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暗夜剑影（上）

东部沿海的夏季总是漫长而又炎热，即使是在一个糟糕的年代，大自然的规律也依然没有多少变化。早该到来的暴雨迟迟不见踪影，其结果就是这时至午夜，却依然能将人烤干的空气。

当然，与陆鑫允此刻面临的境况相比，这连麻烦都算不上。

暗淡的月光有气无力地撒在周围的废墟之上，隐约地映照出一片狼藉的景象。门户大开，商品四散的超市，被随意弃置的交通工具和毁坏程度夸张的建筑物，都表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混乱。

陆鑫允握紧了手中硕大的自动步枪，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周围的情况，汗水从头盔下流出，沿着脖子淌进了整齐的战术背心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一副漆黑的外骨骼，沿着四肢和脊椎贴合在身上。在他周围隐蔽着的，是穿着和他一样装备的数名士兵。

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座近海市，曾经是东部沿海的商业重镇，但在四个月前突然遭遇了猛烈的袭击，驻扎于此的联合军在坚守了数日之后选择了弃守，此后在指挥部的地图上，这里就被印上了象征着沦陷区的红色。

有着足以迅速击溃一个城市守备军队的“敌人”就蛰伏在此，但自下午潜入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陆鑫允和他的战友们始终没有遇到任何成规模的敌人。

“这里是尖兵组，已确认建筑物安全，完毕。”

耳机中响起了队友的报告声，他们此刻正在陆鑫允身后的一栋二十余层的旧旅馆中确认情况。队长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看起来相当严肃的中年人，在听到报告后便下令所有警戒的人员退入建筑物中。

“弟兄们，先来汇总一下情况。”

全队共计15名成员集中在一间似乎曾经是会议室的房间中，巨检查这里似乎有着隔音设备。

队长掏出了一个手电筒状的物体，打开开关后一副近海市的地图便出现在光线照射的墙壁上。

“我想你们都知道，为了之后进行的光复作战，我们必须要确定敌方制空力量的位置。”

随着话音出现的，是几个被标记的红点。

“这些是卫星扫描得到的大量生物反应的聚集地，也是我们的潜在目标。但在二十分钟前，我们检查完最后一个地点后，这些可能性已经全部被排除。”

陆鑫允陷入沉思。

他们这支侦查小队所属的第六装甲师奉命作为光复作战的先锋，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在附近扎下了营地。然而，利用无人机进行的数次空中侦查都因为制空权的丧失而失败。不得已之下，指挥部派出了包括他们在内的四支小队进行危险的渗透侦查，以尽可能获得必要的情报。

话虽如此，他们那位英明的师长自然明白这一抉择的风险，因此他们在发现无法处理的危险后有权放弃任务撤退，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然而结果是，自从任务开始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从周边调查到深入市区，所有小队都没有遇到任何值得一提的抵抗，这一反常现象反而让所有人感到极深的不安。

“我们在这里休息到天亮，然后继续深入市区，按照预定顺序轮流警戒，其他人立刻去休息。”

作为第一班岗的陆鑫允背起步枪来到了会议室外。月亮的光芒似乎更加黯淡，除了战术手电微弱的光亮所提供的视野外，其他地方都无从得见。漆黑的走廊无比安静，鑫允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以前明明那么热闹……”鑫允在心里嘀咕着，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里是他出生的城市。几个月前这里沦陷时，他正跟随着自己的部队在北方作战，由于战事的吃紧包括他们在内的联合军主力部队无暇救援，能够做的只是尽可能调来援军以掩护平民撤离。从结果来说他的家人奇迹般地安然无恙，但究竟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在那噩梦般的几天中惨死，他就不得而知了。

连同这家酒店也是，虽然拥有者早已逃离，但依稀可见其装修的豪华，在现在这个时代中，这样的地方可不多见。

“记得小时候好像还来过这里……!?”

猛的一个冷颤让鑫允汗毛直立，这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雏鸟一般。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一个跟头离开了原地，下一个瞬间，几根刺状物体就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狠狠地扎入了墙壁之中，献血顺着划破的口子流了出来。

当然，在躲开攻击的一瞬间，手中的武器已经向着攻击袭来的地方开了火，沉重的后坐力狠狠地撞击着右肩，倾泻而出的大口径子弹瞬间将拐角处的黑影打得粉身碎骨，深色的液体溅在了豪华的壁纸上。

“敌人来袭!重复!敌人来袭!”

