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亦敌亦友

即便濒临八月份的结束，午后的阳光依旧毫不留情地照在行人的身上，在阳光的暴晒下泛着白光。

修一早早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他还是习惯性的穿着那一套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牛皮公文包。

他驻足于红绿灯前，双眼开始寻觅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夏亦的踪迹。

一辆雪佛兰SUBURBAN缓慢驶过马路向他靠近，它厚重的车型在车流里极为显眼，改装过的引擎所爆发出来声响也是同样引人注目的震耳。

黑色的雪佛兰从行人的视线中呼啸而过，一直停靠在了修一的身前，路旁等待着的行人们交换着彼此惊奇的目光，修一他倒是没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毕竟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想着B5区的实验室。

“你还没吃午饭吗？”一打开车门修一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端坐在后排的黑发少女正小口小口咬着小笼包，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雪佛兰SUBURBAN的后排空间很大，中间则被额外放置了一个小桌子，夏亦和修一就坐在后排，而前排和副驾驶位则是被几个壮汉保镖占据了。

“那个……”修一眨巴着眼睛，“为了我还真是麻烦夏大小姐你了。”

夏亦没有回答他，依旧满脸认真的咬着香喷喷的小笼包，她细嚼慢咽地吃着自己的午饭，蒸腾雾气的车窗隐约透着窗外的风景。

“哦对了，去你叔叔家的事我差点忘了。”

“我不久之后再去拜访他吧。”

少女侧着脸很认真的听着他说话，长长的睫毛下晶莹剔透的眼眸深邃含笑，那一个瞬间周围的光线仿佛都因为她嘴角那一抹微笑而温和下来。

“夏亦……” 有一股暖洋洋的东西正在修一的胸口滋生，他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轻揉夏亦的长发，然后弄哭她。

耳畔传来的刺耳鸣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脸上泛起的种种情绪又重归于无，夏亦打量了他一眼，微微蹙了眉。

“喝点我妈妈做的人参老鸭汤吧。”夏亦打开小方桌上的保温饭盒，盛了一碗老鸭汤给他。

“你妈妈做的人参老鸭汤……”修一又重复了一遍，有些阴郁的脸上表情复杂让人不知道他再想些什么。

“快喝，喝完才有力气卖保险。”

“你这家伙还没完没了!我哪里像卖保险的了!”

“哪里不像?你可是全身都像!”

“夏亦你这家伙……!”

有时候车内的吵吵闹闹也会赛过窗外的美景呢……

“哼……”

即便心中万般不愿意，他还是乖乖地把面前那碗老鸭汤喝了。

虽然老鸭汤的上层漂浮着一层油光看起来非常油腻，但细细一品其中的味道却非常鲜美。

“还不错嘛……”修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夏亦安静地微笑着，她雪白的手掌托着下巴，十分清秀的容颜上笑靥如花，她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很难想象现在这个笑起来非常治愈的少女，竟会是学校里那个被称为“灭绝师太”的毒舌女。

想当年就有几位不知社会黑暗的热血少年向她表白过，夏亦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拒绝了他们。

“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是一无所有，虽然你没钱，但你还有病啊。”

“喂你等等，别跟我扯那么远的未来，听我一句劝，脑子空没关系，就是不要进水。”

没错，这就是当时她的措辞，一桶西伯利亚产冷水直接浇的那几个热血青年连夜跑了，扛着火车跑了。

“你看着星么，我的星星？我愿为天空，得以无数的眼看你。”

“怎么了？突然柏拉图附体啦？”修一扬唇一笑，那一瞬间他的那张扑克脸变得温柔缓和起来。

“突然有点感慨，诗句很美，只可惜我们不能是天空，不能是那永恒的星星，只有看着消逝的星星暗自感伤的份。”夏亦抬起头来看他的脸，修一的脸上正现出疑惑的表情。

“修一又是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一副被女人强女干也无所谓的表情算是正常吗?”

少年笑了笑，目光昏暗到似乎折射不进一丝光芒。

“修一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探询般的问了问。

修一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他努力回忆着过去的往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的脑海中显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当它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

“我差一点割开了一个人的脖子……”他摇了摇，脸上显得疲惫又烦躁。

夏亦的笑容不见了。

“开个玩笑。五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还记得清楚?”虽说语气修一的语气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的面色很快地阴沉下来，“这件事问絮珏她的话不是会更清楚吗？”

夏亦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娇俏的少女似乎不敢相信修一所说的话。

“看来如传闻所说的那样你还真的是完全脱离了絮珏女士……”

“哈哈哈……从身世显赫的少爷沦落为卖保险的穷小子还真是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狗血的情节。”

“……”

“果然离开了絮珏女士，修一你就嚣张不起来了吗？”

车窗外，一片晴空蓝天，修一侧着身子，目光全都集中在道路两边的楼房上。

他头也不回地反讽道：“照顾榆这个烂人让夏大小姐的脑子都坏掉了吗？”

夏亦有些气愤地咬了咬嘴唇，她那双神气十足的眼睛映照到了窗外的房屋。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调皮地歪着头，乌黑如丝缎般光亮的长发，非常自然的从脸颊两边披泻了下来，懒懒地在肩后晃动。

“别看了，这里的房地产商完全没有考虑过工薪阶层。前滩后滩的楼房面积没有一家低于120平方米，价格也是千万起步，凭你现在这经济水平连买间卫生间都难。哦，我差点忘了。人家卫生间还不单独卖。”她似笑非笑的眼眸瞥了修一一眼，里面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修一的嘴角在小幅度的抽动。

注意到这细微之处的她脸蛋上顿时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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