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宾走了,扛着几把伞走的,手上还撑着一把。
阿量他们去的网吧周围没有商店,他们也没有找到伞,便在电话里让我们送去。
虽然信号塔还有电,但受大风大雨的影响信号也不怎么稳定了,起码上网的网速是无法保证的。于是在停电后我们打了电话过去,与阿亮他们讨论了一下。
很明显没有讨论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貌似我们的讨论都没能讨论出什么东西…),最终的结果也就是去接他们回阿亮家,再慢慢决定。
我没有跟萧宾一起去,而是留在店里整理东西。
整个小镇已经陷入黑暗之中了。打开门的时候,风和雨拼命的往屋里挤,搅动屋里的空气,噼里啪啦掉了不少东西。
当时萧宾站在门正中,顶着大部分的狂风,身形挺拔,勉强撑起伞,一道闪电劈过,骤然的光亮盖过了屋里的手电筒,照亮了那一瞬间的萧宾。
没有言语,他朝我点点头,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入黑暗之中。这一刻,我不知为何有种他这一去就回不来的感觉……
才怪。
在大暴雨的黑夜里出行,这种事情我们做过很多次了,不同的是那时候遇到的雨一般都要更大,大很多,我们也一般不带伞,带不了伞。
我收回怔怔看着门外回忆某次雨夜偷猫的自己,低下身在手机手电筒的照明下把选好的东西装进箱子里。
那是一次印象深刻的行动,我们去偷我们那片森林里最顶级的猎食者——一种奇形怪状还有超能力但勉强像猫科动物的生物 的幼崽。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它平时对我们的照顾,另一方面也是想驯化一只宠物来分担生活的压力。当时正好那只大的在和森林里另外一只顶级猎食者打架,而暴雨也利于掩盖我们的气味,所以即使计划还没有完善,我们也决定铤而走险。
结果当然是成功了,抛去又是被割喉又是被断肢的过程,就结果来看我们还是把那只小猫带回了我们的基地。只是后来因为恢复伤势需要太多的能量,我们还没来得及驯化它就把它吃了。之后还因为被追杀不得不进行了几百公里的长征,避开了那只大猫的活动区域。
后来变强后我们不远万里回来吃了它这种事情就不用提了,我们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不过它的肉挺好吃的……
我看了眼没吃完的泡面,回头继续收拾东西。
之前装回来的东西就已经有四个小箱的量了,再加上其他那些还没下完的,估计要搬几趟才能全部搬回阿亮家。
那些没下完的大概可以分为“大部分下完”、“一半下完”、“小部分下完”三个阶段,也有不菲的数目了,再加上下好的,应该可以用很久了。
之后去城里的时候也可以把书店里的一些书搬回来,其他可供玩乐的东西,可以搬的也搬回来。这样应该够我宅很久了。
到时候再拿些种子种些菜,圈块地方养些鸡,猪牛羊就放养了,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猎,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各种零食吃的也囤起来,不够了再去拿,整天就吃和玩,啧,美滋滋。
我关了手电筒融入黑暗之中,坐在塑料箱子上看着门外的雨景。等到光线适应后,那些景色多少有些看清了。
萧宾走后我也没有再说话了,黑暗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其实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的。而随着我的安静,整个人类社会似乎都没了声音,只剩下嘈杂的雨声。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那是在刚穿越的时候,我们四个挤在一棵大树的树洞里,彼此麻木不语,怔怔的望向树洞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时候的雨声比现在更有原始与自然的气息,雨滴打到树叶、泥地的声音也是不同的。
那几天我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呢?当时我也不太清楚。
在景区转身的一瞬间,风景骤变,光影扭曲,伴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恍惚感后,我们才看清了那片阴深沉闷的林地。
那一瞬间脑子似乎还清醒着,但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感觉不到声音,感觉不到身体……我好像走了两步,之后径直的倒在空地上,没了意识。
前半段的感觉便是之前提过的,似乎是时空错乱引起的感觉,后半段则是进入另一个世界后环境不同引起的身体的变化。
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空气含量、微生物、重力……很多东西是不同的,以前我还企图科学的分析,但现在习惯总称为——法则的不同。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偏玄幻,但蛮符合穿越这种事情的。
