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剑影（下）

“这里是先驱04，发生紧急情况！”

有些无力的男声从耳机中传来，作为队伍中最沉默的队友，他开口意味着真的发生了不可忽视的状况。

就像是为了回应这句话一样，刚刚还像雕塑一样矗立不动的目标突然间狂躁起来，巨大的利刃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在周围的地面和墙壁上胡乱地挥砍，四溅的火星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刺眼。

“嘎啊啊——”

令人作呕的尖啸声在黑暗中回荡，如同回应一般，刚刚还安静的废墟各处都爆发出了杂乱的咆哮，构成了令人胆寒的合奏。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一般，测试对象挪动着那有些滑稽的双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黑暗中冲去。

“先驱04，报告情况！”

“大量异种从各处建筑物涌出，向着某个方向前进。”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但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目标不是我们。”

翊羽相当佩服他这种此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定力，但眼下的状况却让他感到深深的困惑。数量已经严重到那个闷罐头用出“大量”这种形容词，那至少也是数百只的规模。

诚然，人力不足时间紧迫的先驱者小组不可能仔细搜查城市中的每一座建筑物，但异种本身极其好战而好动的性格使它们很容易被发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能毫不争吵安安静静地隐蔽以至于他们的侦察都没能发现？

光这么思考也无法得出靠谱的结论，猛然想起什么的翊羽取出了智能手机状的战术装置，开始检查任务开始前获得的某项无关紧要的情报。

“根据总部情报，今晚有第六装甲师为了光复作战而派出的数支侦察小队，他们的预定驻扎位置保存在战术设备中，与异种前进的方向是否相同？立刻确认！”

“已确认，方向一致。”

“这里是先驱03，已发现被围攻的远征军侦察小队，正在支援中！来吧怪物们！到这里来！”

豪迈的男声伴随着剧烈的枪声和战吼一并响起，似乎还能听到混杂着的哀嚎声。

“先驱04等待指示。”

“队长，请让我也去救他们！”

这么说着的晨岚靠到了翊羽身边，双眼直盯着他等待指示，见此情景翊羽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次试验属于最高机密，出发前他们曾被再三要求尽量避免与无关人员的接触，无论平民还是友军。但此刻的情况已经不容多想，侦察小队往往由部队中最精锐的人员编成，一旦在这里被全歼，势必影响之后光复作战的进行，而这对苦盼捷报的人类来说，毫无疑问是不被允许的。

“先驱03继续支援你附近的小队，先驱04从现在位置北上去救援那里的友军。先驱02......”翊羽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晨岚，“你穿过市区去救援最远处的小队，这里只有你能赶到，抱歉把这么危险的.....”

“打住！”晨岚不耐烦地打断了翊羽说的话，随后敬了个军礼“先驱02收到！现在出发。”

这么说着的她扭头向着楼顶的边缘跑去，没有任何犹豫地纵身跳下，无声地消失在了翊羽的视野中。翊羽也没有多想，确认了屏幕上剩下的一支小队的位置后也开始了行动。

“全员注意，目前情况不明，尽可能避开与异种群的直接交战，以援护友军突围为第一目标。如果无法救援，即刻放弃行动并向预定地点集合，以自己生命为第一要务，明白了吗！？”

“是！长官！”*3

“那么接下来到我了！”

翊羽已经冲到了建筑物的边缘，双脚猛地踩向地面，视野急速地升高，翊羽如同不受引力束缚一般地漂浮在了空中。下一个瞬间，巨大的压力猛烈地撞击背部，翊羽如同战斗机一般冲向了目标所在的方向。

在一般人的认知中，觉醒者就是俗称的“超能力者”，但这个说法有些问题。广义上来说源能确实能够引发各种难以想象的现象，但对于特定的觉醒者来说，他们所能使用的力量都被局限在单一的现象上。以极端的例子来说，如果一个觉醒者的能力是随意入睡，那这样的能力本身几乎没有任何的价值。但这并非意味着他们等同于普通人。即便是能力没有任何价值的灵能者，随着灵能的增强他们都会获得比一般人更为强大的体能和反应速度，而这也是目前灵能运用于军事时最大的价值。

但是，就如同瑞士军刀和菜刀都是刀一样，某些人的“单一能力”比起别的觉醒者有着更丰富的用法，像翊羽这样的更是异类中的异类，而据称这也是他担任这支小队指挥官最重要的原因。

用某人的话来说就是“最棒的小白鼠”

仅仅两分钟的时间，翊羽已经掠过了小半个市区，轻轻地降落在一栋建筑物的顶楼。在他前方的不远处，是预定成为第二侦察小队驻地的一家旧旅馆。

“这还真是......壮观。”

数量多达万只的各种怪物几乎堆满了翊羽的视野，将目标建筑物围得水泄不通。种类多得目不暇接，其中不乏极度扭曲看着会掉san值的诡异生物。要说有什么共同点，所有的敌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涌入目标的建筑物。一些因为过于巨大而无法进入的各地，则用自己或爪子或触手状的肢体猛烈地敲击着外壁。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本该深陷重围的侦察小队似乎并未遭到重创，甚至已经通过滑索成功撤离到了对面大楼的楼顶。

