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今日的作战很是顺利，夺回了大片地区，本想一口作气冲下去的，可夜幕降临了，总部考虑再三后发出撤退指令，作战便到此结束，打算先退回去修整一下，补充弹药和作战傀儡，明日再做打算。

而飒奈这边决定从雷达站撤回基地，明天再听从总部的差遣。

飒奈坐在雷达站的操作室中，感到焦躁。

没有杀掉刽子手...因为司登也还活着，自己没忍心下手。

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后果呢？

不会的不会的。

飒奈摇了摇脑袋。

不是放纵敌人，那家伙的话已经成为战俘了，对，以战俘的角度看她就好了，唯一不同的是我会解除她的武装而不是溶解她的心智。

这么想着感觉问题就解决了。

夜依旧很深，从很高的天窗看出去，依然没有黎明的迹象，挂灯昏昏沉沉，一闪一闪地。坐在工作台前的飒奈感到一丝困意，支起了下巴。

“不能睡，不能睡...”

摆在飒奈工作台上的，是冰衣的武器，一把漆黑的长刃，以及一只电磁手枪，它们就那样摆在桌子上，飒奈也没觉得它们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因为自己只需要保持和格琳的通讯畅通就行了。

“啊——”

伸了个腰

“这么和平的吗？格琳已经好久没消息了。唔...G36她们还真是慢啊，不过差不多也快到定时联络的时间了。”

已经下达指令让36她们回雷达站，打算一起回去。

咚咚咚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飒奈应了门。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司登，一直关注着指挥官的她，刚刚靠近过去，就注意到了飒奈脸上疲惫的神色。

“指挥官，你累了吗？”

“是的，稍微有点。”飒奈捂住额头，他确实感受到了困意，毕竟人类在夜晚是要睡觉的。在失去了战斗时的神经紧绷后，很容易进入疲倦的状态。“刚才的战斗确实耗费我太多体力了...”

为了驱散困意，飒奈拍拍脸，清醒一下，等到他再次看向司登的时候，蓦地想起了什么。

“司登，不是让你看着刽子手吗？你怎么跑过来了？”

“这这个...我和她交谈了一段时间，感觉她不是坏人，正相反是个很善良的人形，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就把她留在那了。”听着飒奈有些责备的语气，司登变得有些慌张。

她没想那么多，相信了冰衣之后，完全抛弃了其它可能性。

飒奈头疼似地捂住额头“她已经醒了？”

“嗯，醒了。”司登颔首

“如果她逃了，或者干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的话，现在也已经晚了。”

“啊，对，对不起，指挥官。”司登的道歉中深切的沮丧，这是对辜负了飒奈的悲伤，除此之外，她貌似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究竟会导致是什么样的后果。

冰衣有多么强大，自己亲身体会过。

如果，如果之前的一切她都是在欺骗的话，那么最坏的可能，春田姐姐，RFB和其她人形，还有司登最珍惜的飒奈，她们...会被全部杀掉。

往好处想，她没有欺骗，而是因为命令而不得不那么做...

人形没法违背命令，这个常识就像渴了就去喝水人人皆知的，至少，作为人形的司登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还好，凭借她现在的能力，也没有武器的话，应该只是逃跑罢了，我们的损失并不大。”飒奈瘫瘫手，表示这个结果也不是无法接受。

“指挥官的意思是...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嗯，大概率是的。”

“...对不起，指挥官，我...我真的不配做您的副官。”司登垂下头，缩着纤细的肩。

副官这个位置，不是所有人形都可以担当的，或者说，这不仅仅是对能力的肯定，更是一种信任。司登非常想回应指挥官的期待，但是...自己作为三星人形，作战能力本来就弱...