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我们的身体明显是发生了一些变化,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它适应了异界的环境。这种适应力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的身上的,它在之后的生存中也多次出现,帮助我们活下去。经过过来多次的使用这个能力,我们大致摸索出了它的作用,或者说能力——进化。
进化这个词一般是用在一个物种上的,时间跨度也往往以万年计数。但在我们穿越的一瞬间,它出现在了我们这些个体身上。我想这大概就是金手指吧。
物种的进化是为了适应环境,即使到了个体身上也差不多。
因此我们勉强度过了一开始的不适期,并在后来面对各种艰难困境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个能力应用在我们这些个体身上有多强呢?比如说帝球上一个物种为了应对另一个物种的捕食,在漫长的岁月里进化出了坚硬的外壳。而我们在异界面对着一只猎食者持续一天的狩猎时,身体便可进化出能防御住它利爪的外骨骼。
这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变态的能力了,进化可控是非常恐怖的一项技能,我们相当于是随意的掌控住了身体,可以针对各种威胁进化出对应的东西。
这里用了“相当于”这个词,是因为实际上控制这个能力的不是我们的意识,而是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身体有着比我们更强烈的求生欲。
在我第一次被割喉的时候,我倒在地上,意识陷入深深的绝望,回忆都快要开始走马灯的时候,是身体在拼命的凝结伤口调动细胞恢复伤势;走进雨林吸入大量有毒气体还不自知的时候,也是身体控制着各类免疫细胞前仆后继弄出了抗体;当我们被食人花吃进胃里的时候,还是身体疯狂进食,跟食人花比拼消化能力和造细胞能力,看最后谁熬的过谁……
这里我刻意将身体与意识弄得泾渭分明,属于夸张写法,只是因为我的身体太成熟的,懂的自己修补自己的伤口,懂的自己抓寄生虫,针对毒气研究抗体,懂的在热的时候把自己变得耐热,冷的时候把自己变得耐冻,被水淹没知道弄个鳃出来……求生欲极强!
当然这项能力并没有那么无敌,进化是需要本钱的,既能量和原材料。所以尽管有这么bug且无敌的能力,我们也花了很多的时间才进化到衣食无忧的地步,尽管如此也没能爬到异界的顶层,毕竟,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我不做人了!
咳,开个玩笑,进化这个能力还是有极限的,起码不能让我们不当人,我想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至死都没能进化的如异界其他物种一般拥有超能力。
之前也提过,异界的人类是没有超能力的。
进化这项能力的来源可能是我们离开了帝球,打破了帝球上的限制器,但现在却又被异界的法则给限制住了。
靠着这项bug的能力,我们并没有一飞冲天,一开始还因为无法捕到猎物进化出了消化树皮的能力,连带着牙齿也改变了不少。
那是很长的一段啃树皮的时间,一开始也就吃一些娇嫩的树皮,提供的能量竟然也有很多。我不能直观的看到身体从树皮那摄入了多少能量,但在帝球上长期吃树皮的惨样我们也是通过书籍和纪录片了解过的,完全不像我们那么滋润。
有了一定的能量供应后,为了继续进化,我们需要吃更多的东西来提供材料,至于怎么找,身体会自己解决的。解决的方法就是食欲。当你对一片腐肉都能有吃红烧肉般的食欲的时候,你的道德束缚就一点用处都没得了。
总之,那是一段极其恶心和困难的时间,我们退化成了食草和食腐动物。那段时间本来还将持续更久,但后来我们在一片被火烧过的林子里寻找被烧死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棵散发着肉香的树,然后我们就起飞了。
这很像历史书上描写的,原始人在森林大火后的林子里寻找被烧死的食物,从而开始走上巅峰的道路的故事。不同的是我们没能找到动物,因为不提动物,光是植物里都有一大堆可以灭火的,如果不是那天两只怪物在打架还不一定烧的起来,其他动物也在开打的一瞬间就溜了,也没烧到几个。
但是我们找到了一棵富含蛋白质的树,或者说肉做的树。很奇怪,很不符合常理,但确实就这样存在着,尽管它们不是很好对付。这是一个类群,我不知道用现代生物学该如何去界定这种又是植物又是动物的生物,但无所谓了,起码我们有了一个可以稳定获得蛋白质的渠道。身体也知道了这将是个决定性的机会,专心进化出了应对它们的能力,从此我们的异界翻开了新篇章。
之后尽管又吃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味道也各有不同,但我的心里一直都记的那棵啃了几百个日夜的树。
物种竞争是个滚雪球的过程,积累的优势越多,资源也就越多,发展的也就越快,熬过了最开始走路的几年,后面逐渐踩单车,坐火车,坐高铁,到最后扛着高铁跑……再到极限。
当然身体并不是没有出错过,它也经常判断失误,像前期添加各种器官和附肢把自己弄的四不像,还有后面面对瓶颈尝试走各种诡怪路线,最危险的几次都进化到了不做人的边缘了,意识也已经扭曲丧乱了,但还是险之又险的又做回了人,可能对我们这个物种而言人形是个稳定态吧。
