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积于天空中一大片乌云,渗透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牛津城的天空阴沉像是被抽尽了最后一丝光芒。
这座古城,似如歌德笔下色彩斑斓的浮士德沉迷于迷幻与浪漫主义之间,也许只有雨点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才能唤醒人们重新回到现实。
卡法斯塔,高72英尺、共99个阶梯的,爬上去即可居高临下眺望牛津的古典建筑群。
小女孩踩着阶梯走上了塔,雨滴如针般洒落在她银色的卷发上,那快要拖到地上的长发尾端扎了起来,她的身影在纤纤细雨中更显朦胧神秘。
“唔?”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男孩蓦然瞪大了如海般湛蓝清澈的眼眸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正对着小男孩的是没有一双情绪的瞳孔很柔和却又深邃。
那是——绝不属于孩童的深邃。
她的皮肤很苍白,像是很久没晒过太阳,微弱的光线刺透她脆弱的身躯,溅出惨白的光影投射在斑斑驳驳的墙面上。
画面在此定格,原本就很安静的卡法斯塔上,更是诞生一种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错觉。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绝对会开心死的。”小女孩幽幽的声音渐渐从卡法斯塔另一头传过来。
“只可惜,在这刻骨铭心的爱情小说里,千刀万剐的感情才更生动。”
小男孩躲在塔顶的角落里,脸蛋仿佛人偶一般可爱,附和起软声软气的英语,倒是显得有些怯弱。“我好像在哪见过你?白色的姐姐?”
“Joshua我和你可是一样大呢……”
“我呀,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从“我”手里里逃离的机会。”
Joshua右手手腕猛地被她握紧用力一拉,女孩用她那纤细却又如同牢笼般双手把他牢牢地按在墙上。
下一个瞬间,天幕上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顿时扯破了那样阴郁的天空。
“为什么你在哭?”
这么近的距离,Joshua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小女孩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时的湿润触感以及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
灰色的眼眸内一切仿佛都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他面前,晶莹的泪滴悄无声息的划过小女孩的脸庞,无声地滚落下来。
“每次在梦中我都看见了……”
“一次次又一次看见改变不了的……悲剧。”
“一步步走向已布置好的陷阱,然后就这样自信的掉进这个名为“爱”的深渊。”
“当软弱无能的伪装彻底脱落,真正的自我彻底醒来,那已经死去的逝者将彻底回归。”
小女孩的眼睛湿润了,在她模糊的视野中,一张白手帕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手帕的主人抬着纯真无邪脸庞注视着她。
“爷爷曾经告诉我未来的事无法预料,但那些有勇气改变事物的人,一定可以对抗荒缪的人生。”
“你现在不会明白的。”女孩抬眸看着他笑了,那笑容却仿佛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恍惚而疏离。“别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你未来的……噩梦啊……”
“噩梦?”Joshua微微睁大了眼睛,没能成功理解她的意思。
小女孩的面孔泛起一阵病态的红晕,她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嘴唇轻咳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咳咳咳别去……”
“啊?”
“咳咳咳……别听你妈妈的话咳咳咳……这样做你根本救赎不了任何人咳咳咳……”
小女孩微微抿起嘴唇,眼睛里倒影出小男孩疑惑的表情。
“Joshua手帕以后见面时我会还你。”
她松开了紧抓他的手,摊开那白得能看清皮肤下青色筋络的手心,细长而具有骨感的漂亮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帕折叠起来。
“可是……我要听妈妈的话。”男孩拿了脚边的玻璃瓶人,这正是他所悄悄在卡法斯塔里是做出来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好不容易才骗过了爷爷,我可不想就此放弃……”
她轻抬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男孩,由于他们凑的很近,男孩漂亮的五官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就连眉宇中夹杂着的专注而又迷茫的神情也没能躲避过她的目光。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Joshua觉得这世界上无私爱你的人会有谁?”
小男孩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了一点 ,听着她充满甜腻腻的眷恋以及几近决堤的爱意的声音,他湛蓝色的眼睛不自觉地偏移了她。
“妈妈……?”
“答错了呢~像她那样绝对理性的利己主义者可不会轻易‘爱’他人,自恋的话倒还有点可能。”
“来吧,再给你次机会,再说一次。”
“爷爷吗?”
这次他的声音有点动荡。
“你确定吗?”
“确定。”
“连犹豫的余地也没有?”
“没有。”
她低垂下脸,眼神有些失落,像是眼睛里的色彩被榨干似的,一切又从新回归于那单调的白色。
“你为什么就不懂……”
“明明被伤害,明明被唾弃,明明很可怜啊。”
她重新仰起头,纵然脸色惨淡灰暗,嘴角还是勉强支起几丝柔意:"等到所有人背叛了你,你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在意你的……爱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小男孩不为所动,愣愣的看着她。
直到那冰冷的嘴唇没有任何温柔吻上了他,小女孩的嘴唇轻如蝴蝶触碰,他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小女孩温存似的抱住他,怀抱住那轻轻颤抖着的小男孩。
她的下巴亲昵地贴着他的面颊,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地轻掠过他耳畔,“本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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