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强,强大到不需要同伴和多余的物资,带上半袋开封两天的压缩饼干与一壶水就能干脆利落地完成任务。
贝利尔是这么跟我说的。
结果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在物资中加上了手中这把有些锈蚀的小刀,不过我觉得这东西连吓唬人都不够资格,更别说是防身了。用武器战胜对手绝非英雄该做的事,可惜我不是英雄也无法只用一拳就能击倒对手,弱小的我不依赖工具什么都做不到。
可恶,带着这种想法前进不就有违贝利尔先生的教导了吗。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小刀扔掉的好,这把刀放在电子游戏里可能会被赋予已经折断的直剑之类的名字,不过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个负面道具罢了。我把刀鞘系紧了一圈,虽然这座山里应该不会有旅客以外的其他人,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旋转的刀柄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看着它一头**泥土之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继续前进吧。”
攥紧了双拳,我继续向着高处行走。建在山上的观景台,身为建筑师的我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说起来,随着不断向上攀登,水声也越发清晰起来,山顶大概有瀑布之类的景观吧,只是普通的风景也没必要大兴土木。
我想好了,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后,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风景区旅行。等到那个时候,我也能拥有问出答案的勇气了吧。感觉这是少年漫画里便当角色的思考回路,但有着信念和勇气的我绝不会中道崩殂,大概。
接下来,我抬起头,看到野生的黑熊挡在了路中间。
我听说大多数熊都会在白天选择休息,而且现在离入夜还早的很,理论上来讲能在白天看见熊确实是件稀奇的事,但也没必要慌张。
人与自然抗争了无数年,应对野兽袭击的方法早已刻在了后代们的血脉之中。熊的进攻性很低
,眼前的这只也没有带着孩子,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但只要我静止不动就不会被伤害。
所以我绝不会逃走也不会惊叫,只要等到它离开就好。
从腰间取下水壶,一路走来我几乎没有休息过,趁机喝点水也是好的。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真虽然急躁但却是个好孩子,亚兹拉尔也不像是会和人起矛盾的类型,果然值得在意的只有贝利尔先生他们了吧,他们似乎是从山另一边的开始出发,不知道有没有像我一样遇上奇妙的动物。
在遇上可怕的动物时展现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听起来真不错啊。有个能拌嘴的伙伴陪在身边,就算旅途再怎么无趣也比我一个人默默去下去来的惬意,青春大概就是那样的东西吧,酸甜、苦涩、腐臭,叫人羡慕。
不不不,怎么想都和腐臭没有关系吧。虽然确实有恋爱的酸臭味这种说法,但酸臭和腐臭终归是不同的吧。打个比方来说,酸臭可能无法让人接受,可至少不会感到恶心,而腐臭则更像是那种会在垃圾堆里能吸引更多苍蝇的气息。
没错,就是我现在闻到的气味。我曾经听养狗的朋友说过,如果经常给狗喂肉吃又不去注意口腔清洁的话,狗嘴里就会有股散不掉的臭味,那时我还不信邪地去闻了闻,结果现在还能时不时的回忆起这样的事。
是真的很臭啊,难道养狗的人对不该对自己家的狗多付点责任吗?总是干出不栓绳不打疫苗这种荒唐离谱的事,就算是真心爱狗也会被人打上的类似于狗奴或者“爱狗人士”这种奇怪的标签啊。
越想越气,身处世外孤岛却忍不住想起人类社会的利弊,可能我之前真的压抑太久了吧。拾起水壶继续前进,黑熊已经不准备拦住我的去路。
它现在站在我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原来之前的腐臭味是你吗!
