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礼仪培训

王都魔法学院的高塔上。

东边的天空已经渐渐亮了。副校长雷诺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房间里，伴随着一阵江上的湿风。迷迷糊糊之间，小冷看到，房间靠江那面的窗帘旁，一个不怎么高大的灰色人影立在那，似乎在盯着她，面无表情。

“谁啊…”

小冷半睁着眼睛，看了眼窗外，又瞄了眼窗前的人。对于美梦中被吵醒这件事，她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有没有公德心啊…才几点啊…呐…”

站在小冷窗前的人，是魔法学院副校长雷诺女士。

此时的雷诺女士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背着手，来到小冷的床前，用一副几乎没有温度的语气讲道：

“凌小冷老师，你该起床了。”

“…呼…”

小冷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话，她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把头蒙进被子里。

小冷此时的睡姿应该是不太雅观的:凌乱的床单被子，奇怪而羞耻的睡姿，以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睡衣。不过雷诺女士看到这一切，似乎也不气恼，她推了推眼睛，用一副优雅而又机械的姿态，拿出夹在胳膊下的记事本，翻开到写有『凌小冷副教授』的那一页，

“喜欢睡懒觉，且睡觉时不穿内裤。”

雷诺女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笔写在记事本上。写完这句，副校长抬起头扫视周围，

小房间的另一角，一张小木桌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书还没来得及合上，上面寥寥草草几笔用王国文字写的注释。

雷诺女士到那张桌子边，翻看小冷的笔记。随后，她对小冷的笔记表现出“极不满意”的样子。雷诺女士扭头看了一眼仍旧赖在床上的小冷，故意要让她听到似的，提高了几分声调，边说边在纸上写：

“字迹丑得像狗爬。且有很多错别字。”

雷诺女士的目光很快又被放在桌子上一个水晶瓶香水吸引，这是小冷第来学院的第一天，蜜尔娜老师送给她的香水。小冷觉得这个小瓶子很漂亮，就把它摆在书桌上。

雷诺女士拿起那瓶香水，反复端详，打开闻了闻，又皱着眉头把瓶塞塞回去。

“作为一名魔法学院的女教师，却使用如此轻浮的香水！”

雷诺女士连连摇头，

“太轻浮了！”

雷诺女士斜了一眼床上的人，随即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

“喂，”

“打扰人睡觉，且喜欢自言自语的更年期中年妇女啊，”

小冷半睁着眼睛与雷诺对视，她的脑袋贴在枕头上，手指着房门，

“能不能请你连滚带爬，且不失优雅的从我房间里滚出去？”

“哼。”

雷诺女士重重的哼了一声，

“真是不知好歹。快起床！你这个懒家伙！”

本来，如果没有人叫醒小冷的话，她大概能一觉睡到中午的。不过被雷诺女士这么一吵，也就睡不着了。小冷伸了个懒腰，用手支撑着，极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礼仪老师了。”

雷诺女士冷冷的抛出这句话。没等睡眼惺忪的小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丢到小冷床上，

“这是你的新礼服，还有高跟鞋。”

小冷打着哈欠接过盒子，带着困惑的眼神望了雷诺女士一眼，

“礼仪老师，干嘛的？”

“负责培养你，凌小冷小姐，将你培养成真正的淑女，贵族小姐。”

雷诺女士冷冷道，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魔法，文学，算术，剑术，艺术，宫廷礼仪。总之，我是你的礼仪老师，你所需要学习的，我都会教给你……”

“等等，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冷摸了摸她充满智慧的脑袋，现在的她，已经基本上清醒过来了，

“不对啊？副校长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以老师的身份来这里教书的，怎么还又当起学生了？”

“你有意见？”

雷诺女士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别不知足。如果不是阿道夫那个老家伙拉下脸皮求我，我才不会浪费时间来教导你。哦对了，你现在身份是我们魔法学院的副教授，不过我仍然对你的教学能力存疑，我认为，有必要在这方面对你进行培训。”

雷诺女士侃侃而谈，小冷也基本上听懂了。

——我们的校长阿道夫大人，在第一次见到小冷的时候，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他认为小冷可能会嫁入他们家族。然而阿道夫校长却对小冷的礼仪和行为举止方面产生了不满，阿道夫校长认为有必要给小冷请一名礼仪老师。于是，雷诺女士来了。

“哦，这么说你是那个骚包老头派来折腾我的喽。”

