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山路

莱茵从清晨出发，由于在赶路的同时还在熟悉掌握自己增长的力量，因此并没有全速奔行，但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在正午刚过就到达了黑山的山脚之下。

在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莱茵就非常警惕地离开了宽阔的大道，遁入了一望无尽的荒原之中，虽然并没有发现迹象，莱茵可不会单纯地认为克里斯·雪莱会放任他这么轻松地走进黑山，所以干脆在袭击到来之前就隐匿掉自己的踪迹。

原本环绕在他身边的暴风雪此刻已经渐渐消散而去，莱茵的身体缓缓飘落到地面上，眼中因为魔力充盈而散发出的荧光慢慢地消退，露出他原本淡蓝色的瞳孔。莱茵站在漫无人烟的荒原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环顾四周。而随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精神力早已经向四面八方散布了出去，不仅仅是地面之上，他的精神力甚至在自己的刻意控制之下整整下沉了三米之多。

这是爱丽丝提醒他的操作，毕竟这个世界上不缺能人异士，对于那些实力深厚的武士以及专修土石属性的魔法师来说，潜伏在地面之下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他的精神力扩散到了方圆数百米之后仍然一片静默，这才放下了心来，看起来确实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既然如此，莱茵也不打算继续多做停留，趁着天色还早赶紧进山，争取在两天之内登上山顶。

想到这里，莱茵俯下身来，右脚狠狠一蹬地，整个身体便如同脱了弦的利箭一般爆射了出去。强大的爆发力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一米深半径足有数米之多的塌陷，当气爆的响声传来时，莱茵已经出现在了数百米之外。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自己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些不满意，因此在接下来踏出去下一脚时，地面上就只是产生了细微的下陷，但他的速度却没有因此而减缓。

莱茵每一步使用的力气都在逐渐减少，但同时前进的速度却并没有受到影响，这就说明他一直在不断减少自己额外消耗出去的力量。而随着最后他踩在草地上仅仅是激起了一阵细微的扬尘，莱茵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保持着这个速度和出力，绝尘而去。

没过多久，他就感到脚下的大地渐渐开始有了明显的向上起伏的迹象，身边的风雪也一点点地变得开始狂暴猛烈了起来。原本荒原上还有着稀稀拉拉的低矮树木，此时也逐渐的向更加低矮并且枝叶尖细的灌木演进。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黑山主峰的登山路上。

北境大半部分都是高原，此处的海拔就已经有近五千米之多，困扰着登山人的除了随处都可能存在的冰兽以及危险地貌之外，最大的威胁就是极低的温度和越发稀薄的空气。无论是魔法师还是骑士，都不可能离得开呼吸，空气的稀薄意味着他们可以从外界获得的魔力补充减少了很多，体内的消耗也是成倍的增加。原本他们可能能够抗住六七千米左右的风雪低温，但在低气压的影响下也许在五六千米的时候就只能止步不前黯然转身下山。

莱茵体内拥有着最为纯净的冰雪神力，因此对于低温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免疫，因此此刻他唯一需要应付和担心的就是越向上攀登越为稀薄的空气。不过好在她早已经从先前购买情报的老人以及多兰·斯沃特那里得到过提醒和警示，因此从几天之前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在爱丽丝的帮助之下，找到了一个颇为不错的解决方案。

莱茵伸出右手手掌向上平着托举，一阵小型的旋风在他的手心上凝聚起来，顺时针旋转着。随后他操控着手中这一团小小的旋风缓缓飘起扩散，旋风的旋转半径越来越广，相对的它的颜色以及旋转速度就出现了相对应的减弱，当旋风将他完全笼罩起来之后，这一团旋风已经彻底变的透明，只有隐隐存在于他的身边而且有着一丝违和感的风声证明，这旋风仍旧存在。

莱茵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通过旋风的风压而强行将自己周边的气压提高，以此来确保自己的呼吸无虞，看来这个想法确实有着很强的操作性和实用性。此刻他的呼吸并没有和在海拔较低的地方有任何的差距，空气除了变得冰凉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而这对于莱茵来说也不算什么影响。

