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幻

少年的外表是具漂亮的皮囊，自私将他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他戴着伪装出来的喜怒哀乐化作的面具，在他人眼中扮演着“他”应该成为的角色。

把自己伪装成发病的样子……

把自己伪装成过去的那个“栾宾修一”……

把自己伪装成虚伪……

看见张飞慌慌张张的寻求那个人的帮助时——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修，如果醒来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女孩温柔地俯下了身，她满眼爱怜地搂着怀中睡着的少年，丝丝缕缕的银发垂落至少年的胸口。

少年舒服地眯起了蓝灰色的眼睛，头顶在女生怀里蹭了蹭，他侧了侧脸，与女孩的视线保持垂直状态，她柔软的银发磨蹭着他的脸颊。

他们彼此之间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与独处。

似乎一瞬间，他们视线里所有的事物全部不见了，只剩下她和他。

“塞莱斯特我需要你的帮助。”

修一泛着光亮的映瞳眸中正映照着他熟悉的脸庞。

女孩微微侧靠在沙发背上，苍白的嘴唇轻启却又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偶尔轻颤一下的眼睫，宛如振翅的蝶翼。

璀璨夺目绸缎般的银色长发安安静静地披在她肩膀上，

她是上帝的宠儿生得面孔轮廓分明，她的五官无一不比例紧致，完美到不可挑剔，就好像是上帝之手里雕刻出来的杰作。

若是硬要用人间的事物形容，那像极了古希腊女神的雕塑。

虽然她尽力着掩饰自己身体上的病态，然而她脸上那掩饰不住的苍白和空洞眼神，就仿佛有某种物体正在慢慢吞噬着她的生命。

微弱光线的照射下是女孩惨白的皮肤，不仅毫无血色就连病态般呈蓝色的血管都隐隐可见。

似乎女孩萦绕在旁人的潜意识里总是表示着她是个病人。

“修还真是绝情呢。”

“只有在需要我时才会想到我。”

虚弱的女孩，声音低沉而又无力，偌大的密封房间里回荡着她费劲地喘气声。

“要想见到你还需要花费这么多的心思……真是太麻烦了。”

“我也是很辛苦地在养病呢。争取早一点可以在阳光下握住修的手。”

“也许你把我们一亿美金的赌约取消了，我会更高兴……”

“修……恋爱不是慈善事业，所以不能慷慨施舍。”

“那我也要告诉你，你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地属于你，也不必惋惜。”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女孩就在他面前，他却可以如此冷静地说着薄情的话。

宽敞的房间里只维持着最低程度的光亮，因为女孩的病接触不了太过强烈的光线，所以房间里的景物只能模糊可见的看见一些边缘线。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完美，你想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

女孩垂下了脸，蓬松带着少许凌乱的银色碎发下是深邃柔和地一对灰瞳，宛如漩涡般，令人不自觉的陷入进去。

她的眼睛很是奇怪，同样一对银灰色的瞳眸，却能给人带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她的左眼代表了天真无邪，那么她颜色略浅的右眼则是仇恨绝望的象征，那因为遗传病而分裂的瞳孔看起来怪异可怖极了……

她苍白的脸色，对上了修一清澈明亮的目光，女孩的唇瓣上荡漾起一抹令人眩晕的笑容。

“修也是不总是再找着能救赎得了自己的天使吗?”

“比起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寻找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我更想自己亲自以绝对的理性会构建出一个有着稳定秩序的世界。”

“修……你果然还是……不知道我和你赌那一亿美金的目的。”

【五年时间……笼中鸟的计划……果然还是失败了呢？】

女孩想起了十岁的修一。

她仅靠着一年的“再教育”时间。

把那时候的他调教成一个听话的人偶。

将他的灵魂囚禁在自己身边。

她原本一直以为修一会永远待在“笼子”里……

她以为他的灵魂会永远在她这……

但却只是提早唤醒了一个被希望抛弃了，绝望也同样放弃了他的纯粹的撒旦而已。

“如果修你永远不懂的话，那这场赌约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那样是最好的。我最起码不用再为了讨几个女人开心，而刻意把自己改变成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了。”

“修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对待每一段情感都是一样的冷酷……”

“修的每一段恋爱怕是都不长久吧?！”

修一对她笑了笑，不再“留念”于女孩温暖的搂抱，他离开了女孩双臂的禁锢，站直了腰板，径直走到了女孩对面的那个沙发椅上坐下。

“我谈过最长的恋爱，就是自恋，我爱自己，没有情敌。”

仅仅就隔着一米的距离，他细眯的双眼紧抓着眼前人不放，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

“塞莱斯特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

女孩顺服般地垂下眼睑，纤长而卷翘的睫毛，宛若白鸽舒展着美丽的翅膀，托衬得她的肌肤过分白皙到苍白。

“修想问的话就问吧。”

修一的蓝灰色瞳眸吐露出一丝丝精光。

他的目光注视着少女卷起的衬衫袖口，雪白细嫩的小臂处清晰可见的蓝色静脉血管。

依稀可见的血管依附在她薄薄的肌肤上，看起来非常像里面正在流淌着蓝色的血。

“通过药物治疗的鸡尾酒疗法，虽然可以短时间内有效地作用于各个环节。

但是几种药物所产生的不可避免的反作用，已经让你开始慢性重金属中毒了吧?”

女孩咬住了下唇，湿润而又鲜艳的唇瓣上，血色越来越清晰。

嘴角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闭上了双眼。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能维持着塞莱斯特生命每两周一次的人体换血。我还在美国时就听说过类似的人体换血实验，当时一家名为Ambrosia的公司就到处找富翁合作，其目的是验证年轻健康的血液是否能带来抗衰老的神奇效果。”

“你和他们差不多，塞莱斯特。”

“唯一不同的是你每次换血需要绝对新鲜的血液至少1.5升，并且它们还必须要是经过排异反应后的合格品。”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一次性从一个适合的人身上抽取1.5升的血他无疑会死。

但如果耐下心来等另一个合适的匹配者接受完所有检验，那新鲜血液中的细胞则会失去一定活性，药效会大打折扣。”

修一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凝视着女孩的淡定神态，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塞莱斯特，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会选择前者一次性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抽取血液，还是宁愿药效大打折扣也要守护着道德底线呢?”

女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吐信欲噬的毒蛇。

批蒙着一层死灰的双眸泛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那样的妖治是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像极了荒原上一朵怒放的罂粟花。

“你真的想知道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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