想冲上前线，却被指挥官保护下来，想为了指挥官的安全而站岗，却被打晕，导致指挥官差点被冰衣杀死。

因为太弱了，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而现在又辜负了指挥官对她的信赖，司登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飒奈站起身，朝司登走了过去。

“指，指挥官大人？”

“笨蛋司登。”飒奈将手轻轻放置在小红帽上，然后柔和地拍了拍。

“司登，你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啊...指挥官大人...”司登抬起眼，被溢出泪水衬得水亮亮的美丽眸子，望向她最在意的那个人。

“没有人不喜欢好女孩，可是呢，你要知道...”飒奈的语气很温柔，“好女孩是不会做坏事的，但若是作为指挥官的我，下命令让你去杀人放火呢？你能不听命令吗？”

“我...我不能，我是人形，必须听从命令...”

“是的吧，这样一来，明明不愿意做坏事的女孩被强迫做坏事，甚至还会被人厌恶，这真是悲伤...”

“那...指挥官会让我这么做吗...”

“呵呵，当然不会啦。”

“那如果...如果刽...不，如果我做了坏事，而且...没办法轻易停下来，那指挥官会怎么办呀？”

飒奈转身，双手交叉于后，随意迈出了几步

“我是指挥官，我必须为了大局着想。”

飒奈明白，从第一次遇到冰衣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那个小家伙绝对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的话，自己早就死掉了，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你要知道...”飒奈顿了顿，“她的指挥官，给她下命令的人，不是我呀。”

说完这句话，飒奈合上眼。头顶的挂灯又熄灭了，室内回归黑暗，皎洁的月光透过天窗，淡淡地铺在室内，一切显得静谧极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通过两人视觉的死角，从司登没关上的门中悄悄地进入了房间，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轻易就哭出来，让指挥官大人安慰，我还真是差劲啊。”司登拭去了眼角的泪，“我明白了，指挥官想传达给我的意思。”

“嗯嗯，很好，很好。”飒奈轻轻点头，转过身来。

突然，司登腿一软，有些踉跄地往前跌了一步，然后倒在了地上。

“诶？司登，怎么了？”

“啊...是膝盖，是刚才和刽子手战斗时留下的伤...”

“让我看看...可以吗？”飒奈懂一些人形结构上的知识，只要复习一下就可以去当人形的机械师了，所以提出了这个请求。

“好的，指挥官大人。”

司登答应了之后，顺着飒奈的引导坐在了飒奈原本的座椅上，那是一个很简陋的座位，也是室内为数不多的座位，但作为病椅还算舒适。正当她们苦恼灯光的问题的时候，灯光很识相地又亮了起来。

“啊，亮了，该夸奖它吗？”飒奈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挂灯，然后将视线移动至受伤的少女那。

虽然得到了司登的同意，但飒奈还是感到犹豫。要不要将手伸向这位金发美少女的美腿呢？

只是检查而已，只是检查...

他这么劝说着自己...

简朴百皱裙下，是少女不失饱满的腿部曲线，洁白的肌肤在黑丝上方呈现出一番诱人的绝对领域，另一条大腿上绑着的皮带也别有一番韵味。飒奈咽了口口水，将手伸向司登绑着皮带的那条腿，捏了捏膝盖。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飒奈已经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能将水烧开了。司登抿着嘴，脸红透了，害羞得不敢直视。

“啊——”当飒奈的指尖用上力的时候，司登发出了一声娇吟。

果然是变态行为呢，居然还拿什么鬼理由来解释，我果然是个变态呢

飒奈这么想，脸红了。

“抱，抱歉。”

“没，没有的事，指挥官愿意为我...我很高兴...的啦...”司登下意识地将手指抵在涨红的脸上，话语也渐渐模糊起来。

“总之，咳咳...零件好像变形了，这得回去换呢，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好的，谢...谢谢检查，指挥官大人。”女孩虽然勉强忍住了躲到地底的冲动，努力做出了一个笑脸，殊不知绯红的脸颊暴露了自己。

一个害羞的美少女，正努力地向自己表达谢意...