我们四个大男人一起挣扎了大概有六七年吧,具体日子也记不清了。六七年后的某一天,我们救了一个异界本土的人类,一个小孩子。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除我们四人外的其他人类,在那之前我们还一直以为异界是没有人类的,救了他后才知道。
我们教他说普通话,教他中文,就像鲁滨孙漂流记里的星期五一样,不过我们给他取名叫星期一。他学的也很快,可能就四个月?我也记不清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没什么时间观念了,知道在异界生活了十一年还是最后那段时间因为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刻意去算的。
四个月后他已经可以跟我们正常交流了,从他那里我们也得知了异界还有着人类的部落,他是在部落迁移渡河时掉到河里,经过漫长的漂流冲到这里的。
我们在那一片住了很久了,也有些厌倦了,便决定陪他去寻找他的部落。找了多久我也不记得了,但结果是好的,我们找到了他们的部落。
那个世界的人跟我们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便用一句异域风情概括好了。
我们在那个部落定居了下来,利用我们还记得的知识帮助他们改革了体制,提高了生产,工商农等各行各业也皆有建树,带领他们走向了全新而光明的道路!
好吧有点夸张了,反正就是大概能做的都做了,一方面也是为他们好,毕竟他们还是太落后了,另一方面则是我们有些怀念帝球的人类社会,想着把他们弄成帝球的样子,也算个纪念。
嗯,很明显后面的原因是重点。
他们当然也有反抗,但很可惜他们都打不过我们。
好一段时间的改革,效果也很显著,只是中间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又是战争又是迁移的,很复杂,就不概述了。
后来算是选到了一块好地方,就定居了下来,期间还收留了一些其他部落的人。我们还收了几个徒弟,有部落弃婴的,有退婚的,有天赋异禀但遭人陷害的……整就一主角集中营。顺便满足了我们的恶趣味。
我们初步建立了一个王国,但自己不做管理层,做着其他的工作,管理层的是自己的徒弟。那个管理层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东西,一个个为人类的未来鞠躬尽瘁。异界的人类地位是很惨的,即使有我们的帮助也没怎么提高。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超能力。没有超能力的都是蝼蚁,我们四个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后来我跟春哥做了王国最强军队的首领,受环境影响,带队远征寻找新的居住地。结果路上碰到了那个世界最顶级的生物,春哥带队拖延,我带人跑了。
异界的部落也是有图腾一说的,当时我们想改革,他们不听话,我们嫌一个一个教训太麻烦了,就把部落的图腾宰了,他们就听话了。图腾是这样的一个定位。
而那种生物,即使是被我们改变整合后的王国,拿它来当图腾,都不够资格。
就是这样的顶级生物。
春哥他们全灭了,最强军队最后只剩我带着的十几个人。
回到部落后,立下衣冠冢,安葬,迁移。我们发誓终有一天王国会再回来,但我们三个都知道这很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去了新的地方,属于人类的王国在缓慢的发展,我们也接纳了更多的人类部落,抱团取暖。
我以为我们已经到极限了,但在与那只生物匆匆一面后,我觉得限制松动了,我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新一轮的变强。
但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这次,真的到尽头了。可能之前的进化都是在无数次的压榨潜力吧,在第十一个年头,我能感觉到,这副身体要走到终点了。
就像是老象一样,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力的枯竭,转身走向象冢。我有那种感觉。
我去找了立青他们,他们不信,因为那个时候是我最强的时候,他们沿着我的路走,也走到了稍后点的位置,我想他们走到我的位置的时候应该就能察觉到了吧。
我辞去了所有职务,转去教导那些孩子。
在这一年的末尾,他们找来了。
幸运的是因为这一年的休息,我没有过多的打打杀杀剧烈战斗,实力还可以稳定,要是再晚一点就要退步了。
我们离开了王国,跋山涉水,回到了那个地方,找到了那个生灵。它太强大了,从来就不需要迁移,顶多跑远点吃些别的食物尝个新鲜,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我们的王国也没再迁移,人类也在进步。
我们赢了,抛去复杂的顽斗与向死而生的突破,最终还是我们赢了,但也榨干了身体的最后一丝生命力,躺在战斗造成的千里戈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入眼的是熟悉的碧蓝天空,但却有截然不同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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