在他向着无线电嘶吼的同时，各种各样的咆哮声陡然响起，让人胆寒的寂静瞬间就被撕扯地粉碎。下一秒，走廊尽头的窗户被撞碎，三团比人略小的黑影撞进了室内，在手电微弱的光线下，鑫允才看清它们的相貌:

那是一米来高的犬型生物，裸露着的血红色皮肤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让人不快的微光，头部如同蜥蜴一般又尖又长，两颗长约五公分的利齿从那扭曲的嘴巴中。摩擦着地板的前爪上长着让人胆寒的利爪摩擦着地板，轻松扯碎了漂亮的地毯，发出刺耳的尖锐音。

蜥狼，对于陆鑫允这样在前线摸爬滚打的士兵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对手。

没有任何的犹豫，子弹准确地射向这些生物那让人厌恶的脑袋。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它们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高速向着鑫允冲来，看着极长的走廊瞬间被缩短了一半。换成一般的人，此刻或许已经吓到动弹不得了吧。

“就这点本事?”

咒骂的同时，鑫允精确地修正着自己的弹道，第一只的脑袋瞬间被打开了花。第二只猛的跳起躲开了致命的点射，子弹划出的弧线几乎擦着它的肚子掠过，而后射入地板之中。然而早已预判到这一动作的鑫允在立刻抬高枪口进行了第二轮点射，子弹很快将目标变成了一滩碎肉。

然而第三只已经冲到了仅有数米之远的地方，它一下子跃到墙壁之上，然后纵身一跃，闪着寒光的爪子划向他的喉咙。鑫允赶忙向后翻滚，扑空的怪物砸在了地板上，然而仅仅0.1秒后，它就重整了架势，这次是张口血盆大口咬向鑫允的手臂。

“嘎啊啊啊啊啊啊!”

划破皮肉的声音骤然响起，鑫允手中的步枪前方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把刺刀，扎入了敌人的腹部。扭曲的生物摔在地板上痛苦地抽搐着，发出了仿佛要撕裂人耳膜的怪声。

“吵死了!”

这么嘀咕着的鑫允毫不留情地捅穿了目标的脑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防火门被撞破，更多的蜥狼涌入了这一楼层。

“开火!”

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密集的弹幕从他身旁掠过。刚刚还在休息的侦察兵们在数秒的时间内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已经冲出了会议室在他身后摆下了阵型。

值得一提的是，士兵们手中的步枪是专为对付这些怪物而开发的，使用弹鼓供弹的同时还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口径，若非身上的外骨骼支撑，该武器都后坐力甚至足以使一个成年人手臂骨折。

“a组，换弹!”

在将数十只蜥狼打得血肉横飞后，随着指挥官干脆的命令，刚刚开火的数名士兵收起武器退到后排，后方的几人则迅速向前摆下阵型，警惕着下一波可能出现的敌人。

“中士，情况如何?”

“长官，我没有受伤，但听外面的声音，这栋建筑已经被包围了，他们正在向这里涌过来!”

看起来是没有依据的判断，但队长却丝毫没有怀疑，因为他知道鑫允所拥有的某些特别的“天赋”。

“报告!”唯一留在房间内的通讯兵冲了出来，在鑫允发出警告的一瞬间，队长就下令让他确认其他小队的情况。“其他小队也都突然遭遇大批异种的袭击!目前正在交战中!”

“居然同时攻击所有的小队，我们上当了!”队长心里不明白什么时候这些怪物有了这样的智慧，但多年的作战经验使他迅速恢复了冷静，毕竟手里的这十几名战士的生命此刻就握在自己手中。

“尖兵组开路!所有人像楼顶撤退!”

漆黑的楼梯道内，急促向上的脚步与四起的低吼混合在一起。下方，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身影顺着楼梯不断逼近撤退的士兵们，殿后的小组不断的开火才勉强阻止着这黑色潮水的接近。

“快趴下!”

鑫允再次出声警告，话音刚落数枚和刚刚一样的尖刺向他们射来，两名正在开火的后卫惨叫着倒地。

“所有人关掉手电!医疗兵!”

“报告长官，陈下士已经阵亡，王组长重伤!”

“背上他继续走!一组跟我殿后!”

“别管我快走!”

重伤的王组长猛的推开了来帮他的医疗兵，挣扎着爬到了栏杆的边上，并拉开了自己胸前挂着的手雷。

“我们那边再见！走!”

