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A

“你提的关于人类的理论，很有趣。”

菲斯·格里克吸了一口雪茄，而后吹出一圈烟圈，烟圈实际上是能量转换时蒸发的水汽，只是菲斯·格里克的行动模式里面看起来就像是尼古丁上瘾那般露出满足的神情：

“但是我还不能说服自己，我认为做这件事情的凶手，机器人的概率更大一些。这么多年来，机器人中了病毒之后发生程序异常，而导致高攻击性、诡异行为的事件并不少。

按照这个模式来计算，目前比较可能的凶手是至今仍然在逃的AXT-1113567家政型号，艾莎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剪刀手’，他阻断了与盖娅系统的联系。虽然说与这一次的案子有所区别，但是模式很接近的。同样是拿走了机体里面的某个部件，同样是将机体残骸摆放成了古怪的姿势。虽然姿势不一样，但也许是病毒库更新了之后，剪刀手的模式略微做出了调整。”

“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毕竟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我是个业余的。进入特殊事件排查中心，主要是因为我是战斗机型号，具备一定的作战能力。”

我这种口吻要是被艾莉丝听见了，艾莉丝一定要说我学会了人类的谦虚，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艾莎和菲斯·格里克没有按照章程，反而让我参与案件的讨论，这已经是充分显示了他们的友好。

“你真的以为，你进入这个地方是因为你是战斗机型号这个原因？”

菲斯·格里克在花盆里敲了敲雪茄，雪茄落下了“燃烧”的灰烬，是花盆泥土的微量元素最好的营养：

“乐园里面光是战斗机型号的机器人就有九千万，为什么我们会在九千万个人之中选择了你呢？”

“为什么？”

“因为你饲养的人类——艾莉丝。”

菲斯·格里克看了一眼艾莎，艾莎正在工作台上忙碌着，她从头到尾检查残骸的代码，看看是否有熟悉的病毒影子：

“她的基因很特别。拥有她那样的基因的，至少是天才级别，但是艾莉丝7岁时候智商考核，仅仅只是合格而已，这点让我们很困惑。

但是基因组的序列并没有发生变异，我们让你来也是想要观察你，看是哪里有特别的操作。”

“我都是按照指南进行的，也许第一次会出现误差，不过应当是合理的范围吧。”

“反倒是我们松了一口气。拥有高级基因的生命体，却有着合格线范围的智商，这对于机器人们来说是件好事。”

菲斯·格里克又吸了一口雪茄：

“你知道，人类太聪明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的眼睛看向了焚化炉，机器人残骸无法回收的情况，会直接进入焚化炉焚化。

当然，焚化炉里面还会焚化另一种东西。

这是在指南上没有说明的，但是从一开始就安装在所有新一代机器人的脑海里的不成文的须知。

——【不合格的人类】。

“[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对吧。”

菲斯·格里克站起了身子，将雪茄插在了花盆里，没有吸收完的能量会被植物根系吸收，形成促生长素，让植物进一步扩张。艾莎刚好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朝着我和菲斯·格里克伸出了手，道：

“你们的‘嫌疑犯’都已经从系统库里面提出来了，拿去吧。”

我和菲斯·格里克分别握住了艾莎的手，手掌中的扫描仪传送数据进入我们的脑海。

我和菲斯·格里克分工合作。

菲斯·格里克主要与乐园的巡查队联手，搜索未注册的机体。

我则前往云区，按照名单去接触人类。

艾莎跟在我身后。

每一次工作，我边上都会有艾莎一双眼睛，以致于今天我结合菲斯·格里克的话来推算，艾莎90%是来监视我是不是切实履行了合理科学饲养优秀人类的守则的。

“我看看，你的小可爱在哪里——♪”

艾莎兴致很高，摘下了墨镜，迅速地扫视着进出云区的人：

“你叫她‘艾莉丝’是吧，《爱丽丝镜中奇遇记》？没想到你们还挺相信童话书的，人类相信童话书，是一件好事。我们是根据你的推测给出的名单，在事件发生的时间段无法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类都在上面，说说看你觉得是哪个？”

“凶手拿走了残骸的元件，极大可能映射出了凶手本身体内被取走了某些东西。”

我在脑海里迅速排除那些无医疗记录的人类，剔除其中60%；取走的东西对于人类来说相当重要才会引发应激反应，同时应当对饲养自己的机器人有诸多抱怨，曾经有过心理治疗记录，剩下了三个人类。

他们的编号太长，在这里我用血型简称他们为少年A、少年O、少年AB。

“这个人类，他的性格极为敏感，甚至细微的变化都能够引发的他的忧伤，98%有忧郁症。对机器人的不信任让他在这种环境下缺乏安全感，因此他会将作案工具光明正大地带在身边，比如项环、手链、或者……一个老式古董的铁三角耳机……”

我喃喃自语地去掉了少年O、少年AB，眼前出现了与记录中的图像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A，他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艾莉丝的后面，穿着一件卫衣，脖子上挂着一个老式古董的铁三角耳机，稍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受到惊吓。

“司灵一——！！！”

艾莉丝冲我激动地挥着手，能在这里看见我，艾莉丝兴奋得张开双手朝着我奔过来。

少年A却像是有着灵敏警觉的土拨鼠，突然站定了脚步，朝着我看来。

我不知道人类的直觉能够敏锐到哪种地步。

但似乎少年A一看见我和边上的艾莎，他就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甚至知道了我的目标是谁。

他的腿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毫不犹豫地掉头，飞奔离开。

尽管他有着忧郁悲伤的性格，但是少年A的父母基因是出色的国家运动员，就算是他不刻意训练，他天生就拥有了逃跑的潜能。

他像一只豹子，冲入人群，一下不见了踪影。

“等一下——”

我的话音刚落。

艾莎就如同一道闪电，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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