如此可爱的小红帽，飒奈感觉内心被未知的东西填满了，满得都快要炸了。

“呃...就是，额，你感觉怎么样？很难受吗？”

“唔..指，指挥官大人，我没事啦，虽然腿不是很方便动了，但至少我还能控制我的傀儡，这样一来还可以战斗，没有失去作用哦。”

“作用”吗？

正是因为可爱，所以勾出了飒奈想怜惜的欲望。“人形的作用”，一想起这个，还有之前发生的事情，飒奈莫名地火大起来。

“呐，司登，你刚才和刽子手战斗了？”

“是的...”

和飒奈想得不同，这让司登回想起之前自己没有保护好指挥官的事，所以脸色黯淡下去。飒奈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说着“不用你道歉，那种情况，就不要打，倒是直接过来告诉我啊，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和她战斗，真是的。”

这也是因为担心而说的，可...这些话对司登来说，让她更觉得自己弱小。

哈...如果冰衣真的走了，那我理应受惩罚吧？可感觉指挥官一直在护着我，根本没这个打算...也就之前，还有现在的语气严厉了一些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而我...为什么...什么都帮不到他啊？

想到这里司登瞳孔中抹过一丝阴影...

“指挥官大人果然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啊！”司登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诶？有吗？”飒奈瞬间消气，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没想到司登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还配上了那么甜美的表情。

“嗯嗯，是世界第一大好人！真的真的！”

“呃...”脸微微一红，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没这回事啦...”

“指挥官，让我补救一下吧，我这就回去看看。”

“唔...好的，不过，你不用无线电而是直接过来哦，是不是有事情要说？先说吧。”飒奈说道。

司登已经离开了灯光的照射范围，在听到飒奈的话后，她没有转过身来，留下给飒奈的是一个背影。

“已经...没事了，拜拜，指挥官。”

啪嗒

可以听到阴影处的门合上了。

...

室内重回寂静

“司登那家伙，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在司登离开后飒奈悄悄地对自己说，他回到座位上，座位还有少女残留的热度。他将双指交叉顶在下巴上，视线在灯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毫无目的地游荡，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别躲在那了，可以出来了。”

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一位少女的身影显现了。首先出现在灯光下的是短靴，然后是包裹着黑丝的纤细双腿，百皱裙，黑色的外套套着里面的防弹衣，非常简洁的战斗装束。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出现。”

“哼，是啊。”

没有睁开眼，嘴角抹过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你随时都可以出现，只要我的内心依然脆弱，需要幻象来陪伴自己的话。”

飒奈没有睁开眼，但他明白，那个少女就在自己面前，灰色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一种相称于环境的美感。她现在正靠近过来，亮闪闪的美丽金色瞳孔打量着自己。

不用睁眼看就知道，因为他的心中映着她。

“诶？诶？是吗？你不是有那个小红帽了吗？还需要我来陪你吗？”

“呃——不，不是的，她只是，只是...”飒奈慌张地摇着手

“只是？只是什么？”

“其，其实吧...”飒奈勉强地笑着，“我，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的...”

“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啧啧，有很多人好这口呢。”

“...”

...

...

我所谓的理想。这样，会不会不好？

内心的某处扭曲了起来，面前的45也随之扭曲。

“我承认”飒奈抬起头，认真地说，“我对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毕竟我觉得她很可爱。”

45点点头“是吗，之前说的话还真漂亮呢，‘依然需要我来陪伴’什么的，明明有她陪着你呢，还需要我吗？”

45好像有些生气。

如果45真的还在的话，她看见我刚才和司登...绝对，绝对会像现在这样生气的吧？

“哼，飒奈你这个花心大萝卜。”45鼓起嘴，撇开脸，“明明连接吻都做了，那样温柔的摸头，我都没有过吧？”

45真的生气了，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

这么解释呢？

解释之一：你也知道，我特别喜欢可爱的女孩，因为都喜欢，所以会对她们好，这也没办法嘛。

之二：不用担心，虽然我喜欢她，还有其她的女孩，但你我更喜欢一些。

之三：你已经没法回到我身边了，所以我才对她好的，这也可以理解的。

...