“发现了奇袭并在被包围前就做好了准备么？应该说不愧是远征部队吧。”

联合防卫军的序列中，部队根据职责的不同被分为数个类型，其中远征部队则是当之无愧的尖刀力量。他们的前身大多是旧军队时期各军事强国的王牌部队，在总兵力达千万人之多的联合军中，也仅有百分之二属于此类。往往还配备着专为对付大型生物而设计的特殊武器。

与之相对的，这些精锐们承担着深入占领区，夺回沦陷城市的危险任务。极端的训练和丰富的经验使得这些战士无畏，善战而又机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成功了。”

一只巨大的异种被侦察小队的火箭筒击中，拖着火光的巨大身躯撞向了架设完毕的撤离路线，负责殿后的最后一名士兵就被这糟糕的秋千荡着，直接送回了处在重围中的旅馆。

大概是最后的运气没有用完，他撞碎了玻璃冲进了室内，至少避免了最坏的结果，暂时。

“大部队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已经脱离重围的侦察小队没有为看起来死定了的队友花费太多时间，他们很快就从另一侧通过索降回到了地面，虽说那里还有新的异种源源不断地从黑暗的废墟中赶来，但以他们的作战能力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么想着的翊羽纵身从楼顶上跳下，在空中轻巧地调整着姿势，随后向着那名战士消失的窗口猛然加速。在刚刚冲入窗户的一瞬间让自己瞬间减速，调整姿势后轻轻地落在布满灰尘和碎玻璃的地板上。

“呜呜——”

数只犬型生物包围了瘫坐在墙角的的人影，领头的一只磨着自己的爪子打算下手，注意到背后的异状，他们扭过头，用那丑恶的脑袋向翊羽发出威慑性的低吼。

蜥狼五只，连作为测试对象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过多的等待，五只怪物保持着扇形的包围圈，几乎是同一时间向翊羽扑来，与其同时，被突然出现的翊羽吸引的飞行异种也紧追着他试图涌入房间之中。

翊羽无聊地动了动嘴角，迅猛的动作在源能增幅的反应力面前就如同被放慢的电影。翊羽转过手腕，手中早已待命的单手剑划破空气掠出一道带着微光的剑影，袭向面前的敌人。

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力，扑过来的蜥狼的身体连同他们伸出的爪子一起被切成了两段，毫无迟滞的动作与斩破空气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四散的鲜血，肢体和内脏散落在破旧的地毯上。

没有再给周围的碎肉任何多余的注意，借着斩击的动作翊羽转身，空着的左手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大号手枪。源能顺着手心被注入子弹之中，扳机轻动之下，拖着微光弹道的子弹射向窗口，将聚集在那里试图冲入的异种一次贯穿。

“你是......”

瘫坐在墙角的士兵努力挤出了这几个字后就失去了动静，翊羽赶忙上前检查脉搏，确定他只是昏了过去。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翊羽扛起卸掉了他身上沉重的外骨骼后，把他扛在了肩上。如果刚刚的冲击造成了骨折的话，这种乱来的搬运可能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但此时的翊羽也没办法顾及那么多。

“自求多福吧小子，咬到舌头什么的可不要怪我。”

走廊里的噪音越发靠近，刚刚扑向顶楼的异种们在发现目标逃脱后，纷纷向着这个房间涌来，带着个伤兵的情况下过多纠缠就显得不明智了。翊羽冲向他进入时的窗口一跃而出。

在空中盘旋着的各色异种如同受惊的蜂群一般向着缓慢下落的两人包围而来，翊羽将剑横在腰间，身体略微收缩地同时向手中的武器里注入更多的能量，星星点点的微光在剑刃周围出现，凝聚。

“死吧！”

下一秒，翊羽回转着身体挥出了手中的武器，聚集于剑刃上的光芒随着剑锋的舞动向着周围扩散，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弧光，向着周围扩散而去，如同乌云般聚集的异种被瞬间撕裂，破碎。

下方聚集的异种群咆哮着看向空中缓慢下坠的两人各种各样的尖刺与酸液向翊羽飞去。

“太慢了！”

翊羽将剑插入背后早已准备好的剑鞘中，随手将肩部昏迷的某人向斜上方抛去，随后翻转着躲开了射来的第一批远程攻击，向着逐渐远去的屋顶伸出了左手，射出了手腕上固定着的飞爪。被赋予源能的爪钩深深刺入了混凝土之中，钢索快速地收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翊羽拉去，还顺便用他的右手接住了刚刚被逐渐抛出正在下坠的伤兵，到达了刚刚侦察小队撤离时使用的屋顶。

一阵眩晕感向翊羽袭来，他踉跄了一下后稳住了身体，扭头看着背上的佩剑。

“看样子还需要进一步的改进。”

这么说着的翊羽深呼吸一口，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脸来保持清醒。

“任务没到位回头少可不了要挨骂。”翊羽嘀咕着。“算了，过段时间应该会再来拜访的，这仇我们日后再算，怪胎们。”

向着脚下和夜空中躁动着的怪物们竖了竖中指，便没有再做停留，向着城市外围的方向跳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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