“你这么理解也对。”

雷诺女士点点头。

“算了，虽然不清楚副校长大人您打算教我什么。看您凶巴巴的样子，估计也不得让我拒绝。”

“你知道就好。”

见到小冷近乎无所谓的反应，雷诺女士有些不悦，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她还是尽量表情严肃的说：

“凌小冷小姐，从今天起，我会全力教导你，将你培养成一位真正的淑女。哦对了，作为一位淑女，你首先要做的是穿上你的礼服。”

雷诺女士对衣冠不整的小冷很不满意，她指了指小冷手上那个大一些的盒子，

“这是阿道夫校长给你订的。”

小冷打开盒子，里面是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件黑色礼服。小冷微微皱眉，

“看起来阿道夫校长很喜欢黑色。可你不觉得白色和蓝色跟我更搭一些吗？”

顺带着，小冷打开了另一个小一些的盒子，里是一双黑红色的高跟鞋。不这小冷觉得，这十几厘米高的鞋跟…根本就不像是给人穿的。

“喂，这么高的鞋，穿上怎么走路！？”

“贵族女士是不需要走路的。”

雷诺女士用一副几乎平淡无奇的语气回答了小冷的疑问。

“凌小冷小姐，没有穿过也要试着穿，穿高跟鞋是贵族小姐们的必修课！”

“副校长大人，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来折腾我的，上次掉水里的事，你肯定还在记仇，是不是？”

“你会习惯的。如果你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你当然可以不用考虑这些。”

雷诺女士再一次无视了小冷的抗议。

“没有哪位绅士喜欢不成熟、像小孩子样的女人。懂吗？”

“这可说不准啊，”

小冷将礼服和高跟鞋抱在胸前，眼睛眨巴眨巴，

“万一我未来的男朋友是个萝莉控死变态呢？这种事情谁说的准…”

小冷捧着手上的高跟鞋，左右翻看着，叹了口气，

“好看是好看，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可真要自己穿，还不难受死。”

“我给你十五分钟梳妆准备，穿好礼服之后，来教师办公塔顶楼找我。”

雷诺似乎根本不想对小冷多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结果刚走出门，忽然又折回来，

“对了，小冷老师。我必须告诉你，作为一位成年女性，要洁身自好，可不要晚上随便和别的男人厮混。”

雷诺女士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小冷，换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凌小冷小姐，我从你身上闻到了洋杉木和森林草香混合的味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今年很流行的一种男士香水。”

“蛤？？”

小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有男人的味道？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你，你别冤枉我！”

小冷刚要起身反驳，雷诺女士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去了，留下小冷一个人在原地憋红了脸。

这时，小冷猛然想起昨天与那个叫磷的少年的相遇，一脸黑线。

昨天晚上，小冷与一个叫磷的少年相遇。她主动提出了要送磷回城，作为磷为她保守秘密的交易。原本想着自己能飞在天上，能随意进出城墙不被发现。

想法确实是好的，小冷让磷抓住她的胳膊，就这样带着磷飞起来。可谁知道磷这个家伙居然恐高，在空中哆哆嗦嗦的，对小冷讲：

“我恐高，你能不能飞低点？”

小冷有些头疼，如果飞的太低，在经过城墙上空的时候，可能会被城墙上的守军发现。

“不，不要紧的！”

磷最后几乎变成了哀求，

“现，现在很晚了！天又这么黑，没人看得到我们。小冷姐姐你就飞低点吧，我害怕！”

磷的表现让小冷有些无奈，却不能逆了他的请求，只好拍动翅膀，将飞行高度降低了些。而此时的他们，已经隐约能看到地面上走动的人的轮廓。

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小冷只让磷抓住她的一只胳膊。不过她显然是高估了磷的力气，毕竟磷怎么也算是贵族阶级，没有前世二十一世纪宅男的麒麟臂，他只能很努力的用两只手抱住小冷的胳膊，把整个身体贴在小冷的胳膊上。

被磷这样扒着，小冷也不舒服。她改变了一下姿势，用手掌抓住了磷的手臂。磷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猛地一紧，抬头看时，小冷冲他笑了笑，

“放心吧，我来抓住你，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手臂传来的阵阵疼痛让磷暗暗吃惊，眼前这个精灵姐姐力气大的吓人，明明她的手臂和手腕那么纤细。虽说被她手抓着有点疼，但却让磷安心下来。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天上飞啊飞，直到他们看到王都巴克斯特那标志性的，密密麻麻摆满火炮的巨大城墙，以及…城墙顶上骚动的士兵们。