“没问题的话，我建议你这时候先将这一层旋风撤掉，单纯地靠自己的肉体来适应山上逐渐变低的气压。”爱丽丝带着些许得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毕竟这个依靠旋风提高气气压的方案是她提出的思路，“毕竟这旋风再怎么方便省事，还是需要你额外消耗精神力以及魔力维持的，平常的时候没什么事，万一真到了生死相对全力搏斗的时候，你肯定得要将这层旋风撤去，到时候面对突然变低的气压，你肯定会有不适应的情况。削弱战力那都是小事，万一真因为这样把性命交代了，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你最好是趁着这会正好安全，气压也没有低到影响行动的时候，先撤去旋风适应一下。”

莱茵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要是爱丽丝不说这么一句，恐怕他真的要就这样顶着旋风一直向山顶攀登，然后面对克里斯·雪莱的时候想必得吃一次大亏。于是他挥了挥手，散去了环绕在身边的那一层透明旋风。顿时风声散去，自己周边的气压也发生了明显的下降。

“再提醒你一遍，不要急躁。”爱丽丝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这些事情本来你自己就能想到的，但是你现在很明显因为格林的事情有些乱了方寸，你这样的状态，就算能够登上山顶，也绝对不是克里斯·雪莱的对手。他体内拥有着强大的地狱之力，真要说力量的层级比你一点也不差，而且人家晋级比你早了好多，这黑山又是人家的主场，你要是不能将心中的急躁安抚下去冷静应对，绝对要出大问题。”

莱茵愣了一下，才有些愕然地点了点头，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内心之中充盈的急躁情绪，却没想到这些天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沉睡的爱丽丝竟然发现了他此刻的不对劲，不由得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爱丽丝感知到了莱茵内心的思绪，顿时叫了起来，只不过她此刻少女形象配合上气鼓鼓的圆脸，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我就算是在沉睡，也是在你的精神海里沉睡，你精神海之中出现的波动我自然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少在这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才不是一直在刻意观察你，我还没说你因为情绪浮躁导致精神海波动严重耽误了我的睡眠质量呢！”

“是是是。”莱茵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此刻他行走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脚下的大地也出现了更为明显的坡度，他将心思更多的转移到外界，抬起头来。黑山高耸入云的主峰携带着遮天蔽日的阴影将他当头笼罩，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阴沉。

“这就是黑山吗......”他没有因为黑山带有巨大压迫感的气势而就此低下头，而是仍旧耿直着脖子，试图看到早已经穿破云层达到更高处的黑山之巅。只不过人力有时穷，他的视力再怎么超乎常人也不可能看到云层之后的事物，大自然用它千万年积攒下来的力量，尚未接近就让莱茵心生敬畏。

身边的风雪已经变得更加狂暴，暴雪让莱茵的前路都变得有些模糊，而密密麻麻的雪片落在地面上迅速堆积。很快，莱茵就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已经被积雪完全笼罩，除了某些地方凸起的石块以及零零散散几颗枯萎的灌木苔藓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白色之外的颜色能够在这片冰雪世界之中存在。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向前走的时候也越发警惕，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此刻行走的道路，可不是三大佣兵团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勘探开辟并且维持的安全通道。为了防止被人跟踪堵截，他此时走的是一条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野路，这是那个胖子怀特在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一份地图上记录的路线，由于绘制时间较早，这地图早都已经不为人知。据怀特所说除了他以外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条路线的存在，而且至少就他所知，已经有近五十年没有人沿着这条路线上山了，因此这条路线的保密性绝对没问题。

但谁也不敢保证，在这近五十年一来，这条路线会不会出现什么极大的变化，导致一些不可测的危险。毕竟山上风雪交加又是极致的严寒，地质的变化会比正常环境下加速很多，五十年的时间足以使它出现很多危险了。

想到这里，莱茵脚下的步子又下意识地放缓了一些，看向前方的眼神之中也多出来了几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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