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迟暮之辉（11）

空桑休息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矿坑才重新开放，只是那些矿师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去，直到对方抬出了那个红色怪物的尸体。

听说那只巨兽最后还是架不住十几个卫兵的轮流攻击，最后终于力尽而亡了，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羽箭和伤口，足有数百之多，血迹从矿中一直延伸到洞口却仍然没有凝固。

华离最后又答应众人将分配的资源提高了一倍这才让所有矿师同意重新工作，而青年漓之前提出的逃跑计划似乎也就就此作罢了。

他的师父水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以药师的身份留在了茅草屋内照顾那些病人。

这些天空桑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了师父，他只是叮嘱这些天进矿时要小心，并说再过一阵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他不知道师父说的办法是什么，但他现在确实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他这几天趁拉着蠪蚳车返回的空档，偷偷又去那个所谓的锻造武器的地方察看，结果不出意外地也有事兵把守，但奇怪的是他在外面并没有听到锻造的敲击声。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之前少年的话，他虽然不相信对方的话但隐隐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东西也许会对自己的炼器有很大的帮助。

他往少年说的神秘水池而去，但他刚走出没几步就马上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地方此刻正有两个手持武器的卫兵在巡逻。

“果然有什么事情，不然这种地方怎么会派人把守。”

空桑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打听一下，也许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空桑的思绪，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吓得他全身一震。

他转过头去却发现是虞华正满脸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

远处那两名卫兵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这里的声音，于是空桑赶紧拉着虞华快步离开了那里。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去那小子说的那个洞窟看看？”

虞华望着对方慌张的神情突然开口问道。

空桑心里一惊，脸上却并没有变现出太多变化，只是愣愣地看向对方好奇的双眸点了点头。

“不要紧，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虞华笑着向他眨了眨眼，凑到跟前轻声低语起来。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父亲可是金天的大长老，这次是有事情要跟黑山进行交涉，其实这里有我们黑天的暗线，之前我已经让他带我们的人偷偷返回金天报信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族中就会派人来救我们。

至于那个洞窟，我只要再找他帮忙，应该可以很容易进去，到时就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不怕我去向黑山告密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上次救过我也是原因之一吧。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感觉你不像是坏人，甚至不像是黑山的人，也许是你之前一直独自住在山上吧，你身上没有黑山族人的那种恶质的气息。”

“那是什么？”

“只是一种比喻啦，就是说跟你说话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很自然地谈话。”

“我怎么觉得一直都是你在说话。”

“是么。”

虞华说着笑了笑，马上朝一个卫兵方向跑了过去，并掏出了一块铜牌交给他，很快那人便转身离开了位置。

时间不大两个人便已经站在了少年说的那个洞窟当中，这里的空间极小，大约只能容纳十几人的样子，墙壁很光滑看起来不像是石灰岩，更像是鹅卵石一类的材质，而且从上面几乎看不到接缝和凸起一类的东西。

天花板也比一般的洞窟矮的多，空桑只要一抬手就可以碰触到，与其说是人工开凿的更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地面的材质也跟墙壁差不多，走在上面又凉又滑，难怪当初那个蠪蚳受到惊吓竟然会掉进前面的池塘里。

“小心点这个地面很滑。”

空桑出言提醒，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把鞋脱了，赤足在地面上跳着。

“没关系，把鞋脱了就好多了。”

“那你也小心点，掉进池塘里我可救不了你。”

他看了两眼便不再理会对方，而是拿出武器在旁边的石壁上切割了起来，这里的石壁材料也是红铜，但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冰凉的感觉。

因为他怕声音太大惊动了其他守卫，所以只是拿尖刃部分在上边用力滑动，他弄了半天却只弄下来一点细小灰白的粉末，那东西好像水垢一样，闻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似乎平常之极。

当他再次抬头看时，却在墙壁里面发现似乎很不寻常的东西，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凸起图案，很有规则。

他马上又用尖刃在上面迅速划了起来，当表面那层灰白色粉末脱落之后，里面露出了一大片青铜色的金属物质，那凸起看起来像是鸩（zhèn）鸟的图案，它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扇动翅膀，旁边还有一些岩石和草木等物，似乎在它的周身飞舞。

空桑双眼一下子放出了光芒，能在这么坚硬的墙上刻出这么精美的图案简直是神之工艺，如果自己能用在武器锻造上那该有多好。

他不知道这面墙会延伸多远，这上面的图案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其他秘密呢？想到这里他手上动作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啊！”

很快他的身后突然传来虞华的一声尖利的叫声，他赶忙朝后看去，发现虞华此刻正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滑入了那个池塘中，双手拼命地抓着地面想往上爬，一条红褐色的大蛇正缠在她的腿上。

那蛇的身体比人的大腿还要粗，全身覆盖着红褐色的鳞甲，身体从水潭里探出来紧紧地插绕在虞华的小腿上，蛇头不停晃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下嘴的部位。

