，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罗兰扎特终于满怀不安地坐倒在了地上，甚至连手中的圣剑都虚弱地耷拉在了地上。

“...罗兰团长，我很了解你...你可从来没有和“神殿守卫”决斗过...因此，也不可能了解...我的底牌吧...”

说完了最后的话语，栗酒小姐的血条终于变成了灰色...

“真是蠢的令吾哭笑不得呢，罗兰扎特，连这种可笑的伎俩都看不透，看来~~你和其他的蝼蚁也没有区别呢。”

“我...我不是蝼蚁！啧...”

争辩的声音是如此的徒劳，而发觉随着“决斗之誓约”的作用消失，寒空月等人立刻向自己冲了过来，暗暗叫苦的罗兰扎特孤注一掷地冲向了几步外那柄散发着邪气的巨剑。如果是这柄“无尽痛苦”的话...

“咔叽！”

沉甸甸的撞击声再次打破了千钧一发的局势，随着罗兰扎特打着滚向前飞出，一个小山般的魁梧身影取代了他原先的位置。

披散的长发让他带着骷髅面具的外表显得愈发狰狞可怕，而赤着的上半身却满是钢铁般的肌肉，虽然似乎遭受了某种惨烈的战斗似的，这个令人汗毛直树的巨人身上满是伤口和血迹，但眼洞里那灼热的视线还是充斥着激动。

“哦...这个剑...真好...终于找到了...这么好的剑...”

伴随着颤抖的赞叹声，这个半路杀出的居然已经把“无尽痛苦”拔了出来，并旁若无人地挥舞了几下。

“可恶！竟然敢抢我的东西，你这个狗胆包天的混蛋！”

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了身子，被撞的七荤八素的罗兰扎特连表情都有些扭曲，盛怒之中，他手上的圣剑也重新闪烁着强烈的威光。

这是“煌天绝罚剑”的起手，作为“苍空骑士”的顶级技能，它的威力也是压倒性的。

“砰——”

突兀的射击声甚至盖过了圣光积聚的嗡鸣，而仅来得及用臂甲挡着头部的罗兰扎特立刻在飞溅写血花中向后倒去。

随着黑优雅的枪口在冒出的硝烟，那抹游魂般凭空出现的小小雪白色倩影也同时傲立在了这片昏暗的回廊中，而无论是竖起的猫耳，还是那双蓝与绿双色的漂亮大眼睛都显得格外醒目。

尤其是那张妩媚又不失可爱的小脸儿荡漾这俏皮的微笑时，连不远处的顾轩和寒空月等人也不禁像见鬼了似的呆愣在了原地。

“久违了的各位贵安呐~~千奈出场了呦~~喵”

将外形非常夸张的狙击枪扛在了粉腻的小肩头，犹如是站在舞台中央的华丽猫公主般，百卟里千奈轻掀着裙子屈膝行礼道，不过，她那份天使般的可爱笑容很快又被另一种病娇气十足的狞笑所代替。

“然后——再见啦，希望你们别随随便便地死~掉~哦~喵”

变魔术似的，一颗颗挂着猫玩偶头的高爆炸弹同时被掷向了周围，在传送魔法熟悉的光晕中，坐在持剑巨人肩上的她笑吟吟地按下了手上的起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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