就算我跟它讲自己还有没能赡养的老人和可能刚刚生产完毕的妻子也无济于事吧。我想这套说辞对于新时代的劫匪而言也是没有用的,何况由一个不久前目的还是寻死的人口中讲出来不是很奇怪吗?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我之前是那么渴望一死,就算是希望死的轻松点,那对活着的人来讲也确确实实是痛苦死亡。一定很痛苦吧,活着的人听到自己熟悉的朋友、家人去世的消息,在这之前一直求死的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以前父母常问学习不好的我是为了谁而学习,被这种问题折磨了无数次的我总是说:为了自己,然后看着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直到现在面临死亡时,我才了解到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人活着就必然会与其他的人产生联系,正是这份联系让我们不再孤身一人,缔结关系的同时自身的喜悦与悲伤也会传染给别人。
所以,从来都没有什么行动是纯粹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切都与身边的人息息相关,那我更不该轻易放弃这条父母赐予的生命。
它保持这个动作有多久了呢?从我闻到气味开始,它应该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口中有腐臭味,一定经常吃肉,但却没有对我动手,看来是没有见过人类。
这倒是个不错的结论,没有见过人的话自然会对我抱有警惕性,如果这个时候示弱它今后就会变成袭击人的恶熊吧,只有这点我想尽可能避免。
试探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它光滑的毛发也随着我的移动颤抖了一下。熊拥有极为出色的听觉,和人类无法想象的速度,逃跑只是死路一条,这点可以基本确信了。
该死,如果刚才没有把刀扔掉就好了。前面太过顺利而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在等着我。我开始怀念那位不到三寸长的伙伴,现在它应该待在泥土里与真菌和微生物做天长地久的邻居。
脑子里全是些搞笑的解决方法,诸如装死、爬树和与熊赛跑,无论是选择哪一个都可能会被当做笑话流传下去。我每退一步,它就向前前进一点,两人像是默契的舞伴一样在名为森林的台上起舞。
放手一搏吧,只要我能跑的够快死神就追不上我,能离开它的视野就可以决出胜负。我缓慢地把重心移到下半身,眼前的庞然大物还不清楚我接下来的行动。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奔跑吧,乔瑟夫!
盗用了太宰治名篇中的名句实在心里有愧,但我现在确实只能奔跑,明白了活着的意义,知晓了过去的错误,我现在只能抛开烦恼向前奔驰。
紧接着我看到了地面,闻到了泥土与花的香气。抱歉,太宰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用你那句话的。
脚踝扭伤了,身体紧贴着大地一动不动。什么长命百岁啊,果然是骗人的幻觉。我想起昨日的幻视,没想到一心寻思的我求死不能,想要活下去时却即将命丧于此,又不是在画漫画,为什么会遇到这么扯淡的事啊!
声音越来越近,我明白自己时日无多。耳朵边自动播放起了儿时看过的动物节目,憨态可掬的熊带着孩子们在山林中行走。说起来白天是不该有熊的,那是相当懒惰的生物,如果它们出来,只可能是为了觅食。思考了那么多关于熊的事,最关键的一点却在临死前想起来,我的人生还净是悲哀之事。
一不小心又用了太宰治的句子,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它就在我身边张开了猩红色的大口,再见了莉亚,如果我的孩子出生就叫他耶稣吧。
如果是女孩该叫什么,梅尔吗?
我想着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等待死亡的到来,与不喜欢的人坐在火炉旁聊天会觉得度日如年,这与我的现状有些相像。
可是过了很久,它也没有对我动口,只是坐在我身边翻找着什么。
它好奇的看着银色的包装袋,这里可不是旅游胜地,自然也不会有不讲规矩的旅客随便投喂食物。我鼓起勇气挪动身子,把压缩饼干的袋子拿回手上。
“你想吃这个吗?”
与动物交流听上去很蠢,不过好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看见。我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挣扎着起身。
撇下一大块饼干扔了过去,手上沾满了葱油的味道。黑熊追寻着气味向我走来,我只好又扔了一块在它面前。这可不是逗狗啊,扑通扑通跳跃的心脏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一直在无人的山中行动,所以没机会接触这些人类社会的食物吗。没想到这种根本不好吃的饼干居然救了我一命,回去一定要多买一点供着。
眼看着夜幕即将降临,我离山顶还有这不小的距离,看样子我会在他们后面抵达。
“一定要撑住啊,贝利尔先生。”
我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身后的黑熊静悄悄地跟了上来。看了看所剩无几的压缩饼干,之前一口气扔的太多,还不知道能喂它几次。
说不定它在吃完饼干后就会对我下手,我不禁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不过这下大家都是两人行动了,林檎与真,爱伦坡与贝利尔,亚兹拉尔和莫兰。
而我的伙伴则是黑熊吗?就连动物小说都不敢采取这种设定吧,我一边撒着面包屑一边向山头进发,现代版的汉塞尔与格利特的故事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快点结束吧,我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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