空桑跑过去一把拉住虞华的双手，一只脚踩住旁边的一个凸起的岩石，奋力将她往上拽，但那只红色大蛇力量实在是太大，他们两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竟然也无法挣脱。

空桑眼见对方蛇头一晃，就要朝虞华身上要去，他握紧手中的长斧奋力朝前一掷，这一下力道极大，飞斧直接将对方的头颅撞飞了出去，接着打在尽头的墙壁上沉入了水池当中。

但那只赤蛇似乎受伤并不重，这一下反而激发出了它的凶性，头颅弹出朝着空桑冲了过来。

空桑没有办法，只得腾出一只手抓在了对方的身上，他手一用力想要掐疼对方让它知难而退，但那红褐色的鳞片不知是何种物质，他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掐动。

不过对方这一下将全身的力量全部放在了他身上，虞华马上觉得腿上一轻，身体从水池中艰难地爬到了岸上。

蛇怪的力道奇大，他只坚持了两息便再也握不住了，他只感觉蛇身呲溜一滑直接砸了下来，惊得旁边虞华一声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头颅用力一晃，对方的脑袋贴着他的脸颊直接咬在了光滑的地面上，灰白色的碎石一下子飞溅了起来，即使如此他的脸上仍被对方的身体抽出了一道红印。

不知为何，赤蛇脸撞到地上，口中发出一声一声惨叫，身体一下子缩了回去，很快便钻入到水池中消失不见了。

空桑大口喘着粗气，手指着水潭方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

虞华此刻依旧没有从恐惧中缓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相视一笑，慢慢生出了一丝喜悦。

空桑很快站起身，拉起一旁筋疲力尽的虞华。

“原来你也不是一个呆子。”虞华打趣地看着空桑。

“刚才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想拿石头试试水池的深度，转身刚要走结果就被那东西缠住了，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会被淹死在这水池里了，倒是你脸上都起红印子了。”

“这点小伤没事。”

空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那怪物的力量仍然心有余悸，麻木的手臂还没有缓过劲来，刚才要不是自己闪得快，恐怕头颅早就像地面的石头一样被对方咬碎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赤蛇咬过的地面，只见那里竟然残留了一点赤蛇的红铜色皮肤，不知为何在撞击地面的时候竟然留在了那里。

他捡起那块皮肤想要拿回去研究，无论如何这东西的坚硬度简直太厉害了，跟他之前见到的那把斧头一样，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不成？

他手刚拿到手上，那东西突然从他指尖滑落了下去，化为一滩红色的液体滴在地面上，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等空桑反应过来正好看到那里露出了一块青铜色的凸起，看起来就跟墙壁上的材质一模一样。

这一发现让空桑彻底愣在了原地。

……

矿山旁的茅草屋中，水祀给几个受伤的矿师换过当天的药草之后，打了一杯水递给坐在一旁桌前的漓。

漓身体素质极好，短短两天便将外伤和内伤养得差不多了，当然这有很大原因归功于水祀的药。

他此刻仍旧是满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为父亲被华离当作要挟的事耿耿，手中的碗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关于你父亲的事之后再想办法，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想找一个更好的部族去生活了，现在的黑山可以说是潆溪一个人专断独行的部落，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靠大家共同建设的地方了。”

“但是你离开这里，就等于是背叛了黑山，这样真的好吗？”

“黑山也好，其他部落也好，如果连族人的正常生活都无法保证，你说这样的部落，这样的大酋长我们还怎么相信他。

现在不只是我父亲，就连其他那些矿工的长辈都已经被华离长老统一安置了起来，一旦我们再有逃跑的念头他们肯定会动手杀了他们，所以我想救他们出来。”

“光是逃避的确不是解决办法，你现在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晚，既然这里是你们的部族，那不如就靠你们自己来改变它。”

“我也想啊，但是要怎么办呢，你能告诉我吗？”

漓手中的陶杯终于经受不住，被他直接抓成了碎片，砰的一声吓得刚从他身旁经过的一名矿师一大跳。

“你现在缺少的不是办法而是同伴，你要想改变这种现状就需要跟你一样遭遇的那些人的帮忙，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推翻现任大酋长，到时通过民主重新选举新的大酋长，你们的族人才能有稳定的生活。”

“水老伯说的是，但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其他那些被控制起来的老少族人，这一点不解决其他人恐怕也不敢站出来公然反抗大酋长。”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另外你之前说所有族人都有把柄握在大酋长手上，那你们族中就不会有其他部族的暗线吗？”

“以前确实曾经发现过，所以大酋长才派人彻查此事，并对涉事者处以严厉的刑罚，所以现在恐怕不会再有人敢了。”

水祀听到对方的话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记得之前空桑跟他提过碰到昊英暗线的事情，这样的话他的身份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会想办法把那些被关的老少族人聚集到广场上，其他矿师那边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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