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原初之迷茫

“这身铠甲的制式…不可能！”芙蕾尔突然惊呼，“这是一位……辉煌骑士！”

“辉煌骑士？什么玩意儿？”

我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避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注意。

“每个职业在达到不同等级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称呼方式。圣骑士如果达到九十级，在神殿没有授予封号的情况下，就统称为‘辉煌骑士。’”

“你的意思是说……”

“对，这是你的一位前辈。”

“……真的假的……”我有些害怕，“那身铠甲…为什么是漆黑的？”

“这……”芙蕾尔也有些疑惑，轻声呼唤了一句：“前辈？”

没有回应。

“冒犯了，前辈。我们也是圣光的……”

我试图靠前一步，却突然被芙蕾尔一把拉住。

“别说了，莱茵！”

“怎么了？”我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是个……堕落骑士……”

“啥？”我也吓了一跳，赶忙仔细瞅了两眼。仔细看上去，这个骑士的装备漆黑一片不说，似乎某些部位还氤氲着诡异的黑气，只是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我顿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尼玛，堕落圣骑士，我还跟人家报上圣光的名字，不被人家搞死才怪了。

出路也没了，现在就是跑也跑不了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做，这个人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莱茵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在这个角度，我们看不清他的正脸。

“为什么是我？”我贼委屈。

“你是男人，快去快去！”

“我！……的确是男人。好吧。”

我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去，尽量让自己的步伐轻一点，生怕这个九十级大佬突然跳起来锤爆我的苟头。可直到我挪到了他的身前，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芙蕾尔，有些不对。”

“怎、怎么了？”

“这位骑士大人……似乎不是活人。”

“怎么会…”

芙蕾尔小心翼翼地来到我身边，往那个男人的面部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带面甲，那张线条分明的脸显得刚毅无比，仅仅是看着，就会觉得这是个坚韧如山的男人。

可此刻这个男人的脸上罩着浓浓的一层死气，毫无生机的脸和散发着威压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的死了？”

我胆子大了些，伸手召出一团圣光，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莱茵小心！”

我身旁的芙蕾尔突然大喊一声，可我已经来不及反应了。那个分明已经死去的男人，在圣光的刺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那铁青色的眼眶中不是眼珠，而是两团浓郁到让人为之夺目的光芒！

明明他全身上下缠绕着堕落的气息，双眸中的光却纯粹的让人失神。

更为可怕的是，伴随着骨骼咯咯作响，他的头颅微微抬起，那慑人的目光仅仅只笼罩着我一人。在和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我感觉大脑如被重锤击中一般，似乎有无数久远而又漫长的记忆蛮横地闯入了我的大脑，险些将我的理智直接摧毁。

我双目失神，全身都失去了力量，一把瘫坐在了地上。那个男人的双眼渐渐合上，头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莱茵！”

芙蕾尔一把跪下来，紧紧搂住我的脑袋。

“你怎么了？喂，回答我啊！喂！”

“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些累。”

我的声音有气无力，双眼怔怔的没有焦距。刚才那股记忆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确实将其全部接收了，可现在却回想不起哪怕一个部分。留在我脑子里的，只有深不见底的迷茫，和沉痛的丧失感。

明明什么都没有弄丢……为什么感觉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晕沉的铁青，心中好像空了一块似得，正在不断地抽痛，却又不让我流出眼泪。

“你没事吧，莱茵！”

芙蕾尔紧紧抱住我，语气有些颤抖。

“振作一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难受。”

感受到她急切的关心，我突然感到心头的压力轻了一些。我回头朝彻底死去的骑士看了一眼，目光却集中在他手中平放着的一本厚书上。

鬼使神差的，我无视了芙蕾尔惊讶的目光，如本能般径直把手伸向了那本书，就好像这本书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一样。

我抓住书脊，书本被铁手套死死的抓着，不曾松动半分。

“前辈，放手吧。”我跟随着直觉说道。

“现在开始……这是我们的东西。”

书本上传来的牵引力顿时一松，书本轻而易举的到了我的手里。我轻抚着古旧的羊皮封面，扫去上面覆盖着的厚厚一层灰尘。

“吾辈所追随一生之物，最终亦无法窥得其真容。”

我看着羊皮书封面上晦涩的符文，如吟诵母语一般轻声念出。

“莱茵，你真的没事吧？”芙蕾尔拉了拉我的手臂，“我感觉你是不是魔怔了……”

“没事，前辈教给了我一点东西而已。”我笑一笑，抱着古籍站起身。

不如说，是前辈“们”教给了我一点东西。我不想再给她过多的惊吓了，所以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就在刚才这短短的时间里，我脑中曾一闪而过的那些画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侍奉着圣光的少女知道。

“我们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一股悲切与同病相怜之情顿时在心头升起。

这个男人，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里，孑然一身的捧着这本书死去，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会弄明白的。

因为我知道，答案，都在我的脑子里。

“这是位值得敬仰的前辈。”我喃喃道，“他本不该在这里死去。”

“你在说什么啊，莱茵？”芙蕾尔有些发愣，“这个人已经……堕落了。”

“以身入黑暗，以心试光明。我们走吧，这个地方不该在存在了。”

我不再回头，直接走向了来时的洞口。

“喂，等等我！”

芙蕾尔小跑着跟上来。就在我们都踏上了向上的小径时，身后突然传出了风吹过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有些紧张。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那个世界的角落，已经被彻底抹去了。

“呵……”

就在我向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男人欣慰而又疲惫的笑声。

“话说……我们刚刚下来花了那么久，现在怎么上去……”

“诶？”这次轮到我一愣，“对哦……”

就在我为自己的双腿难过的时候，突然感到前方有一些不对。

“干嘛停下来呀，莱茵？”芙蕾尔捏了捏我的手臂，“还有，你的照明术为什么这么亮……”

“这不是照明术。”我把双手背到身后，告诉她我的指尖什么都没有。

“那这是什么光……”

我猛地向前迈出一步，跨出了漆黑的小径，来到了来时的洞口。

“这！”芙蕾尔也钻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的嘴角抽搐着，“我还想问你呢！”

“可是你刚刚好像一下懂了很多东西的样子……”芙蕾尔戳了戳手指。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只是突然很难受呢？”我有些无语，“其实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多出来。”

“那你演得还真够像的……”

“那是那是……”我挠了挠头，“走吧，我们回商队那里。”

“哦。”芙蕾尔往前走了一步，“诶，你刚才那本书呢？”

“被我收到你送我的礼物里啦！”我向她晃了晃腰间的挎包，这才让她放心的前进。

唉，其实这个笨蛋送我的魔纹包裹真的小，装了一本冒险笔记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我在心里笑笑，悄悄一拉左手的袖口，遮住手腕上一个晦涩的徽记。

就在刚刚，我的手上可还没有这玩意儿呢。

我跟上芙蕾尔的步伐，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

“果然……还是有点痛。”

【莱茵的冒险笔记】

词条26 混乱的大脑

被强行塞进了大量记忆的脑子。这样的脑子是写不出来冒险笔记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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