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一 冷静！【莱茵和我都是啊】

我赶紧判断了一下距离：不行，躲不掉，这家伙的身子太大了！

“呜啊啊啊——”

巨兽发出最后的悲鸣，几乎是把整个身子朝我的方向倾下来。我大呼不妙，赶忙摘下腰间的短锤，抬手就是一道圣光的亲切问候。飞锤命中兽化魔头部，将它砸晕过去。可是巨锤的力道并不能完全把它沉重的身子带偏方向。飞锤回到手中，我忙不迭又是一记愤怒之锤。这一次，它身躯的落点倒是微微改变了，可是还是把我笼罩在内……

“嗖——”

青色的羽箭再一次呼啸而过。箭头扎在兽化魔脖子处，竟然骤然爆炸出法术的光辉。这一击爆炸带来的冲力终于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兽化魔的身躯偏离了方向，摇摇晃晃地朝城下坠落。

“——！”我转身朝着塔楼上比了个大拇指。神秘游侠拉了拉风帽，算是回礼。不过他并没有磨叽太久，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弯弓搭箭。被我们合力干掉了一只兽化魔之后，城头上还有五只……不对，这支掷矛部队不只是在这个地方出现，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部队增援，各处都有了战果。那些冒险者虽然战力不出众，但合力击败几只冲上城头的兽化魔还是做得到的。

当然了，也有不需要增援的怪物。我的雇主大人，圣堂武士芙蕾尔小姐，刚刚踩在那头兽化魔的肩头上，朝着身下使了一招上段剑技·雪崩。巨兽一般的兽化魔被金发美少女的剑气死死压制住，一剑被削掉了将近半个肩头。趁着它吃痛的功夫，芙蕾尔跃下它的身子，戳瞎了它那双小眼珠，顺手留了几道不致命但见血的伤口，就把接下来的事儿交给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兵们。

失去视觉的兽化魔虽然陷入狂暴状态，但就像个无头苍蝇到处发疯，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几个士兵撑起长长的铁杆，引诱着这只可怜的失明巨兽，让它自己冲下了城头。轰鸣声传来，将近一打的魔人士兵成了它的身下亡魂。

我又转头看了眼那个塔楼上的神秘游侠，他围巾下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不好意思啊dalao，还是我家雇主更强一点。

兽化魔的威胁暂时清除了，不过我们的处境不但没有改善，反而变得更加不妙。

由于兽化魔冲上城墙，许多的弓箭部队都从城头撤离。而由于怕遭到破坏，城防巨弩也都收回了城墙里。在这种情况下，蓝弧城方面的远程火力立马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有不少的攻城车已经开到了城门下，开始用撞城锤破坏城墙的第一道防御措施。更有不少的魔人士兵，他们采用人族的工程策略，将云梯搭上了城头。

于是第二道防线发动了。许多的士兵扛着檑木滚石冲上城头，用原始暴力的方式砸向这些企图爬上城头的袭击者。

不过我们都忽略了一些人，那就是可以在城墙上随意攀爬的角魔。这些被当做踏板的家伙并没有成为牺牲品，反而还有战斗能力。他们的身手灵巧，身上也披着和魔人士兵一样厚的铠甲，哪怕从高处跌落也不会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面对这些家伙，檑木滚石的作用就小得多了，因为根本打不中。我本想帮着一起扛一些石头木头，毕竟我除了力量补正大一些就没有什么大用了。但由于连续和两只兽化魔对峙，还正面和这些家伙刚了几下，手臂一下有些脱力，就连割裂保护者都快举不动了，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我在自己那狭小的佣兵包裹里翻了翻，翻出一瓶弱效的法力回复药水，“吨吨吨”喝了起来。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有勇气光环不间断的支持，那些搬运工也生猛得狠。当然了，消耗也是巨大的，毕竟我还丢了几把飞锤。

不得不说，这些比较廉价的法力回复药水真的……口味清奇。口味已经够古怪的了，明明效果不如强效药水，分量却还多出不少。一大瓶恢复药水喝下去，胃部翻滚的同时还不解渴。

我喝完药剂，正打算取一瓶清水出来润润嗓，抬头却突然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顿时整个弯下腰去，一只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捂住嘴，死命不让胃里的东西都涌出来。

在刚才战斗的地方，一群士兵正眼泛泪光，将那个惨遭生撕的队长的遗容整理好。他的身体已经被分成两截，无论怎么整理也显得狰狞可怖。至于那些地上散落的内脏……

呕……

我干呕一声，把嘴死死捂住。

刚才战斗的时候，我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感，为了保命和兽化魔厮杀。而我和它纠缠的地方，恰好就是那个士官被手撕的地方。在战斗的时候，我一直闻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甚至脚下就是那些散落的肠肚。在调整步伐的时候，脚底还曾传来过柔软的触感。

那时候我专心战斗，尽量让自己不想那么多。可是此刻精神一放松，那恐怖的场景不由得涌上脑海，令我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抗议。尤其是看那些士兵打扫地上的脏器和血污……

不行，不能吐……我刚刚喝的不是水，是一瓶昂贵的法力恢复药水，价值大概在10~20个金币之间，也就是一户三口之家一周的口粮……

我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把涌上喉口的异物压了下去。我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低头看去，臂甲上可以映出我苍白的脸，还可以看到脚底的血污……

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立马取出一瓶清水，先浇了大半瓶在战靴底，冲掉那些血污以及黏糊糊的东西，剩下的强忍着灌进嘴里。

“莱茵！”

芙蕾尔关切的声音传来。看着她焦急的神色，我稍微感到好受了一点。

“你没事吧？刚刚竟然和一只兽化魔正面对峙！”

“那也比不上您啊，勇武的雇主大人。”

我扫了她一眼，却见她的右肩上，肩甲已经不知所踪，露出了一块带着抓痕的雪白肌肤。抓痕虽然不深，但被那种巨型的爪子直接抓中，肯定不会好受，鲜血甚至已经流下了她的手臂。

“还有闲心关心我……真是的，蛮干也要有个限度啊！”

我没好气地抓过她的小臂，一道圣疗术覆盖上去，顿时将伤痕止血大半。

“谢谢，莱茵……那些受伤的冒险者，不去帮忙吗？”

“……还是罢了。从现在开始，我开始彻底讨厌那些自私的家伙了。”

我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受了点轻伤的冒险者，此刻已经往伤兵营的方向走去。如果不是雇主在旁边，我说不定会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贪生怕死到那种地步，又怎么可能发生活人被生撕的惨剧？虽然战场上无时无刻都在死人，但是如此惨烈的死法，对士兵们的精神冲击是很大的。作为勇气光环的释放者，我可以感知到，周围士兵的战意都因为队长的惨死而骤降。若不是勇气光环有把悲痛转化为悲愤的力量，这处战场一定会在士气上落入下风。

但是没有一个士兵敢去责怪那个胆小鬼，因为在这个大路上，冒险者的地位之超然，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对普通人见死不救也是正常的事。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一直认为，冒险者们就是一群热心帮助人们，以消灭魔物、给大陆带来和平为己任的人。尤其在遇到芙蕾尔之后，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天真到不行。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所有冒险者，都是为了利益而挥剑。哪怕是虎鬃那样的男人，也是为了体验冒险和战斗的乐趣而做冒险者。真正热心帮助他人、淳朴善良而又伟大的冒险者，只有芙蕾尔一人而已。

真是的……现实的残酷我还是认得清的。但是哪怕是穿越，也不肯给我一个浪漫些的世界吗……

这样的世界，和我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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