根本不给反应的时间，他已经越过了围栏坠入了下方嘶吼着的潮水中，剧烈的爆炸伴随着扭曲的哀嚎消逝在黑暗之中。

“走!所有人快点!”

根本没有时间默哀，队长嘶吼着，刚刚的爆炸让下方的尖刺攻击暂时地停止了，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了。

“滋——”

随着微弱的电流音，尖兵借着外骨骼增幅后的力量轻松踹飞了楼顶紧锁的大门，一马当先地冲上了天台，此时新月已经从乌云中走出，似有似无地提升了一点点亮度。鑫允走到楼边向下望去，不由倒抽一口气:如潮水一般的黑影不知从何处涌出，正在不断的冲进他们所在的建筑物中。

“工兵!用c4把楼梯炸了，拖住他们!”

一脸铁青的队长从楼梯道中现身，随着他命令的，是令整栋楼都震颤的剧烈爆炸。暂时安全的士兵们瘫坐在地上，默默哀悼着刚刚逝去的战友。

“中士，情况怎么样？”

“队长，陆路肯定是走不通了。”鑫允指了指下方那难以计数的敌人。“只能联系指挥部请求直升机撤离。”

“不可能。”队长干脆地否决了这一提案。“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现在的情况下连无人攻击机和战斗机都无法突破这些混账的防空网，就算派出直升机也只是增加牺牲人数。”

这么说着的队长努力隐藏着自己苦涩的表情，来到建筑物边上观察周围的情况，不远处的另一栋高楼进入了视线之中。

“所有人听着!立刻架设通往对面楼顶的滑索，我们到那里之后通过索降返回地面!”

身经百战的士兵们立刻行定了起来，两人取下了背后的装备，将之组合成了一把弩的形状，像对面的建筑射出了带有钢索的箭支。然而，没人注意到楼顶通风口的异样。

“啊——”

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几发尖刺射中了一名站在边缘正在架设钢索的队员，他颤抖试图将手中的装备向内侧扔去，然而终究是手臂先失去了力量，坠入了楼下那深邃的黑暗中。

从通风口爬出的，是一只半人高，双手垂地，如同猿猴一般的生物。褐色的长毛几乎完全覆盖了全身。其背后则被刺猬一般的利刺所占据，它低下头弓起腰正准备发射更多的尖刺。

不需要多余的命令，十余支步枪的火力瞬间将其击碎，负责火力支援的士兵还取下榴弹发射器向着通风管中发射。又是几声巨大的爆炸伴随着低沉的怒吼后回归寂静。或许该说是幸运，剩下的人没有犹豫地利用剩下的一条滑索开始撤离。

“队长，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这么说着的鑫允端起枪背对着队友，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别开玩笑!我们这支队伍里只有你不能死!”队长冲上来猛的抓住他的肩膀。“你也不希望那张纸白费吧!你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更有价值!给我搞清楚!”

“队长!”鑫允头也不回地直视面前的黑暗“如果我的能力更可靠一些，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所以，算是给我一个稍微让自己好受一点的机会!不然……”

说到这里，鑫允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随后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不然我有什么脸面加入那支部队!”

“……”

“何况队长，我可没打算死在这里!”鑫允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最后一个上索而已，你的枪法比我好，到了那边麻烦掩护我!”

队长沉默了几秒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此时身后的撤退行动已经快要完成。队长没有再犹豫，挂上滑索向着对面的楼顶前进。

此时的楼梯道内已经再一次嘈杂起来，几双通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不用说都知道，那些是能走墙壁和天花板上行动的蜘蛛或者昆虫类的敌人。没有时间犹豫，此时队长的撤离也已经完成，鑫允开了几枪，扔出了两颗手雷后，就向着滑索跑去，三下五除二地将左手外骨骼固定在滑索上，正准备出发时，月光突然暗了下来。

鑫允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今天的不幸远远没有结束:

密密麻麻的黑影遮蔽了天空，以连月光都能遮挡的气势向着它冲来，那些就是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大群的飞行异种。不似乎用某种方法躲开了他们的侦查一直隐藏到现在。

鑫允真的很想知道如此大群的敌人是如何骗过他们眼睛的，但此刻的状况实在是不容多想。到达对岸的战友们毫不吝啬子弹地进行着火力掩护，显然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按下开关后鑫允迅速地向对面冲去，同时右手单手持握着自动步枪对密密麻麻的敌人进行聊胜于无的还击。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一只飞蛾状的异种直直地扑向了鑫允，如同尖刺一般的口器扎向他的胸口。不得已之下鑫允扔掉了武器，用手抓住了那尖刺以免自己被捅个对穿。借助着外骨骼的巨大力量他面前止住了对手，但巨大的作用力也使他被困在了半空中无法前进。

“砰!”