“不太妙。”

看到城墙上的骚动，小冷对磷说道，

“城墙上面的士兵好像看到我们了。”

大约一公里外的城墙顶上，一群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们胡乱的跑着，一些士兵用手指向小冷所在的空中，大声呼喊着。

“不要紧的。”

磷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么黑的天，他们看不清我们的样貌。而且，以我们所在的高度，弓箭是射不过来的，不用担心。”

“那好吧，我快点飞过去就是了。”

虽然有些无奈，但小冷还是认可了磷的说法。她可不想因自己精灵的身份引起什么轰动，她现在只想快点从城墙上飞过去，找个没人的地变回人族的身体。

不过天不遂人愿。磷没有告诉她的是，虽然弓箭射不到他们，但城墙顶上那密密麻麻摆放着的火炮，是可以改变射角，当成防空炮用的。

轰隆！

——当城墙上的士兵操作火炮，将它们对准小冷的时候，小冷就知道这事应该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伴随着一声声炮响，七八枚巨大的实心铁球呼啸着朝他们飞过来。小冷在空中准备好姿势闪避。原本她是不怕这些炮弹的，可带着个拖油瓶，就有些麻烦了。小冷靠着快速移动，勉强躲过了这一波炮击。不过这可苦了磷了，在空中剧烈的晃动之后，他此时的脸看起来像菠菜一样。

“你面子真大，回个城还放这么大的烟花来欢迎你。”

小冷喘着气，一边在空中加速，准备快速飞过这片空域。然而下一波炮击开始了，

“咳咳，接下来表演的，是如何走位~”

小冷苦笑一声，继续在空中快速移动以躲避炮弹。一时间，王都城西的上空热闹非凡，像过年放鞭炮一样。

小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她不怕，可看磷的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吐在她身上了。小冷一咬牙，用出了一个『空间转移』，将她和磷一起，传送到城内的某处。

小冷选择的是一间僻静的小巷，她将磷放下来。磷回到地面，腿抖的跟筛糠一样，站都站不稳，直接跪坐在石砖地上。磷的脸一会青一会绿，最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各种颜色的汤汤水水喷涌到地面上，呕吐声不绝于耳。

小冷变回了人族的身体，她手插着兜，靠在墙上。看见磷吐成这样，忍不住笑道，

“磷，你是王族吧？让我猜猜，你一定是位王子。”

小冷略带调侃语气的话让磷一愣，他抬起头，有些惊慌，

“你，你说什么？”

“别装了。”

小冷看了眼磷在地上的呕吐物，一脸嫌弃，

“你看你，吐出来的东西都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你丫要不是王族，能吃的这么好？”

……

回忆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雷诺女士说小冷身上有男人的气息，大概就是沾上了磷身上的香水吧。对于误解，小冷很无奈。

不过小冷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小冷穿上雷诺给的礼服，她在落地镜前看到，这是一件及膝的黑色礼服，上面附带的蕾丝饰品和蝴蝶结有一些欧洲的风格。她按照雷诺女士要求的，穿好衣服，踩上十四厘米的高跟鞋，就准备出门去找她。

然而此时，傻乎乎的小冷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发生的，将是她在王都最惨痛的回忆。

……

“雷诺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好多语言学家都认为：未来语言的发展趋势会更多强调情感的表达。也许在不就的将来，当人们使用语言交谈时，都会用前几个单词来表示感情，以加深对后面所说内容的理解。”

“是这样的吗？”

“嗯嗯！”

小冷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说：

“在要说的话前，加一个表达感情的词语，是有助于交流的呢！”

雷诺女士微笑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尽量保持笑眯眯的表情，

“所以这就是小冷你每次说话时，都要在话前加一句‘艹’‘日’‘尼玛’‘花Q’的原因吗？”

“呃…”

“凌小冷小姐！以后这种骂人的单词不许说，你给我记住了！”

“可是…”

“语气助词也不行！”

“…好吧。”

——以上是雷诺女士调教小冷的一段对话。小冷原本也以为，副校长雷诺大人教导她礼仪，无非是学几个贵族姿势，什么屈膝礼啊，鞠躬礼啊，吻手礼之类的，学学样子，摆摆造型，说几句虚伪的恭维话而已。小冷心里倒也乐意学学这些异世界的礼仪文化。另一方面，雷诺女士也是很尽职地教，