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回嘴的余地，有的只是狡辩，愧对良心。

因为喜欢，因为看到可爱的女孩子自己就会心花怒放，因为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受伤就会生气。

所以想看到她们的笑容，想要守护她们。

好像是骑士精神，实际上和好色的变态没太大区别，都是见到女孩子心里就开花的人。

自己是不专一的，花心的。

不配有一个真正爱着的...一个人。自己应该一直都是孤独的，即便是司登，最后大概也会被我伤害的吧？

真是罪恶啊，那次的接吻，是我主动的啊，这样我也太不负责了吧？开后宫的梦想什么的。

看着面前的少女，飒奈感受到愧疚感涌现出来。

...

“笨蛋。”灰发少女没有说话，而是合上了眼，如同恋人一样温柔地、轻轻地靠在了飒奈的肩头

“我是你幻想出来的。人格，想法，还有行为，都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但是，你忘记了吗？我之前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

“不论你做什么，我会支持你的，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哪怕不是第一，也没有关系。”

这句话，是多少开后宫的人想听到的呢？有一个美少女，对自己抱着永不变的感情，放任自己去做任何事，也不会生气...

“如果听完你的这些话，我就放心下去的话，那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了。”飒奈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45捂住嘴，轻轻笑了，“那我，就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形了。”

“这...”

“别忘了，人形可是物品啊，能被像人一样对待，已经是一种幸福了，我还能奢望什么呢？等到哪天，人形成为‘人’了，拥有了资格，我再想想你是不是个无耻的变态吧。更何况，我不讨厌你的梦想哟，反而还觉得挺好的呢，大家都能得救。这么温柔的奈，最喜欢了~”

“45...”

“咦？”突然，飒奈感觉门的附近，好像有动静

“怎么了？”45问道，心中的那个45，这么对自己说着。“没事，看错了。”飒奈笑了笑，他打算继续自己想做的事。

总之先努力前进吧，至少心中明了了，有一个人，一直支持着我，那不就有前进的动力了吗？

45还在陪着。

“哦...的确是一把利器呢，刚才差点就把你杀掉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扯开刚才的话题，45轻轻一跃，将手别在身后，开始打量着桌上那把长刃。

“刽子手的确很强，要不是她受伤了，我大概是一具尸体了。”

飒奈轻轻合上了眼，脑中回放着之前发生的事。虽然飒奈在之前攻击刽子手时显得很理智，行事果断，可那些事的确让飒奈感到顾虑了，于是，面前的45便成为了最好的倾斜话语的对象。

“你知道吗？我在想啊，如果当时，她收到的命令不仅仅是杀掉我，再附上一条‘消灭一切碍事的人或者人形’的话...司登，大概真的死了吧？”

“是的，如果她是个正常一点的铁血，司登也会死。”45回应道。

“唉...”飒奈叹了口气，“正因为她很善良，又那么可爱，所以...很可怜啊...”

“没有办法，对人形来说，命令是绝对的。你们人类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命令对于人形究竟是什么。”

飒奈觉得，此刻的45，眸中应该是深不见底的...

“啊，现在的，已经是比较好的结局了...如果现在的我回到最初遇见她的时候，我会选择杀掉她，还是拿格里芬那些女孩的命冒险呢？只要一个命令，一个，不论是我的，还是总部的人形，可能就会死在铁血精英——刽子手的手下。”

“你开始考虑这种事情了？选择牺牲少数来拯救多数，这和你以前的做法，不太一样呢。”

正是因为飒奈的这个关键的改变，克格鲁才终于批准了飒奈，允许他担任指挥官的职位。

“因为我发现了，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没有牺牲...那太天真了。”

往事...如烟一般浮现了，那个拥有漂亮星星眼的女孩也浮现了。

看着熟悉的两张面孔，飒奈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对不起，40，即便到现在，我也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可以让你得救的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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