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引气

下午，少年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武学院内的一处不高的建筑之中。

走进房门，熟悉的白发少女依旧坐在琴前，连绵旋律自其指间流转，一如往日悠扬传响。

“来得正好。”一曲奏完，雪零落向星羽递过去了一本小册子。

“这是什么？”星羽接过小册子翻了翻，发现里面大多是人体的经脉线图。

“很基础但也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以后修炼有用，回去找时间记下来。”雪零落说道，“不过目前你还用不到，先掌握了修炼方法再说。”

“想要修炼内力的话，需要不断地吸纳周边的天地灵气，而要做到这一点，你得先感应到它。”

“怎么感应？”星羽问道。

“一般是在黎明破晓之时和傍晚日落之时可以感受到一丝氤氲灵气，到时候只需要看着太阳深吸一口气就行了，简单吧？”雪零落起身离开了座位，“还有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到时候我再跟你说，现在先接着练琴吧。”

“嗷。”点了点头，星羽来到琴前坐好，像往常一样开始练习起来。

“嗯？”听了一会后，雪零落的眉毛却微微皱了起来。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想什么呢？”

雪零落轻声问道。闻言，星羽心中一惊，弹奏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如果是修炼的事话，虽说万事开头难，但感应灵气这方面连起步都算不上，没什么难的，不需要担心。”雪零落说道，却发现星羽的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

“难道说，你在想别的事？”见状，雪零落也有些好奇，“让我猜猜看，是不是跟女生有关？”

“你怎么猜到的？”星羽有些惊讶道。

“哼，作为学生在学校里整天那么悠闲，除了找对象还能有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更何况像你这样天真的小子，有啥心思早都写在脸上了。”雪零落笑了一声，“给我说说，对方是什么样的女生？”

“是我们班里的，学习挺认真的，长得也不难看。平时经常找我问问题，现在又邀请我陪她一起去看电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星羽如实说道。

“哦？居然还是倒追，挺不错的啊，什么时候去？”雪零落意外地看了星羽一眼，想不到看上去这么土的家伙还有女生主动追求他。

“她说是明天下午……师姐，你说我还去吗？”星羽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这问题问得可真蠢，跟我又没一点关系，问我干嘛。咦，听你这么说，你难道还没答应人家？”雪零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星羽，这小子是脑子被门夹了，送上门的妹子都不收？

还是说，他那方面有问题？

“师姐你别这么看我，像看傻子似的。”星羽有些窘迫地说道，“我跟她说考虑一下，毕竟每天下午还要跟师姐练琴，就想问你一下。”

“哎呀，我发现你这家伙是真的笨。”雪零落有些被逗乐了，“练琴哪天不能练，跟这有可比性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不成，你看不上对方？”

“也不是看不上，不过有些方面确实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所以想着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好。”星羽吞吞吐吐道，脑海中纪晓宁的形象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多难得的好事，你还在这挑。完美的类型是找不到的，找到了人家也看不上你，遇见好点的就收了吧。不然以后你老了想找都难找，更别说挑了。”

“那师姐谈过喽？”星羽心中一动，问道。

“呃，还没有，不过反正我长生不老，有的是时间，那么早谈干什么。”话语一滞，雪零落反驳道，没有注意到此时星羽的眉毛似乎稍稍舒展了一些。

“虽然没谈过，不过我待人处事经验可比你爷爷还多，这方面自然……当我没说过这句话。”雪零落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暴露了什么东西，连忙改口说道。

“嗷嗷。”口头上答应着，星羽的脸上却依旧忍不住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看见他这个样子，雪零落的心中突然有些不爽。

“总之，该把握的就要把握住。”雪零落说道，“我问你你回答实话，她长得漂不漂亮？”

“漂亮。”想了想，星羽点了点头。

“性格好不好？”

“好……吧，起码现在没看出什么坏的地方。”星羽挠了挠头。

“你确实不讨厌她是吧？”

“不讨厌。”

“那还犹豫什么，大学里该谈就谈，什么家庭背景之类的问题等感情维持得住之后再慢慢考虑。”雪零落不以为意地说道，要不是她与剑寂崖形象差异太大，星羽还差点以为后者现在附身到了她的身上，也许确实是自己在这方面太缺乏经验了吧。