“为了表示对王族的尊敬，贵族行礼时必须低头，而且根据自己的地位，弯腰的程度也不同，不过作为女性，只要稍微低头就可……”

然而，雷诺女士对她的调教却远不止于此，现实的残酷远远超出了小冷的想象。

雷诺女士调教小冷的地点选在教师办公塔的顶层。此时的雷诺女士，穿着和小冷身上一样颜色的长袍，拿着一条半米长的教鞭。

“对于女性来说，美貌是天生的，”

雷诺女士打量了一下小冷，有些失望，

“…不过凌小冷小姐你放心，气质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

“优雅的气质就要站有站像，坐有坐相。站有站像首先要做到：挺胸，抬头，收腹，提臀。”

一边指导小冷的站姿，雷诺女士皱了皱眉头，

“凌小冷小姐，挺胸！”

“挺胸！”

“请你挺胸！”

小冷：“麻埋比。”

“…好吧算了，进行下一项。”

考虑到小冷的实际情况，雷诺女士无可奈何的妥协了。

雷诺女士叫小冷站好，找了一张纸放在她的双膝之间，然后又拿了本厚厚的书拍在小冷脑门上，摆好，

“夹住这纸，不能让它掉下来，还有你头上的这本书，也不能掉。”

做好了这些，雷诺女士走远几步，围着小冷转圈，左看看右看看，她在打量小冷：微带着小麦色的皮肤，微微隆起的胸部，水蓝色的头发，清澈透亮的紫色瞳孔。不过，雷诺觉得，小冷与这件黑色礼服确实不太搭。对于阿道夫老家伙的审美，雷诺女士向来是不屑的。她决定，下一次要亲自去给小冷订制礼服。

“怎么看怎么别扭。”

似乎是为了让小冷看清自己有多傻，雷诺女士还专门从其他房间搬了个落地镜摆她面前。小冷分明看见，镜子中的这位美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看你是第一次训练，就先站半个时辰吧。”

雷诺女士讲道，

“站姿训练过程中，你的纸和书不许掉，不然再加半个时辰！”

小冷翻了个白眼。

“咳咳，下午的时候，我要教你文化与艺术。所以我们抓紧点时间，在你练习站姿的时间里，我们同步进行‘微笑’的训练。”

“凌小冷，记住了，淑女应该说笑不露齿。这样吧，你先笑一个给我看看。”

“笑…吗？”

此时的小冷踩着高跟鞋，头顶着书，膝盖夹着纸，完全不敢动弹，别提多难受了。不过听到这位女魔头的要求，她思考了一下，所谓“笑”应该就是——

“哇哈哈哈哈呱？”

“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凌小冷小姐。”

……

“噗哈哈哈哈嗝。”

另外一阵笑声从门口传来。

“凌小冷小姐，你……”

“唉唉唉，这可不是我笑的啊，”

小冷好奇的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一位黑发红眼的女孩站在那里。

“伊妮卡？”

看清了来人，雷诺扬起下巴，

“你来做什么？”

“我…我在门口看你们好像在做什么，很有趣的样子，就进来看看了。”

刚才的笑声，自然是伊妮卡发出的。面对身为副校长的雷诺女士，伊妮卡弱弱的说，

“嗯…我，我只是来拿实验用品的，内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然而伊妮卡的手中抱着的榴莲出卖了她。其实，伊妮卡之所以来顶楼，只是因为想在办公室吃榴莲，被其他老师赶出了了而已。

“哼，很好玩是吧！？”

雷诺女士冷冷的哼了一声，

“站住，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伊妮卡老师，我正在对凌小冷小姐进行礼仪培训，目的是将她培养成淑女。然而我现在看到了你，”

雷诺女士拿着教鞭，缓缓朝着伊妮卡走去，小眼睛里泛着精光，

“伊妮卡老师现在的言行举止粗鄙不堪，拉低了我们学院教师的水准，有损我们学院教师队伍的形象。所以，我认为伊妮卡老师同样有必要接受礼仪培训！”

于是，不一会，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女孩，踩着十四厘米高跟鞋，膝盖夹着白纸，头上顶着大榴莲，站在小冷旁边。

哇的一声，智障少女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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