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与憧憬的漫画家共同创作也是约定俗成吗？

“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我可是如假包换，厂家原装从未开封过的十六年单身汉。”

“这么丢人的事真亏你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语调嘲讽的苏野莺隐约露出微笑，总感觉跟嘲笑的成分不大一样，反而像有些安心？

“那你又怎么样？难道经验很多吗？”

“呵，那当然。”

“事先声明，跟漫画里的男性角色产生恋爱可不算哦。”

“……要、要你管？”

果然死宅的通病都是只有二次元恋爱经验丰富呢。

我从包里将纪念刊的《无言与你》拿出来还给她，她也没检查下就收到了自己包里。

“不看一眼吗？就不怕我弄脏了？”

“能把这么珍贵的纪念刊弄脏，你会从我粉丝里被开除的。”

“说这些话的你还真有风野草籽老师的感觉呢。”

“在你身上我倒是没看出半点木村拓斋老师的样子，真想让那些读者知道自己追的轻小说作者是个语文考试都不及格的家伙。”

“原来你这么关注我的吗？”

“……哪有，只是刚好看到而已。”

这倒不是没可能，毕竟每次考试的成绩都会在班级群里公布。

对于崇阳高中这种侵犯隐私权的恶劣行为，我只能说无能为力，毕竟学渣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而真正有资格的人就坐在我对面。

“说起来你居然第一次月考就考段第一呢，而且还跟第二差距几十分，你果然是天才的那种类型吧？”

“天、天才……没有那回事，只是花了更多时间学习而已。”

除了谈论到她作为漫画家的成就，夸赞跟她相关的其他事物，她似乎都很容易害羞，真搞不懂她的害羞构成是什么样的。

“又要拼命画漫画，成绩又不落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我光是不拖稿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就是时间规划的问题了，你自己买点相关的书籍看看就行。”

“优等生的学习方式就是不一样。”

“你想死吧？”

又害羞了呢，我不禁感觉这样的苏野莺也挺有趣。

“那你今天带我出来就只是想还本漫画而已吗？”

“你说这种话就像我对你有什么目的似的，可实际上跟朋友出来一起吃午饭是件挺普通的事吧。”

“我……不太习惯没有目的的事情。”

“也是，毕竟你漫画里的也从来没有‘日常’这种概念，所有的展开都是有强烈的目的性。”

“你难道是在指责我的漫画有什么问题？”

提到漫画她的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假如我敢点头恐怕她就敢用桌上的刀叉向我行凶。

“没有，剧情连贯是你一贯的优点，不过有些读者偶尔会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吧。”

“……”

苏野莺沉默下来后，我有点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但她最终没有将手伸向刀叉。

“你说得对，的确会有读者这样感觉，但也没有任何作品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但你有发现吗？对你作品评价高的读者，大多数是一口气将你某部作品看完的，而对于追连载的读者，你是依靠持续不断的悬念来留住他们，可这种方式用多了也容易让读者感到疲倦吧。”

“你果然是想批评我的漫画吧？”

我耸了耸肩露出微笑。

“这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对话啦，就像追同一部作品的读者朋友，对于同样的作品也会有相同的共鸣跟不同的观点，我俩只是身份不太一样，所以变成创作者朋友的对话。”

“自说自话跟我当朋友，又自顾自地批评我的漫画，你这家伙真的相当不要脸呢。”

她像是由衷对我感到傻眼似的撇了撇嘴，最后面色沉静地主动深入话题。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难道用你的约定俗成制造一些可有可无的剧情？我的尊严可不允许我用这种方式来骗取我读者兜里的金钱。”

“这怎么能叫可有可无，约定俗成如果用好了那就相当于给作品创造出一个缓冲带，能够让读者看到角色不同的一面，加强角色的角色性。”

“缓冲带吗……语文考不及格的家伙，意外地能用出像样的比喻呢？”

这里能别提我语文不及格吗？我语文不及格真是给全世界的作者丢脸了啊！

“你以前说过，依靠约定俗成展开剧情的作品都是垃圾对吧。”

“是这样没错。”

“但你有想过为什么食用你口中这些垃圾的读者，都那么甘之如饴地掏钱？”

“当然是因为这些垃圾被包装得足够鲜艳。”

“我用丝带跟礼盒包装一块砖头给你，你会喜欢吗？”

“我会让它跟你的脑袋来个亲密接触。”

她微笑着威胁人的样子真是漂亮又危险，希望她的追求者不要在圣诞节产生奇思妙想。

“所以包装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对轻小说而言，的确有些作品是被读者称为买插画送厕纸系列，但如果真看不下去读者还会买吗？约定俗成如果过头的确容易让人腻烦，但只要使用得当那就是最好的调味料，约定俗成的本质其实是意想不到的快乐，读者会购买这类作品的动机，就是简单地追求快乐而已。”

“追求那种低级快乐真的有意思吗？”

“因人而异吧，古代揭竿而起的领袖者也并不是许诺每个追随者都能锦衣玉食，对于大部分的民众只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就已经称得上贤王。”

“真不像是语文不及格的人会说的比喻。”

都说了能别再提我语文不及格了吗！以后我一定好好复习！

“我的意思就是，并不是每个读者都想从你的作品里得到你想传达的思想，大部分读者只是想从阅读中追求快乐而已。”

“所以我就得迁就读者，否定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你还是没有明白，约定俗成跟你所追求的所谓高级感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否则古人也不会创造出‘雅俗共赏’这个词……不许再说我语文不及格。”

“……”

她成功被我截断先机，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无言与你》马上就要完结了吧，新作的企划有想好吗？”

“预定在下个月底完结，新书企划案还没开始做……为什么要提到这个？”

苏野莺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睛看着我。

不愧是与我争吵了那么多次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心有灵犀。

“那你有考虑过，跟人共同创作吗？”

“你什么意思？”

她眼里仿佛也产生某种火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也对这个提议充满热忱。

因此我不再拐弯抹角，将我从踏上创作者这条路开始就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愿望，展露在最想被她看到的人面前——

“你愿意跟我一起创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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