“嗷，知道了。”星羽点了点头。

“怎么，看你还没下定决心的样子，那你给我讲讲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吧？”雪零落看到他依旧有些犹豫的样子，便感兴趣地问道。

“我想想啊，首先，年龄比我小一点比较好，当然大一点也无所谓，这个不是太重要。”闻言，星羽似乎也提起了兴趣，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

“她呢？”

“比我大一岁，不过也算很年轻了，长得也一点不显老，毕竟我在班里年龄是最小的了。”星羽说道，“然后是相貌方面，我比较喜欢长头发的，前面千万别露着大额头，最好不戴眼镜，当然双马尾发型也挺不错。”星羽说道。一旁的雪零落却在听完最后一句后突然大笑起来。

“别笑，是师姐让我说实话的。”星羽脸涨得通红，心中一股莫名的羞耻感逐渐升腾起来。

“哈哈哈，没事没事，你接着说，她在这些方面怎么样？”雪零落捂住嘴，边笑边说道。

“她倒是没大额头，但前面也没刘海，戴着眼镜。虽然这样显得挺文静，不过并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我想如果我爸妈看见这种女生应该会很喜欢吧。”星羽想了想说道。

“说白了，你就是个萝莉控呗。”雪零落插了一句，随即终于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搞得一边的星羽黑着脸，显得特别尴尬。

“听你说这么多，我似乎还挺满足你这些条件的，难不成你心里对我有意思，才不马上答应人家的？”笑了一阵子，雪零落有些戏谑地看着星羽说道。

“才不是，我还没说完呢。”星羽瞪大了眼睛，脸快红到脖子根了，“我也才不是什么萝莉控，我只是喜欢长得显年轻的，身材还是喜欢比较成熟点的，像师姐这种就太青涩了，跟小孩子一样。”说罢，星羽扫了扫对方略显娇小的身躯，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些。

“你找死！”闻言，雪零落勃然大怒，抓着星羽的胳膊就是一扭，疼得后者嗷嗷直叫。

“师姐我错了，我错了，总之我也想好了，回来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一起去看电影就是了。”星羽跳到一边，边揉胳膊边叫道。

“算了，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怒火消散，雪零落重新坐回椅子上，“这就对了，不过时间就别另找了，就按她说的明天下午就行了，一天不练而已没啥大不了的。真要是谈成了我估计你到时候肯定也不想再来这边浪费时间了。”雪零落说道。

“不会的，在跟师姐把琴练好之前我不会半途而废的。”星羽说道。

对此，雪零落也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练会点皮毛会弹几首曲子就不错了，想练好你还差十年八年呢，现在先想想如何准备明天的约会吧，缺钱吗，需不需要我资助你点？”

“不缺不缺，卡里剩下的钱还是够用的。”

“你觉得不缺就先这样吧，到时候把你这身老土的衣裳换了，别跟个土包子一样让女孩子笑话。”雪零落说道，“要是临时缺钱或者有啥情况的话可以联系我，你手机号多少，我加一下。”

“嗯？那个，我没手机。”闻言，星羽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那上次你在校医院拿的是谁的？”雪零落也是一愣，她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不用手机该怎么活下去。

“那是我借另一个同学的。嘿嘿，毕竟家那边条件落后，我也是来到这里才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唉，你这人可真是，算了，我正好还剩一部旧的你先用着吧，通讯录里第一个就是我现在的电话，给。”说罢，雪零落从兜中拿出一部手机递给星羽，手机屏幕边角似乎因为跌落磕出了几条裂纹，不过看上去应该还能正常使用。

“嗷，谢谢师姐。”虽然不知道雪零落为什么要把一部旧手机带在身上，星羽也没在意，便接过来装进了口袋。

“明天具体怎么安排你自己想吧，我懒得再跟你说了，反正也跟我没啥关系，到时候别出洋相就行，先接着练琴吧。”雪零落将乐谱往前翻了翻整理好说道。

“嗯，师姐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星羽点了点头，便重新调整好坐姿。

“感觉师姐今天给人的感觉和我姐好像啊。”正要开始时，星羽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

“哦，你还有个姐姐？亲的吗？”

“嗯，可亲了。平时也是总爱操心我的事，不过在为人处事方面确实比我懂事多了。”星羽说道，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另一个身影。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星月还有爸妈想自己了没有。