沉重的单发枪声响起，队伍中的狙击手准确击中了不断挣扎着要杀死鑫允的飞蛾，受到重击的后者依然挣扎着想要刺穿鑫允，但随后便失去了生气，坠向地面。

还没缓过神，又一只有着战斗机般大小，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从大楼另一边冲出，怪叫着向鑫允扑来。

“这下完蛋了……”

束手无策的鑫允闭上眼睛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然而爆炸的暴风很快就将其拉回现实，对岸的战友反应迅速地用随身携带的火箭筒命中了目标。然而威力似乎还不足以致命。受到重创的怪物拖着黑烟撞向了地面——或者更准确的，是挡在他和地面之间的钢索上。

纤细的钢索剧烈地晃动着，射入另一边大楼上的金属箭也被拖着发出了怪声，为人类使用而设计的钢索当然没有办法承受住这样的折腾。终于，钢索断了，尚未过半的鑫允就这么被带着荡向了刚刚的那座酒店。

“cao!!!!!”

鑫允半悲鸣半怒吼着调整自己的姿态。如果就这么直接撞上墙壁的话，就算有背心和外骨骼保护也一定会身受重伤，到时候就只能向一条蓑衣虫一样挂在外壁上等死了……不也说不定会当场摔个粉碎。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鑫允正好撞上了一扇窗户，结果当然是把它碾得粉碎然后直接冲进了室内，重重得砸在了房间的床上，年久失修的床难以承受这种程度的冲击，瞬间散架变成了零件。

巨大的冲击让鑫允几乎昏了过去，猛烈得咳嗽着，全身剧痛仿佛骨头全部断了一样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四肢以确认是否有骨折，好不容易确认没有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真是…这种冲击换别人的话应该当场死亡了吧……我的运气还没用完……”这么自嘲着的鑫允突然愣住了，抬起头向门口看去，另一只蜥狼已经大破了房门，正低吼着向它走来。

“好像用完了啊……”

这么哀叹着，他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向目标射击着。但尚未从剧烈的冲击中缓过来，对手又是如此灵活的敌人，子弹全部射空。他伸手去摸备用弹夹时才发现，本来别在大腿上的手枪弹夹已经因为刚刚的冲击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这还真是……倒霉透顶……”

鑫允哀叹着看着面前的敌人。被刚刚的枪声吸引，更多蜥狼进入到了房间中。似乎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威胁，怪物并不急躁，而是如同处刑人一般，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接近着目标，时不时伸出扭曲的舌头舔着自己的爪子。

“说起来……这些混账好像是有虐待无非还手的敌人的习性来着?”无能为力的鑫允瘫坐在墙角，麻木地看着接近的目标。“没留颗子弹……给自己可真是失算……”

如同认命一般，他闭上了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自从这些该死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地球上以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无数的国家崩溃，城市被毁灭，村镇被踏平。数不清的人惨死各地，无论军人或是平民。而今天，不过是给那庞大的数字再加个一而已，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对，就在这会儿，别的地方也有人因为这些东西而死去吧……看样子路上不止我一个了……”

喃喃自语着这些有的没的，鑫允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正在接近，面前的怪物也停下了动作，扭头看着自己身后出现的身影:

没有如同自己那样的外骨骼，也并非特别高大，矗立在那里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影。视线向下看去，他手中握着的也并非是硕大的专用步枪，而是一把单手剑状的武器，剑刃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紫色的微光。

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鑫允知道对方的身份——

联合防卫军的密藏武器，灵能部队。传说中驾驭奇异的能量，在战场上一骑当千，缔造奇迹的战士。

一瞬之间，光芒撕裂了深沉的黑暗，数只从外面扑进来的蜥狼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就被风暴般挥舞的剑刃在空中撕碎。从破碎的窗口试图进入的飞行异种，则被拖着闪光轨迹的子弹精确地命中了要害，如落叶般无力地飘落。

“你是…:”

虽然试图与对方交流，无论如何，鑫允已经到了失去意识的临界点，刚刚的冲击和随后的心理压力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预期，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来自对方的声音。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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