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雪莉雅,与璃茉擦肩而过。
璃茉低着头,黑着脸,拽住了我的左手。
“我要一起去。”
雪莉雅受伤,她也很伤心。
这我比谁都明白。
但是……
“我不是叫你保护好雪莉雅的吗?”
我背对着璃茉,无情地甩开她的小手。
我心情糟糕得很,我控制不住自己用糟糕的心情来回应别人的好意。
我会身不由己地将各种线索贯穿起来,然后否定那些对雪莉雅的现状产生影响的因素,包括我自己。
“对不起……我,我失职了。”
“不用和我解释,已经没有必要了。”
“叶悠……对不起。”这是璃茉第一次向我认错。
“你该对不起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没有点数吗!”可我却没有心思好好听她的辩解,我现在彻头彻尾地只是一具被心情控制的残躯。
“雪雪……”
“我走了。”
我顾不上回头,径直地前去。
“求求你让我一起去,我……我也很担心雪雪的……”
璃茉哭出来了。
她的泪水滴落在土地上,顿时冰结成霜。
“照应好你的布姐姐,别再让她也受伤了。”
我停下脚步。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听到璃茉的哭泣声的那一刻。
我仿佛又冷静了下来。
但这并不能改变我情绪崩坏的事实。
“好。”
“责怪你是我不对,至少现在,离我远点。我不想误伤你。”
“……”
“走了。”
我继续走。
大概走到罗伯特倒下的那棵树前,我又停了下来。
第一是因为雪莉雅曾经收养的那只的名为“夜雪”的史莱姆跟了上来,二是因为我想和罗伯特进行男人间的道别。
我尽可能压低声音不让璃茉听见。
我对罗伯特说道:“那两个女人先交给你了,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就说明我不会回来了。”
“叶悠,咳咳……你真的要去……”
“你也是个男人吧,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没有这种骨气怎么行,加油,老哥。”
我拍了拍罗伯特的肩膀又向他挥了挥手继续前行。
我,菜得真实。
和布卡托莉雅说的一样。
没有她,我很多事情连办都办不到。
可我真的有努力尝试过。
现在,从我踏出去的那一刻起,接下来的路,得靠我自己了。
接着是夜雪。
其实我不怎么想带它走的。
但是当我和它讲“请不要妨碍我的时候”,它就特别争气地跳跃在我和雪莉雅的前面,比我们走得可快多了。
我只能带着它一起走。
走了一段。
差不多离开了布卡托莉雅她们的视线范围内,我换了个姿势。
我放下雪莉雅再背起她,紧接着,我开始一路狂奔。
我不知道从无人旷泽到奥蕾莉亚修道院到底要跑多久,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一旦停下休息一秒钟,雪莉雅的生存就少了一线希望。
为此我必须一刻不停,马不停蹄。
大雪连续几天下个不停,天气愈发寒冷,可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寒冷。
因为在我身上流淌着的,不仅有雪莉雅滚烫的鲜血,还有我疲惫的汗液。
我又是好几顿饭没吃,一晚上没睡好,身体早就耐受不住这样超负荷的运作了。
“呼……呼……”
我凌乱的喘气声颂唱着我的苦痛,刺骨的空气划过侧脸的感觉有如利刃切过。
“皇哥哥……”
还能够听到雪莉雅孱弱的声音是鼓励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这至少证明了雪莉雅还活着,在圣水净化诅咒之前,我还有机会。
“虽然天气很冷,但也请你千万不要入睡,相信皇哥哥我……我会拿到圣水来拯救你的!”
雪莉雅身体虚弱得都快要从我背上掉下去了,我只能用双手都去抬住她的纤弱的腰部。
她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喘一息都来得尤为宝贵。
“很累……很困……很难受,但是皇哥哥的请求,我一定会答应的……”
“一定要坚持住!”
我要紧牙关,紧紧地拖住雪莉雅的身子,朝着荒芜的前方,发起了一小段冲刺。
可还没跑出多远,我的体力便迫使我慢了下来。
“没有雪莉雅在的时候……皇哥哥一定要珍惜布姐姐,她……她真的对皇哥哥很好,咳咳……”
从体内翻涌上来的血,让雪莉雅难受地呛咳出声。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不在的!你不会……不在的……”
我接受不了那样的现实,所以现在的我才这样拼了老命地努力。
“答应我……如果……没有以后,皇哥哥一定要和布姐姐在一起。”
“……”我沉默了。
我沉默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话。
我实在不忍心听下去,却又舍不得雪莉雅在这种状态下还要抓住机会和我说的话。
“璃茉虽然经常欺负皇哥哥……但是她也是很信任皇哥哥的……一定要对她好……”
虽然我平日里对欺负这种事情还是很反感的,但璃茉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我不可能不袒护她。
“别忘了,璃茉也很喜欢你,我们都不能失去你,你会活下来的!”
“皇哥哥……很累吧……”
“才没有呢!只是这样背着雪莉雅你狂奔,根本不算什么!”
我逞强地说道。
可透支体力的我,早就将疲惫的外相暴露无遗了。
“跑不到终点的话……我允许皇哥哥放我下来,布姐姐她们……也需要皇哥哥的帮助。”
“开什么玩笑啊!要善良也得有个限度啊!在我面前,你比一切都重要!哪怕是天塌下来,我也要拯救你!”
我费劲心血。
我孤注一掷。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总要试试。
这异世界对我的折磨已经不仅仅是初期遭遇上的不堪,而是彻底用意外打破了我对异世界生活的美好幻想。
它让我明白。
所有的幸福都是来之不易的。
我要坚守这一切,必须作出牺牲。
“咳咳……皇哥哥就是……就是太逞强了啊……”
雪莉雅咳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我半边肩膀。
异世界最烦的就是这一点。
什么魔法,什么诅咒,这种上辈子压根不存在的东西,都无法用常规认知范围内的医疗手段治愈。
魔法这玩意……说到底就是个坑。
“和雪莉雅一样……皇哥哥愿意为了我……做那么多,雪莉雅真的很感谢了……只可惜……这样子就离开的话……和皇哥哥结婚这种事情……就……就做不到了呢……”
我的泪腺止不住得崩坏。
哪怕我知道一个男人哭泣是很蠢的。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雪莉雅的话使我受到的触动是前所未有的。
“傻……傻瓜。”我忍住泪水和哭腔,强作镇定地安抚道,“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才不单单只是因为想和你结婚啊!我只是……真的真的很需要你……很喜欢你而已……所以请你,请你努力地为我们的将来活下去啊!”
或许很蠢。
但事到如今。
我必须逼迫自己乐观起来。
因为一旦失足,下一秒,就将堕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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