“什么叫也，我只是给你传授一下经验，才懒得操心你的破事，赶紧练吧。”雪零落冷哼道。

星羽也收回了心思，看了看乐谱，开始认真地练习起来，房间里传出的琴声较之往日似乎不怎么显得生疏了。

……

“先到这吧，太阳也快落山了，准备准备吸收灵气，先到外面去吧。”过了许久，雪零落看了看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说道。

“嗯。”应了一声后，星羽便也起身跟着雪零落一起走出了房间。

两人在过道里并排而行。星羽感受着身旁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心跳不由得变得剧烈了些。虽然已相识多日，但平时她都是坐在那个房间里默默地等待自己到来，日落时看着自己离去。和她结伴同行，这还是第一次。

再一看，她果然还是那么的美。雪银般白亮的秀发不似满头花白的老人，是那么地纯净无暇。不知她平时是不是没怎么晒过太阳，皮肤也如玉石一般白皙。略显娇小的身躯却处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即使知道她的身份是一个吸血鬼，但无论怎么看，她现在就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少女。跟耀眼的她走在一起，自己是那么地平平无奇。虽然星羽并不自卑，但“自惭形秽”四个字也还是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如果明天和我约会的人是她，那就好了。脑海中没来由得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星羽甩了甩脑袋，似是要把胡乱的想法全部抛出去。

“你的血液流速变快了。”正在这时，一边缓步前进的雪零落淡淡道。星羽一惊连忙看向她，但对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很正常，毕竟我是吸血鬼，对于血液的感知还是比较敏感的。”雪零落淡淡道，“别想太多，人的生命本就短暂，如果烦心事还这么多，那活着岂不是很累？”听上去像是在安慰的话，却仿佛在强调些什么。

“师姐咋又扯到人生了。”星羽笑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安静地随雪零落一同走到了室外。

天边的夕阳在散播了一整天的光芒后，终是只剩下柔和的余晖，半截身子已是落入西山，火红的半边天际也逐渐褪去了鲜亮的色彩。

红霞映射在身旁少女雪白的头发上，似是为绸缎染上了些许橙红的色料，让星羽不禁想到那个难忘的夜晚，少女因失控而变得鲜红的发色，比现在要浓郁万分。但不论是当时的血红色、平时洁白似雪的颜色，还是现在染上的淡淡金红色，都与少女本身极为搭衬，似乎是轮换穿戴的服装一般，各式各有独一的美。

“要开始了，准备好。”雪零落的话语收回了星羽的思绪，他看向天边早已不再刺眼的残阳，不敢有丝毫分神。

“两手紧握，手指紧扣掌心，能锁住经脉，防止进入身体的灵气溢散。”不多时，雪零落说道。星羽连忙握紧拳头，手指扎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除了手之外，全身放松，不要紧绷着。”听罢，星羽各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原本还稍有些紧张的内心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

“好，准备……”当最后一点残芒即将消逝之时，雪零落一声低喝，“用嘴，深吸气！”

一口清气深深地吸入口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星羽似乎感觉到一丝奇异的光线在夕阳消逝的一瞬沿着气流流入体内，开始运转于四肢百骸之间。虽然是在体内，但星羽仿佛能感觉到，这丝光线是黑色的，虽然很微弱，但色泽与之前灵石表现出的完全一致。

一旁的雪零落看到星羽两眼紧闭眉头微皱的样子，似乎是感到满意般地微笑了一下。若是星羽此时张开双眼，怕是会因这倾世笑容而呆立半晌吧。

良久，星羽再度张开双眼，看向雪零落的眼神似乎有着些许迷茫。

“是不是感觉眼前的世界不太一样了？”雪零落嘴角微扬，平静地问道。

“嗯？”闻言，星羽看了看她，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什么？”表情不再平静，雪零落意外地看了看他，“你有没有感受到一丝光线在体内流转？”

“感受到了，不过刚才流转着流转着就没了。”星羽说道，方才那丝黑色的光线在体内流转间，似是被身体的组织逐渐吸收一般，越加黯淡，直到最终消失不见。

“有这种事？”雪零落惊疑地看着眼前的星羽，此时后者的身上的确与方才日落时的感觉不同，感受不到半点灵气与内力。

明明锁住了经脉，灵气还能凭空逸散不成？看着星羽依旧紧握得有些泛青的拳头，雪零落的疑惑更甚了。

活了这么多的岁月，为何这个小子身上却有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古怪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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