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lude

周六，对于在体制内拿着稳定工资的公务员的我而言，在今天收到通知开会简直比让我从严冬时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还要煎熬，所以我早早选择趴在了桌子上睡觉来度过这段难以忍受的时光。

“关于市内突发性死亡人数激增的报告就到此为止，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散会。”

老大的低沉的嗓音传到我的耳中简直犹如天籁，摘下一直挂在脑袋上的眼罩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在休息日把人喊过来开会实在不可原谅，何况这起案子还是由我负责的，就算不来也能把会议上讨论的内容记得一清二楚，综上所述我觉得摸会儿鱼也并非是无法理解的。

“米伽，你留下来。”

偷懒睡觉的事被发现了吗，老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行~”

听到我有气无力的回答，已经行至门口的几位女同事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现在是管这种人叫腐女吧？真是有够棘手的。由于相貌偏中性的缘故我常被人在身后议论，要是流传出了什么奇怪的传闻我可吃不消。

“多灾多难呢，晚上请你吃饭好了。”

脸上总是挂着微笑，面容俊朗的高个子的男性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也跟着人群离开了会议室。

“谢啦，加百列。”

我的搭档摆摆手加入了前方的女人堆里，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还真是处处吃香。

“见鬼。”

在心里暗暗骂了句不受欢迎的自己，我看着还坐在桌前整理档案的老大。

“头儿，你让我留下来不会就是为了和你整理资料吧。”

“别那么急躁，你再睡一会儿也无妨。”

他从容地把手上的档案分门归类，要是手边有一壶茶还挺像一回事的。

“着急的人是你吧，就连文件的顺序都弄混了。有事相求的话就快点讲啦。”

老大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心神不宁地把文件推到一边。

“你有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吗。”

“不可能看的吧，我又不是你这种上了年纪的大叔。再说了，现在了解资讯只靠网络就足够了吧。”

“那你就用手机看看，今早有没有媒体爆料出值得在意的案件，快。”

“操心过度可是会谢顶的，头儿。”

我熟练地打开的搜索引擎查找上午市内发生的新闻，理所当然的没有大事发生却越想越不对劲。

“我们是警察没错吧，能够上新闻的案件有理由不知道吗？”

“有，还是没有，快告诉我结论。”

他急不可耐地让我快点做出汇报，智能手机的话他自己也有吧，还是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呢？

“没有哦，不过柏女士的新电影倒是快要上映了，光是预热就能看出人气很高呢。这座城市能如此和平，可是多亏了我的不懈努力呢。”

老大的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是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

“是吗，看来那帮鬣狗还没嗅到这件事的气味啊。米伽，过来看看这些照片。”

“才不要咧，反正也是看完后才说这些是机密，然后找个借口让我去抓凶手吧，这套把戏实在有够腻的。”

我拿起还没动过的纸笔准备回去，现在手头可是有着比处理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的私人委托更重要的案件，才没有工夫去干这种闲事。

眼看着我要动身离开，老大也着急了起来。

“先说好了，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警局要被大换血也说不一定。新来的领导可不见得有我这么好说话。”

“那不是更好，论功绩与资历，我才是担任下一届局长的不二人选，失陪了。”

从我在这儿工作起还是第一次见老大这么慌乱，虽然升迁无望，不过我一直以为他头顶这乌纱戴的还算稳当。可惜现在我可没有闲工夫来帮他，解决死神的案子才是我唯一在意的事。

起身离开座位，还没走出两步被老大拦住。他把厚厚一叠档案盖到我脸上，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他当年奋斗在一线的影子。

“看到了可就逃不掉了啊，不能解决的话就等着一起和我退休摆小摊吧！”

“所以说，我根本就不会看的啊。这种可疑的——”

我将紧贴在脸上的那张纸扯下，恢复光明的那一刻无意间瞥见了打印在上面的照片。

“这是什么，白雪公主吗？还有，为什么这个人的脸上打着马赛克，难道是被毁容了吗。”

照片上，穿着连衣裙的死者躺在堆满垃圾的小巷子里，手上抓着只咬了一口的苹果。看不见血迹也看不出其他受伤的地方。

“是被击中了脑袋吗？不过照片上看不见血迹，难道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面对我连珠炮似的提问，老大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

“再听下去的话，可就没法回头了哦。”

“不是你先说想让我帮忙的吗，事到如今做什么好人。”

“我们在死者的体力查出了毒品残留，不出意外的话死因是吸毒过量。”

“有静脉注射痕迹吗？吸毒史呢？为什么要给他脸上打码？这种事公安部不该有专门的机关去调查吗。”

“打码是为了死者的个人名誉而其他的事我暂时还不能说，不过有一点我能保证。”

老大声音越来越低，看的出来他有点消沉。

“他对毒品恨之入骨，是绝不会沾染上毒品的那种人。”

想不到久经的历练的老大也能说出这种搞笑的台词，让我忍不住想去杠一下。

“谁知道呢，瘾君子在吸毒前不都是平民百姓吗。”

“那个人是我昔日的上司，也是我的恩师。”

一定很痛苦吧，我无法想象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和内心波动，但对自己有恩的导师去世时的伤悲绝不是一句话就能概括完全的。

“抱歉，说了无礼的话。”

我低下头诚挚地向老大道歉，在结果没出来前我相信头儿作为老刑警的判断，毕竟他也算的上是我的导师。

“总之，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封锁了消息流出。在查出真凶前决不能让这个消息扩散，而我最信赖的部下就是你了。”

“说的好听，连正经的聚餐都没请过我们。”

他假装咳嗽了两声来掩饰尴尬，背着手走出会议室。

“总之！关于他的资料全部都在这里了，这里的事一旦流出发酵将是整个警界的丑闻，然后——”

音调陡然变低，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抓住犯人后，能不能先由我审问呢，我想知道具体的细节。”

“慢着，你不会想着让我一个人包揽这项工作吧。”

我看着铺满小半章会议桌的档案焦头烂额，就算能者多劳也得有个限度。

“加百列那边由你去说，虽然我本意不想让他加入。对了，你不是有个侦探朋友吗。也算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可以请他帮忙。”

“你所说的老朋友前两天因为心脏衰竭去世了哦，什么都记不住还真是敢说呢。”

“先不管这些，媒体方面我会拖住的。记住了，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这是命令。”

老大笨拙的操控着手机拨打着号码渐渐远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家伙也在努力工作吧。那就回应他的期待，先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好了。

说起来，那天出现在明智葬礼上的司仪也是个侦探，好像是叫比列来着。看上去只是个轻浮散漫的家伙，取名的品味也很差劲，不过能让明智信赖大概有点本事，能派的上用场就好了。

一头扎进了卷宗之中，我的假期计划就此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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